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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是她回來了嗎?

  地烏叭叭的說個不停,不斷地搬出地母來恐嚇墨淵,墨淵越聽,臉色越黑。


  “所以,你是知道地母的情況的,對不對?”


  一句話問出來,地烏頓時閉上了嘴,驚覺自己都說了些什麽,趕緊改口:“我是說,假如姐姐還能回來的話,誰都說不準不是嗎?姐姐可是地母,就算回不來,散在天地之間的靈氣,也會替我找你算賬的!”


  “別跟我和稀泥,地烏,想要保住這條腿,你就給我老實一點。”


  墨淵摸打滾爬這麽些年,什麽樣的貨色他沒審訊過?任由地烏再怎麽欲蓋彌彰,也無法動搖墨淵的心。


  他握著鉗具,毫不猶豫的朝著地烏中間那條腿上按下去,通紅的鉗具隻是碰了一下那條腿,立刻又挪開,一股難聞的黑氣已經冒了出來。


  地烏痛的哇哇大叫,一個勁的詛咒:“墨淵你不得好死!你竟然敢對本座如此殘忍,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本座?”墨淵凜笑道,“地烏,你早已經不是冥府裏說一不二的主子了,看清你現在的位置,你隻是我手中的階下囚罷了。


  別以為這些年我真的什麽都沒查到,當年你為何會被魔教首領抓到,又是怎麽跟他裏應外合……”


  “閉嘴,你汙蔑我!”地烏吼道,“我……我那是被姐姐逼著為魔尊書信傳情,被利用了罷了,墨淵你不知道內情,就別瞎說。汙我名聲。”


  “地母不在了,你怎樣編排她都是你的事情。”墨淵說道,“我不說當年,就說我家主子被封印這些年,你的所作所為。”


  “我怎麽了?”地烏大言不慚道,“我替姐夫守住整個冥界,勤勤懇懇,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為什麽你們一回來就要對我趕盡殺絕?是你們把我逼到了絕路,我才會做出那些不理智的事情來的。”


  “倒打一耙的本事你最厲害。”墨淵將鉗具重新放回滾燙的油鍋裏,似笑非笑道,“這油鍋裏的油,可不是普通的油。是我特地交代十八層地獄那邊為我留下的,全都來自於地獄裏受刑的那些窮凶極惡之徒,陰煞之氣極重,其中包裹著它們濃烈的怨念之氣,全都附著在這鉗具上。”


  墨淵將重新燒紅的鉗具拿起來,衝著上麵吹了一口氣,拿著鉗具在地烏的臉前麵比劃著:“每一次烙在你身上,那股怨念之氣都會不停的撕咬著你的皮肉,舔舐著你的傷口,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當然,我是不會讓你那麽輕易死去的,我得留著你,親眼看著我們重新崛起,甚至有朝一日,看著你所珍視的一切山崩地裂,你所恐懼的一切,一個一個的重新歸來。


  地烏,你已經敗了,從主子回歸的那一刻,你便已經一敗塗地,沒有人可以幫你。”


  說完,毫不猶豫的將鉗具狠狠的按在了地烏剛剛被燙出的傷口上,地烏扭動著身軀。淒厲的大叫幾聲,暈厥了過去。


  墨淵將鉗具扔回油鍋裏,擦了擦手,對旁邊鬼差說道:“不要讓她死了,我晚點再來。”


  ……


  三個月多月後,白家莊園傳來噩耗,白沐陽終究是沒能熬下去,在那個初冬時節的傍晚,斷了氣。


  臨終之前,他萬般不舍,抓著白冰的手,斷斷續續的交代了一些事情。


  第一件,就是從今天起,由白冰掌管整個白家,白簡舟從旁輔佐;

  第二件,任命白品堂為七門大祭司,兼代理七門掌門,對七門大小事務有絕對決定權,等白冰生下孩子,孩子年滿十三歲之後,繼承七門;


  第三件,陰兵令封印百年,百年後,陰兵令重見天日,無論到時候誰當家做主,陰兵令歸屬白溪或者白溪後代……


  最後的最後,白沐陽躺在床上,眼睛都耷拉了下來,眼角有渾濁的淚水往下流,嘴裏麵一直念著:“小溪……小溪……”


  白冰挺著已經顯懷的肚子,跪在床前,用力的握著白沐陽的手,聲淚俱下的保證:“小溪一定會回來的,爹,你安心去,我一定會把小溪找回來的。”


  ……


  而那時,五花教結界內,白溪被墨九幽扣在懷裏,不遠處,是墨九幽做出的幻鏡,白溪看著幻鏡裏的一切,眼淚也是不住的往下掉。


  她用力的甩著雙腿,恨不得砍斷一雙腳,與那烏金連環鎖斷開。


  墨九幽按著她的腿,將那一雙腳按向自己的胸口,不讓白溪動彈:“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白溪你要學會接受。”


  白溪嗚咽著,瞪著墨九幽質問:“我活著到底還有什麽意義?墨九幽你告訴我。”


  “為了你的親人,你在乎的人,你必須活著。”墨九幽用力的抱著白溪,像是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去似的。


  白溪冷笑:“墨九幽你就這麽怕我真的死去嗎?為了你自己的修煉,這樣囚禁逼迫著我,你的心不會痛嗎?”


  “白溪,你永遠不會知道我到底有多痛。”墨九幽說道,“對,我怕失去你,很怕很怕,你知道我等了你多少年嗎?那樣黑暗如無底洞一般的歲月,我也曾像你這般的絕望,但你也明白,其實你的內心深處,是有一股信念在的,不是嗎?

  白家七門就是你的信念。


  你看,白沐陽臨終前,寧願將七門代理掌門的位置交給白品堂,都沒有假手白簡舟,甚至白冰的孩子,無論男女,資質如何,到了十三歲都有繼承權,唯獨防著白簡舟,不給他實權。


  白沐陽在怕什麽?白溪。難道你真的沒有想到嗎?”


  白溪被墨九幽的話驚住,沉浸在悲傷中的她,這才赫然發現,白家如今的處境並不樂觀。


  白冰柔弱,修煉功底也在那兒擺著,白沐陽一死,不服白冰的人大把,四十二分堂被清繳過一次,但難免沒有漏網之魚,更何況,剩下的那些,都是臣服於白沐陽的權威之下的,沒了白沐陽,欲望的堤口隨時都可能崩裂。


  內憂不斷,外患更是無窮,白家七門正在麵臨著一場空前絕後的挑戰。


  正如墨九幽所說,最大的威脅,恐怕就是枕邊人。


  白簡舟愛白冰,毋庸置疑,但他也曾經是一個有能力的青年才俊,入贅進來,憋屈會有,野心也會有,即便他自己不願,也抵不住他背後整個家族的慫恿。


  能夠自己掌權,為何要假手於人?


  如果白冰被拉下去,他白簡舟又有何活路?


  所以正常人都不會無動於衷的,白沐陽一死,便意味著白家七門將重新洗牌,白冰肯定指望不上,白沐陽看的比較透徹,能堪大任又忠心耿耿的,唯獨一個白品堂罷了。


  但白品堂的修為,並不算頂級,也沒有背景,想要站穩腳跟。也是一大難題。


  想到這裏,白溪看了看墨九幽,墨九幽也在看著白溪,眼神意味不明,白溪癟了癟嘴,認命的伸手圈住墨九幽的脖子,說道:“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我會幫你,但你也得答應我,以後不準再輕言放棄。”墨九幽說道,“我能給你的,都會給你。”


  白溪點點頭,又問道:“為什麽呀?墨九幽,你為什麽要這樣掏心掏肺的對我?我們明明認識沒多久。”


  “有的人,一眼入心。”墨九幽埋首在白溪的頸窩,沉溺在她身上淡淡的蓮花香中,說道,“遇見你的那一刻,我就覺得,我們好像認識很久很久了,你已經不記得我了,但我認得你。”


  “三生三世不了情嗎?”白溪嗔道,“很蹩腳的表白。”


  墨九幽沒有說話,隻是閉著眼,緊緊地摟著白溪,長久長久的不願鬆開。


  ……


  接下來的日子裏,白溪的心境完全平靜了下來,她在努力的修煉,掌控操控幻鏡之法,不斷提升自己的修為。


  墨九幽很忙,但絕不會超過三天不回來,兩人的感情也急速升溫,雙休的確能讓人進步飛速。


  有時候靜下來,白溪總會覺得一切都不真實,明明幾個月的時間,她仿佛重活一世了一般,整個人心境都不一樣了。


  她能感覺到墨九幽對她的愛護。可是,每每激情過後,墨九幽的情緒都會波動很大,抱著白溪不說話,白溪不敢動,也從不敢問他那一刻到底在想些什麽。


  白溪也明白,她與墨九幽之間,其實一直有一道鴻溝橫梗在中間,比如墨九幽的真身與自己的凡人身份,比如五花教與七門的對立……


  度過了隆冬時節,迎來了一年一度的新年。


  白溪清晰的記得,每年大年三十晚上,她都會跟白冰一起瘋到半夜,守歲守到天明。


  但今年,白溪回不了白家莊園,白冰的肚子也接近八個月了,行動不便,白家莊園要冷清下來了吧?


  白沐陽下葬之後的幾個月,異常的平靜,白溪預想的那些情況並未出現,但她明白,暴風雨來臨前的黑夜,總是靜的可怕。


  誰也不知道這平靜的表麵之下,是怎樣的暗流洶湧。


  大年三十晚上。白溪本想自己試著設置幻鏡,看一看白冰的情況,卻沒想到,那一天,墨九幽回來的特別早,纏著白溪不停。


  直到過了後半夜淩晨三點,整個山洞裏麵,忽然爆發出一大片濃鬱的蓮花香,烏金連環鎖的鎖鏈上,一朵一朵,或潔白,或泛粉的蓮花盛開著,不多久便隨著水流,遍布整條河流。


  而白溪躺在墨九幽的懷裏,閉上眼睛,如一朵閉合的睡蓮一般,沉沉睡去。


  墨九幽大拇指輕輕地摩挲著白溪下頜骨處的蓮形胎記,喃喃道:“睡吧,外麵的紛紛擾擾,你不必過多的參與,等你再次醒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山洞外,墨淵傳音進來,說道:“主子,王水河裏果然有反應了,你要不要現在回去看看。”


  “地烏都招了?”墨九幽問道。


  “招了。”墨淵問道,“還留活口嗎?”


  墨九幽冷冷道:“做幹淨點。”


  ……


  墨九幽將白溪放在一片碩大的蓮葉上,伸手凝力,用真氣做結界,護住白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才離開。


  回到冥界,他直奔禁地,王水河裏水流洶湧,不斷的拍打著崖壁,像是一條條野獸的舌頭。舔舐著崖壁上的生物。


  就在崖壁的最深處,接連著王水的地方,一朵潔白的蓮花,隨著水波蕩漾著。


  墨九幽盯著那朵蓮花,莫名心痛,輕聲道:“墨淵,是她回來了嗎?”


  “地母本就是汲取天地之精華應運而生,隻要靈力在,終有一天會回來。”墨淵說道,“當初我用烏金連環鎖鎖住白溪,目的就是以這樣的辦法,將她身體裏的靈力吸取出來。烏金連環鎖連著靈氣台,靈氣台就矗立在這崖壁之上,人間、冥界、魔界,三界相交的中心點上。


  隨著白溪的修為越來越高,靈氣爆發越來越多,通過烏金連環鎖回歸到王水河裏的靈力也會不停地增多,借由這股靈力,隻要地母之心還在,遲早她會回來。


  隻是讓我沒想到的是,白溪身體裏能夠爆發出來的靈力會如此之大,就算從小被地母用靈力護大的地烏,在被推進王水河裏的時候。爆發出來的靈力也不及白溪十分之一。


  隻能說,白溪的體質,的確很不一般,地母當初會選擇她,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墨九幽長長的吐了一口濁氣,說道:“墨淵,你覺得,這對白溪公平嗎?”


  “公平?”墨淵笑道,“主子,對於一個凡人來說,什麽才是公平?

  地母之所以將這麽多的靈力附著在她的身上,用意你還不明白嗎?她就是為了救你,白溪能夠被選中,是她的造化!”


  墨九幽閉了閉眼,問道:“從地烏嘴裏審出什麽了?”


  “地烏是靈巫一族的巫祖與魔尊偷偷廝混,生下的孩子,一直自視甚高,覺得自己靈氣不輸地母,暗中與魔尊相認,尋找機會與魔尊裏應外合,攻破冥界,魔尊許她,魔界與冥界合二為一的那一天,她地烏便是這冥界的霸主。”


  “這不足以讓地母甘願幫她操控王水衝破屏障。”


  墨九幽聽了墨淵的話,提出疑問。


  “地母當然不會被一個小小的地烏蒙蔽,隻能說,一切都是天命罷了。”墨淵眼神黯淡了下來,說道,“地烏長時間待在地母身邊,偽裝的很好,一邊受地母的護佑,一邊不停地尋找著機會。


  當年王水河之所以泛濫,是因為地母靈力突破瓶頸,隱隱有飛升之勢,一旦飛升,地母將脫離王水河,飛升天庭,在這個關口,地母靈力極其不穩,地烏抓住了這個機會,做了手腳。


  地母差點走火入魔,可是那時候,她已經壓製不住王水了,王水被引流向冥界與魔界之間的屏障,才有了後來的一切。”


  “這都是從地烏嘴裏審訊出來的?”墨九幽不敢想象,當年地母是遭受了怎樣的折磨,最終又是頂著那樣的流言蜚語沉寂不見。


  這麽多年的誤解,幾乎讓墨九幽死心。可他終究是相信地母的,那樣美好的一個人兒,他們在一起那麽多年,怎能不知曉她的心性?

  當初,她差一點就嫁給他了。


  就差那麽一丁點,卻蹉跎數百萬年,他被封印,她消失在了這個天地之間,而真正的罪魁禍首卻逍遙法外,直到現在才伏法。


  真是造化弄人。


  墨九幽又問道:“你有查到,那些失足落入王水河的冥王都是怎麽回事嗎?”


  “那也是靈巫一族的詛咒。”墨淵說道,“靈巫一族是冥界一個特殊的存在,它們與陽間過往甚密,在陰間也占據著極其重要的地位,數量龐大,形態各異,巫祖早有野心,借著地烏這條線,想要霸占冥界。


  巫祖以血起咒,詛咒曆屆新上位的冥王,做的天衣無縫,這也是從地烏嘴裏審訊出來的。”


  “多行不義必自斃。”墨九幽說道,“我會將巫祖交給天庭懲治,靈巫一族還得你費心去整頓。慢慢來,不著急,咱們要將當年那些不安分子一個一個的揪出來,徹底肅清整個冥界,墨淵,這段時間就辛苦你了。”


  “再苦再累,墨淵心裏也高興,交給我你就放心吧。”墨淵說道,“讓我不放心的反倒是你,主子,如今地母真身已經初現雛形,一切順利的話,少則數百年,多則千年,就能幻化人形,到時候你們便可再續前緣,而到那時候,那個白溪早已經是一抔黃土。


  要我說,趁著現在這個機會,放任白家去鬥吧,再鬥不過百年,等到陰兵令百年封印到期,咱們收回陰兵陣,一切就成前塵往事,風一吹便散了。


  主子不必再為白家,為白溪費半點精力,好好打理冥界,守著地母真身,等著地母歸來才是正事。”


  墨九幽沒有說話,也沒有反駁墨淵,他一直盯著王水河裏那朵飄搖不定的白蓮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墨淵最怕他這樣,心事重重,猶豫不定,一咬牙道:“主子,你要是下不去手,就讓我來,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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