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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8、你有選擇

  白冰馬車翻下山崖的消息猶如一記悶棍,狠狠地砸在了白溪的頭上,就連站在一邊的白沐陽也跟著一個踉蹌。


  “車夫呢?隨從呢?都幹什麽去了?有沒有全力搜救?”


  白沐陽劈裏啪啦的問,管家回道:“馬車是白允川平時坐的那一輛,車夫也是老人了,出事之後,分堂那邊派了全部兵力去找,但至今毫無音訊,怕是……”


  “怕是什麽?”白溪吼道,“姐姐不會出事的,我去找。”


  白溪說完,立刻出發,誰攔也沒有用。


  天已經黑了,搜救的人幾乎遍布山上山下,白仲恒和白允川都在,白允川坐在竹轎上,腿還站不起來,蓋著厚厚的毯子。


  白溪衝上前去,一把抓住白允川的領子,衝他叫道:“白允川,你就是這樣照顧我姐姐的?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別說是一雙腿了,我要你、你們,以及江城分堂跟著陪葬!”


  白允川愁眉苦臉:“小溪,這是意外,我也沒有想到白冰今天下山會出現意外,如果早知道,說什麽我也不會讓她離開的。”


  “是啊,小溪,大小姐出事,這是誰也沒想到的事情,我們也很著急,一直在搜。一刻也沒敢放鬆。”白仲恒說道,“這事說起來也怪我,如果不是我讓她離開,她也不會遇到這種事情,我當時也是想著,她畢竟也在允川這兒待了這麽久了,你也找上門來要人了,即使是她不願意離開,我也得給你一個交代不是?”


  白仲恒的話讓白溪一愣,她鬆開白允川,眯起眼睛盯著白仲恒。質問道:“你什麽意思?難道是怪我逼你放了我姐姐,才導致她恰巧遇到了這場災難?白仲恒,你這是想推卸責任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小溪是你多慮了。”白仲恒說道,“現在爭執這個,企圖追究誰的責任,都不是時候,還是先找人要緊。”


  白溪冷哼一聲,心裏也急的直冒火,親自帶著一隊人,沿著山崖周邊搜尋。


  那一夜,眾人幾乎將整座山都搜了一遍,找到了碎成一片的馬車,摔死的,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咬掉了半邊身子的馬匹,以及一大片血跡、碎肉殘渣。


  白冰和車夫卻不見了蹤影,也不知道是逃掉了,還是被……


  白溪看著現場的慘狀,聽著身邊那些人小聲的議論聲,心痛的無以複加,當時掩麵蹲下便哭出了聲。


  她甚至真的在想,自己是不是錯了?

  自己是不是不該去阻止白冰跟白允川在一起?那是她喜歡的人。即便她知道白允川不好,但這並不能說明,白冰跟白允川在一起就不會幸福,不是嗎?


  比起這些,活著才更重要,如果不是她逼白仲恒放白冰回家,白冰就不會在那個時候乘馬車下山,就不會翻車發生危險。


  心理暗示有時候是很可怕的,之前白溪還在反駁白仲恒的話,但現在,她已經開始覺得,的確是自己的錯了。


  青禾過來勸她,可是所有的話語顯得都是那樣的蒼白,白溪哭著哭著,又站起來開始新一輪的搜索,她不信,不信白冰就這樣死了,甚至連屍骨可能都被什麽東西啃噬掉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是她心中最後的信念。


  可是沒一會兒,前麵就有人來報,說是在一個山溝裏發現了白冰的衣物,以及一些白骨。


  白溪衝過去,當看到那些破碎不堪,沾滿鮮血的衣服碎片的時候,她最後的信念也徹底崩塌了,大哭大喊幾聲之後,一口血氣湧上來,直接倒了下去。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在白家莊園,自己房間的床上了,青禾守在床邊,看她睜開眼睛,連忙詢問:“二小姐你醒啦?要不要喝點水?”


  白溪麻木的搖頭,眼神空洞的望著前麵,整個人像是被抽掉了魂兒似的。


  直到聽到外麵一陣亂哄哄的,才問青禾:“什麽人?”


  “是……是超度班子。”青禾小心翼翼道,“是掌門吩咐下來的。”


  白溪腦子裏立刻嗡嗡嗡的直響,掀開被子就要下床:“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絕不能。”


  “二小姐,你聽我說,你先別激動。”青禾按著白溪說道,“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但有些意外你必須接受,就連大夫人都接受這個事實了,你要是再去前麵鬧,會不會又刺激她?

  大夫人這麽多年吃齋禮佛,不問紅塵俗世,就讓她……就讓她安心這樣活下去吧。


  二小姐,如果大小姐泉下有知,也一定不會想要大夫人因為她跟著出事的,對不對?”


  青禾的話一下子激醒了白溪。


  是啊,如果不是這些年吃齋禮佛,看淡了一切,發生這麽大的事情,第一個撐不住的就是大娘了。


  白冰不在了,照顧大娘的重任,白溪就得扛起來,她不能去做那壓倒大娘的最後一根稻草。


  想到這兒,白溪又縮回被窩裏麵去,啞著喉嚨對青禾說道:“青禾,不要告訴他們我醒了,你去前麵幫忙吧,讓我一個人靜靜,我保證不會出去鬧事的,讓我好好想想。”


  青禾也跟著紅了眼。幫白溪掖好被子,叮囑了幾句才離開。


  白溪在被子裏哭了一會兒,終究是待不住的,輕手輕腳的爬起來,溜出去。


  整個白家莊園已經被布置的到處都是白,白溪沒有去前院,而是去了白冰的房間。


  推門進入的那一刻,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仿佛白冰還在房間裏躺著似的。


  白溪沒有點燈,但這房間裏的一切她都很熟悉,伸手小心摸索著每一樣物件,回想著自己與白冰一起長大,一起嬉鬧,互相扶持著往前的點點滴滴,仿佛一切都還在昨天。


  可是一切,卻又戛然而止。


  白冰不會再回來了,否則白沐陽也不會著手準備白冰的葬禮,但白溪怎麽也不相信這是事實,像是做夢一樣。


  她渾渾噩噩的爬上白冰的床,躺在冰冷的被窩裏,喃喃自語:“姐姐,我是不是錯了?是不是真的錯了?”


  “你是錯了。”一個聲音冷不丁的在黑暗中響起,驚得白溪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剛想出口,對方又說道,“別出聲,我帶你去個地方。”


  下一刻,白溪已經被抱起,墨九幽帶著她躲開白家莊園眾多眼線,一路越走越遠。


  白溪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問道:“你要帶我去哪?墨九幽,你放我下來。”


  “快到了。”墨九幽沒有放開白溪,帶著她又走了一路。最終落在了一處院子前。


  墨九幽這才放下白溪,伸手推開院門,帶著白溪進去,轉身將院門栓上。


  白溪問道:“這裏是哪兒?墨九幽你帶我來這兒幹什麽?”


  “進去你就知道了。”墨九幽指了指院子裏的正屋。


  正屋點著燈,亮堂堂的,但也靜悄悄的。


  白溪狐疑的看了一眼墨九幽,然後朝著正屋走去,進了大廳,沒有人,隨即聽到東屋裏有腳步聲。


  白溪往東屋走,掀開簾子,探頭進去,正好看到一個醫師模樣的人正背起藥箱準備出來,迎麵撞上白溪,衝她點點頭,出去了。


  墨九幽說道:“進去。”


  白溪進入東屋,滿屋子的藥味,夾雜著一絲血腥味,外間桌子上放著開好的藥包,隔斷中間拉著簾子,白溪上前掀開簾子,就看到裏間床上,躺著一個臉色蒼白,帶著些許擦傷的女孩,一動不動的躺在那兒。


  白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驚訝的回頭去看已經在桌邊坐下的墨九幽,墨九幽抬了抬下巴,說道:“人應該快醒了,去看看吧。”


  白溪有很多話想跟墨九幽說,想問問他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但最終還是沒問出口,而是急急的往床邊去。


  床上躺著的,不是別人。而是受傷有點重的白冰。


  白溪坐在床邊,猶豫著伸手去探白冰的鼻息,溫熱的鼻息衝在手指上,激的白溪當即淚眼婆娑。


  她忍不住輕聲叫到:“姐姐。”


  白冰像是感應到了似的,緩緩睜開眼睛,嘶了一聲,聽起來很痛。


  白溪立刻說道:“姐姐你別動,就躺著,沒事了,現在沒事了。”


  “小溪。”白冰喉嚨比白溪的都啞,眼睛也是蓄滿了淚水,“小溪,真的是你的嗎?我不是做夢吧?”


  “是我,姐姐,你摸摸。”白溪傾身過去,拿起白冰的手,貼上自己的臉頰,說道,“是真的,小溪來了。”


  白冰當即便哭了,伸手勾住白溪的脖子,想要摟住她。但身上到處都痛,根本使不上力氣來,她嗚嗚的一邊哭一邊說:“嚇死我了,小溪,我以為這一次我真的要死了,再也回不去,見不到你們了。”


  “家裏都以為你出事了,已經開始布置靈堂了。”白溪說道,“我們找了你好久好久,看到碎掉的馬車,滿地的血,姐姐,到底發生了什麽?”


  白冰搖頭:“小溪,姐姐錯了,大錯特錯,他想要我的命。”


  “什麽?”白溪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姐姐你在說什麽啊。”


  “白允川想要我的命。”白冰說道,“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從給我下套,以為他對我有意,到後來的苦肉計,再到翻車,一切都是他算計好的。


  不,不僅僅是他,還有白仲恒,他們父子倆暗地裏早已經有了異心,他們要我的命。”


  白溪知道白仲恒圖謀不軌,但沒想到他會這麽狠,竟然對白冰下如此狠手。


  但她隨即想到,怕是自己那天逼白仲恒太緊,讓他不好做抉擇,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先弄掉白冰。讓自己方寸大亂,從而得寸進尺。


  冷靜了一下,白溪還是說道:“姐姐,這話可不是能亂說的,你有證據嗎?”


  白冰看了一眼隔斷的簾子,說道:“證據肯定是有的。”


  白溪立刻明白過來了,墨九幽既然能在這種情況下救下白冰,那麽證據必定也是會第一時間捏在自己手中的。


  白冰說道:“是我遇人不淑還執迷不悟,小溪,從一開始我就該聽你的話,否則這一切根本不會發生。”


  “不是你的錯。是那倆父子太會演戲了。”白溪說道,“那天從白允川那兒回來,我去找了一趟白仲恒,可能是我把他逼急了,導致他對你下了手。”


  “白允川那個小人,一邊哄著我,完全一副深明大義的姿態,勸我下山,回去跟你們好好說,一邊卻在馬車上做了手腳,就連那車夫也是被提前交代好了的。”白冰說道。“甚至我現在懷疑,撞上我們馬車的另一輛馬車,也是他安排好的,我死了,你必定會跟著方寸大亂,爹那邊再跟著鬧起來,亂境之中正好可以讓他們父子好好圖謀。”


  “不過千算萬算,他們沒有算到我命大,最終會被救,小溪,我現在最擔心的,還是白家和七門。”


  白冰雖然身上受了重傷,但腦子卻異常的清醒,她這麽一提醒,白溪頓時變了臉色:“你是說,他們會趁著給你辦的這場葬禮出手,徹底攪亂七門?”


  “很有可能。”白冰說道,“但我們現在最好先別動,因為他們的身後,必定還有很多支持者,既然他們選擇背水一戰了,那咱們也就趁著這個機會,來個釜底抽薪,這才是最好的結局。”


  白溪握著白冰的手,心疼道:“姐姐,我知道你現在心裏恨,恨不得立刻將那倆父子碎屍萬段才好,但從事情發生到現在,一切都太突然了,他們是有備而來,打咱們一個措手不及,就連爹都徹底放棄了,如果貿然出手,怕是不能連根將他們拔起。


  不過你不用擔心,有我在,就會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前提是,你好好休養,將身上的傷先養好,不要讓我有後顧之憂,能做到嗎?”


  “我聽你的,都聽你的。”白冰嗚咽道,“如果當初你勸我遠離白允川的時候,我就能聽話的話。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白溪連忙說道:“一切都還來得及,姐姐,本來在翻車這件事情發生之前,我跟爹就已經商量著要促成白仲恒他們露出原形,我們已經準備動手了,現在倒是順理成章了,你什麽都不用管,看我們替你出氣就好。”


  ……


  白溪和白冰聊了好一會兒,白冰畢竟剛剛醒來不久,精氣神很差,白溪讓她休息,她和墨九幽出來的時候,有人進去照顧白冰。


  “謝謝你。”


  白溪上前拉住墨九幽的手說道,“謝謝你救了我姐姐。”


  “我不是救她,而是在救你。”墨九幽說道,“沒有她,你的魂兒也跟著丟了。”


  白溪點點頭,沒來由的有些矯情起來:“為什麽看到姐姐沒事,我反倒更想哭了,刹不住眼淚似的。”


  “人之常情罷了。”墨九幽說道,“之前你憋著一口氣,現在看到你姐姐沒事。這口氣鬆了,情感瞬間爆發出來,但我還是不想看著你哭。”


  墨九幽伸手揩了揩白溪的眼角,說道:“你們剛才說的話我都聽著,白冰說的對,此刻白家莊園的靈堂裏,還不知道是怎樣的波濤暗湧,據我所知,在你們布置靈堂的空檔裏,白仲恒已經暗暗聯係了十幾家分堂,並且還在聯係別的分堂,說不定趁著吊唁你姐姐的這個機會,他們就合力將你家一鍋端了。”


  “墨九幽你會幫我的是不是?”白溪希冀道,“你不會看著我家破人亡的,對不對?”


  墨九幽說道:“白冰活著,趕馬車的車夫也已經被我抓到,有這兩條線索,本應該很好揭露白仲恒父子的罪行,但壞就壞在,七門四十二分堂早已經人心渙散,誰不想獨立出去,自成一派呢?


  所以,現在重要的不是證據,也不是孰是孰非,而是那些人想要什麽樣的結局,他們不想你們家繼續掌控七門,延續下去,就根本不會正視這些證據,甚至還有倒打一耙的風險。”


  白溪讚同墨九幽的話,沮喪道:“那我還能怎麽做?我沒有更多的選擇了。”


  “你有。”墨九幽說道,“白溪,你應該明白,這些年,白家七門是怎樣從鼎盛時期,一點一點衰敗下來的,久而久之導致了如今的一盤散沙狀態。”


  “還不是因為五花教的崛起,打破了七門一家獨大的格局。”白溪恨恨道,“牆倒眾人推,七門這堵高牆還沒倒呢,這些個磚啊瓦啊的,都開始迫不及待的想要拆家了。”


  “是啊,因為五花教的崛起,打破了七門的整體格局。”墨九幽說道,“但你的一半血脈是來自於五花教的,並且你血脈中的靈力,也是五花教的傳承,你完全可以掌控五花教,兩家並一家,這些危機便迎刃而解了,不是嗎?”


  “你竟然要讓我回五花教去?”白溪驚道,“墨九幽,你什麽意思。”


  墨九幽解釋道:“我是為你好,也是從長遠角度,真心為你籌謀,不過最終怎麽選擇,還得看你自己。”


  白溪盯著墨九幽看,一瞬不瞬的盯著,好一會兒才冷不丁的問道:“墨九幽,你實話告訴我,你跟五花教到底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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