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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2、情深不壽

  白溪伸手想去拔出那黑色物件看看,確定一下到底是不是陰兵令,她有點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但手剛伸出去,就被白翩翩握住了,衝她搖頭:“別碰,小溪,不能碰,這是陰兵令,如果是普通的兵器紮進去,冰冰早已經斷氣了,正因為它是陰兵令,凝聚了冰冰的魂魄,冰冰才能堅持到現在,讓她……讓她再等等吧。”


  白溪連連搖頭:“怎麽會是陰兵令,怎麽可能會是陰兵令啊!”


  陰兵令是白溪親手交給墨九幽的,讓他拿著去解決自己的事情的,可是現在,陰兵令卻插在了白冰的胸口,幾乎要了白冰的命。


  墨九幽要殺白冰?為什麽?

  墨九幽根本沒有任何動機好不好?


  不,不對。


  她抓住白翩翩,問道:“爹呢?”


  “他在會見各大長老。”白翩翩說道。


  白溪拔腿就往主殿的方向去,到了那邊,白沐陽和各大長老都在,以及姐夫白簡舟也在。


  白溪顧不上其他人,直接衝到正在說話的白沐陽麵前,質問道:“是誰動的手?告訴我。”


  “小溪你都知道了?”白沐陽眼睛裏麵也是紅的,臉色很憔悴,眉心一直擰的緊緊地,真的有點風燭殘年的感覺了,白溪看著這樣的白沐陽,心也跟著狠狠的一抽。


  白沐陽歎了口氣,說道:“誰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來人是衝著白家的陰兵陣來的,手握陰兵令,殺氣很重,他穿著黑色的鬥篷,看不清麵目,打鬥之中,冰冰不幸中招。七門裏死傷也不少。”


  “根本沒看清來人是誰,對嗎?”白溪追問道。


  白沐陽點頭,隨即伸手進懷裏,掏出一枚黑色的鱗甲狀的東西,說道:“這是他打鬥中落下的,剛才我們研究了一下,這應該是蛟或者龍身上的鱗片。”


  白溪握著那枚鱗片,看了好一會兒,揣在身上,說道:“這枚鱗片給我吧,無論到什麽時候,我都會想辦法找到凶手,為姐姐報仇的。現在說再多都沒用,我隻問,姐姐真的回天乏術了嗎?”


  白沐陽低著頭不言語,一旁的白簡舟說道:“別人或許不可以,但……”


  “簡舟!”白沐陽忽然吼道,“今天……今天就先議到這裏,你們回去都繼續查,有任何消息,立刻來匯報給我。”


  白簡舟顯然不願意就此罷休,說道:“嶽父!”


  “簡舟,去看看冰冰吧,陪她最後一程。”白沐陽痛心道,“你們新婚不過倆月,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如果冰冰最終挺不過去,我會做主,為你另擇賢妻的。”


  白簡直立刻拒絕道:“不,對於你們來說,我與冰冰剛剛開始,但對於我來說,早已經在三年前的除夕盤點會上,對冰冰一見傾心,這三年來我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在分堂青年之中嶄露頭角,被冰冰發現,另眼相看。我剛剛才得到她,不能就這樣失去她,但凡有一絲希望,我都不會放棄!”


  “夠了。”白沐陽忽然對旁邊的手下說道,“姑爺累了,請姑爺回房休息。”


  兩個大漢立刻上前去扶白簡舟,白溪上前一步,拽住白簡舟,說道:“姐夫,有話你跟我說。”


  白簡舟死灰冷寂的眼睛裏一下子有了光彩,他噗通一聲就給白溪跪下了,說道:“小溪,我知道我不該強人所難,但我真的舍不得冰冰,這個世界上,也隻有你能救她了。”


  “好了,簡舟。”白沐陽閉了閉眼,再次嗬斥道。


  白溪轉頭衝著白沐陽厲聲道:“爹,讓他把話說完。”


  白沐陽長歎一口氣,擺擺手,說道:“簡舟,你先退下吧,各大長老也回去吧,這件事情,我單獨跟小溪談。”


  白簡舟張了張嘴,不想離去,白溪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示意他,她會問清楚,白簡舟這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了,白溪這才說道:“爹,告訴我吧,我該如何做,才能救姐姐。


  我從小跟姐姐一起長大,受她庇護、疼愛,她是白家唯一嫡係傳宗人,有她在,白家還是白家,七門也還是咱們白家的七門,她不能有事,隻要能為她做的,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願意。”


  “小溪,冰冰是我的女兒,你也是我的女兒,對於我來說,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哪一個都舍不得。”白沐陽艱難道,“我也理解簡舟的心情,當初在一眾青年才俊之中,我會挑中她做冰冰的上門女婿,就是看到他眼神裏對冰冰的傾慕,那種眼神是裝不出來的。


  奈何情深不壽,他們倆人剛剛完婚兩個月,冰冰就……簡舟接受不了,情有可原,他想什麽,我也知道,但他想的太過簡單了。”


  “他想什麽,你說。”白溪堅定道。


  “你的血脈中,那股特殊的靈力,很有可能可以拉一把冰冰。”白沐陽說道。


  白溪一下子反應過來,是啊,她怎麽把這茬給忽略掉了?

  當初墨九幽不也是咬了自己,才得以恢複的嗎?


  他要的,也隻是自己血脈之中的那股靈力罷了,墨九幽都可以,白冰為什麽不可以?


  白溪當即便要回去:“我給,就算放光我的血,我也給。”


  “小溪,別衝動,你聽我把話說完。”白沐陽叫住白溪,說道,“如果冰冰傷得沒有那麽重,直接給她血,或許可以,但壞就壞在,冰冰的身體。很可能已經承受不住你血脈之中這股靈力的衝擊了,我們不敢隨便冒這個險,萬一被衝撞反噬,隻會讓冰冰去的更快罷了。”


  “到底要怎麽做!”白溪急紅了眼,“爹,這些天我在五花教,遭遇了很多事情,得到了控製靈力之法的書籍,也修煉了這麽多天了,或許我可以試著渡一點靈力給姐姐呢?”


  白沐陽驚訝道:“你說的是真的?”


  白溪用力點頭:“我怎麽可能拿這件事情開玩笑。”


  白沐陽猶豫了一下,最終拉著白溪的手,坦白道:“小溪,有件事情,我一直不敢說,你大娘不知道,簡舟也不知道,我怕一旦說出來,他們會瘋,不知道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


  但現在,我似乎又看到了些許希望,小溪,我隻能對你說,你懂嗎,不能告訴任何人。”


  白沐陽的眼神那樣的凝重,白溪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忽然舉起手來,做發誓狀:“爹,我保證,我要是……”


  “別發誓,小溪,你聽我說。”白沐陽衝著外麵看了看,確定沒有人,才低聲說道,“冰冰出事的時候,一片混亂,我摒退了眾人,隻讓醫師跟著我一起留在了冰冰的房間中,醫師把脈後,又做了詳盡的檢查。確定……確定冰冰已經懷孕月餘了,可能時間太短,還沒顯現出跡象,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姐姐懷孕了?”這個消息,又是一道驚雷,狠狠地劈中了白溪,她握緊了手,渾身都在顫抖,“這是姐姐的第一個孩子,是咱們白家嫡係血脈,以後很可能就是白家繼承人,我要救姐姐,必須救。”


  白沐陽老淚縱橫,雖然極力壓抑,但還是忍不住落了淚。


  那樣剛強的男子,頂天立地的一輩子,卻在這種時候落了淚,刺痛了白溪的心。


  他顫抖著聲音說道:“如果不是為了這點骨血,就算簡舟再怎麽堅持,我都不會向你開口的,我們白家從祖上便殺戮氣極重,走的這條道,注定要擔上個五弊三缺的邊邊兒,白家這麽多代下來,子嗣何其單薄?

  你們姐妹之上,三個哥哥,一個都沒能留得住,我老了,眼看著就不行了,頂不了幾天的,你又是這種情況,冰冰再沒了,咱們白家可就真的要拱手讓人了。


  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卻又是唯一的希望,爹……爹私心裏是想保一保的,即便冰冰無法醒來,續著一口氣,就在她肚子裏再待上哪怕半載。剖腹取子……”


  “爹,你別說了,姐姐會醒來的。”白溪咬牙道,“我有辦法,相信我。”


  白沐陽難過道:“你還能有什麽辦法?即使你能渡靈力給冰冰,也是吊著她一口氣,陰兵令不拔除,陰煞之氣侵體,到最後,冰冰也躲不開一個屍變,變成活死人的結局,除非……”


  “除非我去五花教,求那個人。”白溪閉上眼睛,心痛到難以呼吸。


  白沐陽其實心裏都明白,想要真正的救回白冰,需要白溪犧牲的,何止是一點血,一點靈力這麽簡單,如果真的這麽簡單的話,他也不可能如此難以啟齒。


  白沐陽一輩子在七門之中摸打滾爬,太過通透,他知道白溪最不願意的,就是回五花教,低聲下氣的去求那裏麵的任何一個人,那是觸及她的底線,她的尊嚴的事情。


  白沐陽不忍心。白溪也不甘心,特別是陰兵令這件事情,她更難。


  當初,白溪是拿著這枚陰兵令,與墨九幽恩斷義絕的,如今,這枚陰兵令幾乎要了白冰的命,凶手是誰,跟墨九幽或許有著牽扯不開的關係,甚至……就是墨九幽本人。


  在這種情況下,還要白溪回去求墨九幽,想辦法救白冰,簡直就是把白溪往虎口裏送,把她的全部尊嚴,全部驕傲,狠狠地蹍在地上踐踏。


  白溪多傲嬌的性子,不管遇到什麽事情,從來都跟隻白天鵝似的,昂著脖子不認輸,而現在,卻要她低入塵埃之中去,白沐陽真的不忍。


  可白溪卻笑了,淺淺的勾起唇角,雙眼中鼓著一泡淚,說道:“隻要能救姐姐,能救她肚子裏的孩子,我做什麽都是值得的,爹,你也不要有任何愧疚,這都是我心甘情願去做的。


  如果不是我將陰兵令送出去,交在了別人的手中,又哪會引狼入室,害了姐姐?這都是我該受的。”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白沐陽看著白溪的背影,連連搖頭,身形不穩,差點摔倒,一隻手撐著桌角,一隻手按著心口。壓抑著咳了兩聲,終是一口血吐了出來。


  ……


  白溪匆匆回到白冰的房間,讓所有人都出去,她自己爬上床去,盤腿坐在床裏麵,慢慢的調動起身體裏的那股靈力,按向白冰手腕上的脈搏,一絲一絲的,緩緩的將靈力往白冰身體裏麵送。


  白溪很小心的觀察著白冰的狀態,看著她的臉色從灰白,到蠟黃,再到嘴唇有了一絲血色,自己也消耗過度。有些穩不住的時候,才收了手。


  她靠在床裏麵的牆壁上,緩了好一會兒,再去探白冰的脈搏。


  白冰的脈很弱很弱,白溪探了好久,才感覺到了微微的跳動,鬆開白冰的手,眼神掃過她胸口插著的陰兵令,心中又是一痛。


  視線最終定格在了白冰的肚子上,白溪忍不住伸出手去,附在那平坦的小腹上,這裏麵,有一個小生命正在悄無聲息的形成。無論男女,都是白家的希望。


  白溪知道,自己這輩子,怕是注定要與墨九幽牽扯不清了,孩子什麽的,她不敢想,也不會要,白冰的孩子,就等同於她自己的孩子。


  她會像小時候,白冰愛護自己一樣,去愛護她的孩子,她的骨肉。


  ……


  白溪沒有跟任何人說,從白冰的房間出來之後,連白品堂都沒叫,就直接往百花鎮去。


  剛進百花鎮,花牧庭迎麵便走了過來,有些氣憤道:“小溪,你這孩子,出去怎麽也不跟我打聲招呼,發現你不見了,大家找你都快找瘋了。”


  “有什麽好找的,我還能去哪?”白溪毫不客氣道,“把大護法叫過來,我要見他,盡快。”


  白溪說話的時候,腳步不停,花牧庭跟在後麵,第一次覺得自己像個操心的老媽子,哪還有平時的威風,苦口婆心道:“小溪,我知道你跟教主之間有點關係,但也不能這麽不把別人放在眼裏,如此恣意妄為,飛揚跋扈的,你對我吼兩句,我不在意,大護法畢竟不一樣,你還是收斂一點,小心惹怒他。”


  “惹怒他怎麽了?”白溪停下腳步,眼神冷冽,“我連墨九幽都不放在眼裏,還要給他墨淵好臉色嗎?他們暗地裏做了什麽勾當,心裏沒點數嗎?我要見他,立刻!馬上!”


  花牧庭被懟的一臉苦色,他以前就知道這隻養在白家的小辣椒不好管教,可現在才徹底明白,別說是管教她了,她不反過來管教自己都是好事了。


  吃了一鼻子灰,花牧庭滿肚子的火氣,衝著一邊一直跟著的副手吼道:“看什麽看,還不去請大護法,請慢了。小心你的腿。”


  副手皺了皺眉,小跑著離開了。


  白溪進了結界,就連一向喜歡的茶室都沒去,直接坐在正廳裏,眼睛死死地盯著門口。


  墨淵來的並不慢,從門口走進來的時候,白溪嗖的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幾步跨到前麵去,直視墨淵道:“我要見墨九幽!”


  “教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有什麽事情,你跟我說也是一樣的。”墨淵不急不緩的說道。


  “你不是墨九幽,替代不了他。”白溪說道,“他到底有什麽事,一個多月不露頭,到底是事多,還是心虛不敢來見我!”


  墨淵挑了挑眉,道:“白溪,你以為你是誰?你在教主麵前,不過一區區凡人,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陰兵令是我親手交給他的,可是現在那枚陰兵令卻插在了我姐姐的胸口上,你告訴我,這事兒會跟他沒關係?”白溪激動道,“不管跟他有沒有關係,我都要他親口給我一個答複,否則……”


  白溪太激動了。簡直口無遮攔,想說些威脅墨淵的話,可是話到嘴邊,卻發現,自己似乎並沒有多少籌碼在手裏。


  墨淵仿佛看透了白溪一樣,譏諷道:“否則怎樣?”


  白溪被墨淵的語氣氣炸了,一手按向自己的心口,說道:“否則我自廢靈力,魂飛魄散,讓你們所有籌謀功虧一簣,我說到做到。”


  “瘋子。”墨淵的胸有成竹終於崩壞,厲色道,“白溪,你簡直是個瘋子!你以為這樣就能威脅到我?你太天真了!


  你死了,你姐姐就得跟著陪葬,你們白家以及七門上上下下,全都不會有好下場,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可想好了。”


  白溪哈哈笑了兩聲,視死如歸道:“墨淵,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我隻是遺憾,我死了,就看不到你如何跟墨九幽交代,你是如何逼死我的了!

  我也提醒你,自己好好掂量一下,到底是墨九幽的怒火更可怕,還是我白溪乃至整個白家,你嘴裏所說的區區凡人的性命來的更重要一點!

  不過我也不虧,有你大護法跟著一起陪葬,我是賺了,不是嗎?”


  白溪的話,徹底激怒了墨淵,他抬手凝力,就要攻擊,白溪挺起胸膛迎上去,根本沒打算還手。


  那雙目空一切的眼睛,盯得墨淵恨不得兩指戳瞎去,剜去她的眼珠子才好。


  但他抬起的手,最終還是生生的放了下去,他承認,他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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