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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不歸路

  墨淵攥緊了拳頭,憋了一肚子火,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憋屈過了,無論是當年在冥界,還是後來來了五花教,他都是首屈一指的紅人,隻有他給別人氣受,還真的沒有誰敢跟他如此頂撞。


  除了自己的主子墨九幽。


  可自從眼前這個丫頭出現之後,墨九幽越來越護著她,她本身性格也是個不吃虧的,時不時的把人逼得跳腳。


  不過墨淵畢竟是墨淵,很快平靜下心情來,度了兩步,反倒心平氣和道:“教主遇到了一些事情,過些時候才能回來,你白家的事情我聽說了,也知道你今天找教主是為了什麽。


  白溪,求人的姿態你沒有,我也不跟你計較,但我得提醒你,五花教不是善堂,救人,特別是救像你姐姐那樣,兩隻腳都踩在鬼門關的人,是要付出巨大的代價的。”


  “我知道!”白溪說道,“隻要能救她,付出什麽代價我都願意。”


  墨淵眯了眯眼睛,問道:“別把話說的那麽滿,如果是要用你的命換你姐姐的命呢,你也願意?”


  “願意。”白溪毫不猶豫的回答。


  一命抵一命,至少還賺了白冰肚子裏的孩子這一條命,值了。


  墨淵沒想到白溪會答得這麽幹脆,神色頓時變了。白溪看著墨淵那瞬息萬變的眼神,分明從裏麵捕捉到一絲興奮。


  她的心猛地往下一塌,她怎麽覺得,墨淵對她,無意識中顯露出一股殺氣呢?他就這麽恨她?


  但墨淵很快便調整好了神態,讓白溪甚至覺得,自己剛才是看錯了。


  墨淵說道:“你應該已經明了,你身體裏的特殊靈力,來源於普度,而普度是五花教的聖花,史料記載。普度者,渡眾生,能生萬物,當然這是誇張說法,但普度的確有奇效,或許真的可以救一救你姐姐。


  但因為種種原因,普度早在百年前就已經丟失了,這是個秘密,即使五花教內部人員,也是不知道的,而你的出現,對於我們來說,算是一縷希望。”


  “你的意思是,普度就在我的體內?”白溪問道。


  “理論上來說,普度的靈力還不至於這麽弱。”墨淵說道,“但我並不知道你為什麽會獲得普度的靈力,或許隻是機緣巧合得到了一點靈力加持,或許普度真的在你體內,隻是靈力由於種種原因被封印住了。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普度轉世成了你。


  但從你七歲之前平平無奇來看,轉世的可能性很小,況且。你的真身也的確隻是肉身,除了……”


  墨淵指著白溪下頜骨處的胎記說道:“這枚胎記,形似白蓮,跟普度的外形極為相似,所以我不敢把話說的太滿,白溪,我想你來之前,已經給白冰渡了一些靈力,暫時續住了她一口氣,但想要將她從生死邊緣徹底拉回來,那點靈力是遠遠不夠的。”


  “墨九幽可以幫我。”白溪說道。


  “能幫白冰的,隻有你自己。”墨淵說道,“那本書你看過,普度千年開花,千年結子,而靈力就蘊含在那蓮花、蓮子之中,如果將你身體裏的靈力凝聚到一起,說不定就能凝聚成花,成子,才能拿去救白冰。”


  “如何凝聚?”白溪問道,“你有辦法是不是?”


  墨淵點頭道:“我當然有辦法,之前在山洞中,你也經曆了那個過程不是嗎?但當時我隻是試探,並沒有對你下狠手,如果你真的下定決心了的話,可能需要承受的痛苦,是那一次的十倍、百倍!”


  白溪說道:“我可以。”


  “不,你願意豁出去,但我不敢冒這個險。”墨淵卻拿起了架子,說道,“教主快回來了,到時候看到我對你做的事情,還不直接擰斷我的脖子?我犯不著因為這些而觸怒教主。”


  白溪立刻保證道:“我會跟他說,是我自願的,不會讓他將責任怪罪到你的身上的,更何況,當初我將陰兵令交給他,我姐姐又因為陰兵令才變成了現在這樣,他也有一定的責任不是?”


  墨淵頓時冷了眼眸:“你少編排教主,白溪,你就是一頭養不熟的白眼狼,教主對你那麽好,你呢,身在福中不知福。”


  白溪張了張嘴,想反駁他,但隨即將話咽了回去,現在是她有求於人,正如墨淵之前所說,求人得有求人的姿態。


  “到底要怎樣你才肯幫我?”白溪問道。


  “離開教主。”墨淵說道,“如果真的能凝聚靈力,最終將這股靈力從你身體裏麵剝離出來之後,你將回歸到七歲之前那種普通人平平無奇的身份,到時候你自己識趣點,主動離開教主,越遠越好,你配不上他,跟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好。”白溪說道,“你放心,我懂得我與墨九幽之間有不可跨越的鴻溝,到時候就算他求我,我也不會跟他在一起,墨九幽對於我來說,本就是一條不歸路,我又不傻,不會自取滅亡的。”


  墨淵終於心滿意足道:“記住你今天所說的話,如果到時候食言。我就算拚了我這條老命,也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白溪很想問問墨淵,為什麽對她敵意這麽重,但她知道,問了也白問,就忍住了,轉而說道:“事不宜遲,現在開始吧。”


  白溪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倒弄得墨淵有些擔心起來了,再一次確認道:“你真的想好了?過程會相當痛苦,結局或許還達不到你我想要的效果,一開始便再也沒有回頭路。”


  “別婆婆媽媽了。”白溪毫不客氣道,“我都敢把命交到你手上,你還墨跡什麽?”


  墨淵說道:“是啊,你就怎麽敢這麽草率的將自己的命交到我的手上?你明知道我對你有敵意。”


  “很簡單,你有那賊心,沒那賊膽。”白溪說道,“一是因為我如果出了什麽事,意外還好,如果真是你蓄意而為之,墨九幽不會放過你;另一點就是,你也很想弄清楚,普度到底在不在我的身體裏,你比我更期望我能挺到最後。”


  墨淵不得不佩服白溪的頭腦,從來都是這麽清醒,並且很有膽量,算是有勇有謀,這是很多女孩子根本達不到的境界。


  如果白溪不是如今這身份的話,他會很欣賞這個女孩子的,可惜了。


  “按照我的推算,教主七日後會回來。”墨淵說道,“所以我們最好是在七日內完成一切,我需要準備一些必須用品。你先休息吧,調整到最好的狀態,迎接挑戰。”


  墨淵交代完就要走,白溪一把抓住他問道:“到底要做到什麽程度才算成功?”


  “用你的靈力點亮石台上的聖花靈氣,就算成功。”墨淵說道。


  白溪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她記得上一次在石洞裏麵,她好像是看到石台上有亮光的,稍縱即逝,既然曾經亮過,就說明有希望。


  ……


  墨淵從結界之中出來,迎麵白品堂就衝了過去,質問道:“你把二小姐怎麽了?”


  墨淵睨了他一眼,沒說話,越過他就準備走。


  白品堂當即出手,幾十枚銅錢衝著墨淵的後背掃過去,墨淵腳步停下,什麽都沒做,卻生生的用內力,將白品堂的幾十枚銅錢逼停在了距離後背十多厘米處。


  然後緩緩轉身,手一揮,幾十枚銅錢全部瞬間粉碎,墨淵冷聲道:“白品堂,我忍你很久了,以後這種螳臂當車,自不量力的事情,我勸你少做。”


  白品堂看著墨淵離開,雙手幾乎要捏碎,他恨,恨自己修為不夠,不足以保護白溪,恨自己生的太晚,雖資質甚好,但曆練不夠。終究是不成氣候。


  如果再給他十年、二十年,或許到那時候,他會完全脫胎換骨,讓人刮目相看的。


  ……


  墨淵並不知道白品堂如此的心理,他回去之後,便招來花牧庭,交代他去準備一應用品,花牧庭擔憂道:“大護法,你真的要這樣做嗎?不再考慮一下嗎?”


  “你是以什麽身份來跟我說這些話的?”墨淵問道,“如果是以繼父的身份,那我得說,你遠沒有你繼女看的通透;如果是以五花教大統領的身份來說,那我隻能說,你舔居此位,並不合格。”


  花牧庭被墨淵幾句話打退,咕噥道:“我隻覺得大護法你太過冒險,明明可以等教主回來……”


  “等他回來,一切都遲了。”墨淵說道,“教主變了,他對白溪狠不下心來,否則早在一個多月前,他就該做我如今準備做的這些事情。他一次一次的遲疑,錯失了太多的良機,他不願意做的事情,就由我來替他做吧。”


  “大護法!”花牧庭說道,“這事兒吃力不討好,你為什麽跟自己過不去?白溪雖有天賦,但畢竟肉身凡體,還能蹦上天去不成?”


  “別人不會,白溪這女子,不一定。”墨淵一想到白溪就頭疼,“整日上躥下跳的,我怕她知道越多,越是有恃無恐,到時候教主還沒回來,五花教就被她攪得雞犬不寧了,還有,這段時間特別重要,管好你的妻兒,別給我鬧出什麽幺蛾子來,到時候我唯你是問。”


  花牧庭立刻說道:“放心吧,我早就已經警告過他們娘兒三個了,不會出事的。”


  “出去準備吧。”墨淵說道。


  花牧庭離開之後,墨淵背著手,望向外麵逐漸陰沉下來的天,喃喃自語道:“主子,別怪我,這是老天爺給我的機會,我不會讓它白白從我眼前溜走的,絕對不會。”


  ……


  另一邊,墨淵離開之後,白溪又去茶室,找到之前墨淵給她的那本書,仔仔細細的研讀。將關於普度的一切印在腦子裏。


  之後才站起來,猶豫了一下,朝著東屋後麵的山洞走去。


  越過甬道,進入山洞石室之中,望著中間矗立在那裏的高高的石台,以及石台頂上,根本看不清楚的靈氣台好久好久。


  那一夜,注定是一個不眠夜,白溪沒睡,墨淵沒睡,白品堂。以及白家莊園上上下下,都在等,等一個猜不透結局的答案。


  ……


  天蒙蒙亮的時候,白溪還是逼著自己躺下,因為墨淵說過,要她好好休息,休息好了,才能有精力應付接下來的事情。


  翻來覆去好不容易睡著,不多時白溪便開始做夢,渾渾噩噩的,做了好幾個夢。


  她夢到千絲萬縷的藤蔓爬滿全身。不停地收縮,一個個觸角潛入皮肉之下,貪婪地吸吮著她身體裏的靈力;夢到自己奄奄一息之際,靈氣台被點亮,潔白如雪的蓮花綻開,密密麻麻的蓮子從花瓣之間落下來;夢到白冰吞下了蓮子,胸口的傷口愈合,睜開了眼睛,肚子一天一天的大起來;還夢到……墨九幽回來了,用一根根嬰兒手臂粗細的鎖鏈困住了她的脖子、四肢,將她綁在了石台上,要用她的鮮血來祭普度台……


  “不要!”


  白溪猛地從睡夢中驚醒,瞪大眼睛望著帳頂,大口大口的穿著粗氣,好一會兒才緩和下來。


  伸手摸向脖頸,什麽都沒有,四肢也能隨意動彈,她撐起身體坐起來,曲起雙腿,緊緊抱住,蜷縮成一團坐在那兒。


  怎麽會做這麽奇怪的夢?就仿佛曾經經曆過這一切似的,可是翻遍整個記憶,白溪確定,在自己身上並沒有發生這些恐怖的事情。


  就在她沉浸在夢境的回憶之中的時候,有腳步聲從外麵傳來,白溪抬頭看去,就看到四個穿著黑色鬥篷的男子,手中各自捧著一個用黑布蓋著的托盤走進來,停在了東屋門簾那裏。


  為首的敲了敲門,也沒等白溪說話,便抬腳走了進來,目不斜視,直接將托盤放在了圓桌上。


  四個托盤依次放好,四個人依次轉身,準備離開。


  白溪盯著這四個人,看著他們離開,腳步聲漸漸消失在結界之內,她才下床,朝著圓桌邊走去,想要看看托盤裏放著什麽。


  就在她的手伸向第一個托盤的時候,一個鬥篷男去而複返,白溪一愣,那人已經掀開了鬥篷帽子,露出真實麵目。


  白溪驚訝道:“白品堂。你找死啊!”


  白品堂對她做了一個噤聲動作,走上前來,拉住白溪的手腕,說道:“我是跟著那三個人混進來的,二小姐,此地不宜久留,我帶你離開這裏。”


  白溪用力甩開白品堂的手,說道:“我要是想離開,根本用不著你費盡心思的進來帶我出去,白品堂,回白家莊園去吧,我這裏已經不需要你了。”


  “二小姐,你別被墨淵騙了!”白品堂說道,“這人心機深重,手段毒辣,還記得水靈兒嗎?跟了他那麽多年,掏心掏肺的枕邊人,他說不要便不要了,一下子將人打入萬劫不複之地,這樣的人,你跟他做交易,就是把命放在他的手心裏。任由他捏扁搓圓,二小姐你別做傻事。”


  “這個交易我已經跟他做了,白品堂,你少管閑事。”白溪說道,“你是我爹為我培養的一個打手罷了,我是你主子,我對你說的話就是命令,現在我命令你回白家莊園去,沒有我的召喚,不準再踏入五花教半步。”


  “二小姐!”白品堂急道,“你為什麽這麽固執呢?大小姐的命重要,你的命就不重要嗎?更何況,明明渡靈力就可以幫大小姐續命,你為什麽就不能再等等,等……他回來再說呢?或許不用你做出任何犧牲,他就能幫你救回大小姐也說不一定呢?”


  “白品堂,你不懂。”白溪說道,“我不想欠他的,我更怕這件事情跟他有著不可推脫的責任,到時候再想求他救我姐姐,可就難了。


  別說了,我心已定,你走吧,否則我就要叫人了。”


  白品堂知道白溪那倔脾氣,決定的事情,八匹馬都拉不回,他偷偷混進來,很快就會被發覺的,不能久留。


  無奈之下隻得先行離開,想著盡快再去找找別人幫忙勸勸。


  白品堂前腳剛走,後腳,墨淵便出現在房間裏,驚得白溪一身冷汗。


  墨淵冷笑一聲道:“不自量力的東西,白溪,你該慶幸你剛才沒有跟他走,否則,現在可能有人已經血濺當場。”


  “你給我閉嘴!你敢動他一根汗毛試試!”白溪瞪了墨淵一眼,指著圓桌上的托盤問道,“這是什麽?”


  “你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墨淵雙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著白溪。


  白溪伸手一把揭開了第一個托盤上的黑布,頓時一股寒氣撲麵而來,托盤上放著的,是一把寒光凜凜的匕首,匕首通體透黑,手柄上,雕著一個黑色火焰型的標記。


  第二個托盤裏放著的,是一本文書,白溪伸手拿起,翻開,就看到裏麵已經擬好一份保證書,大意就是白溪自願如何如何。


  白溪譏諷道:“墨淵,你也不過如此。”


  說完,抬手拿起匕首,毫不猶豫的劃破手指,將血手印按在了文書最後的落款處。


  做完這些,白溪揭開第三、第四個托盤上的黑布,卻發現,兩個托盤裏放著的東西一模一樣,而看到那兩樣東西的時候,白溪整個人一陣恍惚。


  指著托盤中的兩根長長的,散發著懾人煞氣的黑色鎖鏈問道:“這又是什麽?”


  墨淵不緊不慢道:“這是烏金連環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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