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生死未卜XIN.com
白溪坐著馬車往回趕,而白家莊園裏,白沐陽、大祭司正麵對麵的坐在耳室的桌旁,一邊品著茶,一邊聊著事情,白品堂站在大祭司的身後,畢恭畢敬。
“你真的打算這段時間任由小溪去折騰了?”大祭司臉色陰沉道,“你膽子也真夠大的。”
白沐陽嗬嗬笑道:“誰讓我這輩子三個兒子一個沒留得住呢?冰冰又是個不中用的,除了小溪,沒有人能接我這個位置,趁著現在我還有點威望,還能做得了她的後盾,就讓她折騰去吧,我相信她。”
“我隻怕她惹禍。”大祭司無奈道,“冰冰這一走這麽多天,咱們上上下下一直瞞著小溪,這會子她找過去,還不鬧翻了天,我怕她那暴脾氣,再鬧出人命來。”
白沐陽擺擺手說道:“大祭司你這就言重了,小溪是我的女兒,她什麽性子我最清楚,這孩子雖然性子剛烈,但很有底線,不是那種一衝動就徹底失去理智的人。”
大祭司冷哼了一聲,似乎並不敢苟同,白沐陽笑笑說道:“大祭司這些年為了白家和七門,鞠躬盡瘁,操碎了心,以後等小溪上了位,還得大祭司多提點著點,七門沒有我可以,但不能沒有大祭司。”
大祭司啐道:“我這輩子被你坑的還不算夠嗎?到這會兒了。你自己都打算退了,還把我往前推,這就是咱們穿開襠褲的情誼?”
“說說罷了。”白沐陽歎了口氣,道,“現在這形勢,哪是我們想退就能退得掉的,當年白仲恒的父親犯亂,是我和你兩個人聯手打趴下的,如今白仲恒又蠢蠢欲動,都已經擺到台麵上來了,你我能饒得了他?
這白家和七門要交到小溪手上去。但不是現在,至少得在解決了白仲恒之後,不是嗎?”
大祭司聽白沐陽這麽說,眼睛一亮:“這一句才像是人說的話。”
轉而對著白品堂說道:“品堂,你的任務就是保護小溪,不管到什麽時候,不管七門什麽情勢,你都別管,你的主人隻有一個,她叫白溪,懂嗎?”
“看吧,說我太過看重小溪,我看沒有誰比你更在乎這孩子。”白沐陽說道,“從她七歲那年開始,你對她的態度就跟對別人不一樣。”
大祭司說道:“那是因為小溪出生的時候,我便給她算過一卦,算出她七歲那年有一劫,如果過不去,多半也是留不住的,但隻要過得去,她便不是一般人,事實證明。這孩子命大,熬過來了,她在我眼裏自當是不一樣的。”
白沐陽摸著胡子說道:“說起小溪七歲那年,的確是蹊蹺,那麽小的孩子困在饅頭山那個山洞裏整整七日,沒有吃的喝的,洞又深,白日裏都伸手不見五指的,她到底是怎麽活下來的?”
大祭司搖頭道:“誰知道呢?”
這邊正說著,外麵蹬蹬蹬的傳來腳步聲,大祭司一聽便笑道:“這人啊就是不禁念叨,這不來了?你跟她聊,我先回去了。”
大祭司站起來往外走,白品堂跟上,跨過耳室的門檻,迎麵便正好看到白溪急匆匆的走進來,大祭司這會子又換上了在外人麵前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衝白溪點點頭便徑直離開了。
白溪也衝大祭司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轉而眼神對上白品堂,不自覺的衝他笑了笑,白品堂一愣,隨即也勾了一下唇角,然後抬腳跟上大祭司。
白溪推開耳室的門進去,就看到白沐陽正在喝茶,優哉遊哉的,心裏頓時一股無名火起,一屁股坐在白沐陽對麵,質問道:“為什麽要騙我?”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白沐陽無辜道。
白溪想了想,是啊,從一開始,自己就是問的青禾,是青禾告訴自己白冰去山上陪大娘了,可不是白沐陽說的。
但白溪依然信誓旦旦道:“你肯定知道姐姐在白允川那裏,為什麽不阻止?”
“有用嗎?”白沐陽反問道,“你不也去阻止了?人呢?怎麽沒帶回來?”
白溪被反將一軍,渾身不舒服,但白沐陽說的又沒錯,一時間憋屈的直癟嘴。
白沐陽看著她那樣子,也不為難她,轉移話題道:“我聽人說,你回來之前,去了一趟白仲恒那邊?”
“嗯,去了。”白溪斟酌了一下,說道,“爹,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說。”白沐陽道。
“你先答應我,不要生氣。”白溪有點慫了,央求道。
白沐陽端著杯子,瞄了白溪一眼,心裏麵多少有點數,問道:“是不是為了你姐姐,拿什麽跟白仲恒談條件了?”
一擊便中,白溪不得不感歎,薑到底還是老的辣,便討好道:“我這不僅僅是為了姐姐,更重要的是,為咱們白家和七門的未來著想。
上次你就說,七門四十二分堂,很多早已經各懷鬼胎,而現在,擺明了,白仲恒就是野心最大的那一個,留著這家夥,遲早是禍害,我便想著。趁著這個機會,要不就直接將他踢出去,可不正好?”
白沐陽知道白溪會跟白仲恒做交易,但卻沒有想到,白溪這一開口,便是獅子大張口。
當即茶杯往桌子上用力一頓,溫熱的茶水都濺了出來,他掌管七門這麽多年,何其八麵玲瓏,白溪話音一出,他便已經知道白溪什麽意思:“你竟然為了你姐姐,允諾讓白仲恒獨立出去?”
“不獨立出去,我怕你下不了手。”白溪言辭灼灼,“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爹,我覺得我沒做錯,就看他白仲恒敢不敢冒這個險罷了。”
“胡鬧。”白沐陽這次是真的生氣了,“這不是他一個分堂獨立出去的事情,而是他一獨立出去,七門整個四十二堂都會變得人心惶惶起來,到時候各個都鬧著要獨立,我就地解散七門可好?”
“不會的。”白溪說道,“爹,你做七門掌門這麽多年,一路風風雨雨都扛過來了,整整四十二個分堂,難道就沒有忠心耿耿擁護你的?
如果真的沒有,那即便不讓白仲恒獨立出去,你做這個掌門又有什麽意義?傀儡罷了。”
“放肆!”白沐陽一下子被踩到了小辮子,頓時有些暴躁起來,他惡狠狠的盯著白溪,白溪也昂著下巴對著他,兩人誰也不讓誰。
好一會兒。白沐陽才冷靜下來,低了低頭,說道:“或許你說的沒錯,這麽多年我舔居七門掌門這個位置上,太過安逸了,不給點甜頭讓他們動一動,誰也不知道這暗藏的危機有多深。”
“爹,這麽說你是同意了?”白溪激動道。
白沐陽歎了口氣,看著白溪嚴肅道:“小溪,我之前就跟你說過,沒事多去七門轉轉,多熟悉熟悉,將來七門還得靠你,如今你既然想冒這個險,那就順著自己的心去做吧,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既然做了這樣的決定,就要提前做好失手的準備,不管最終會得到什麽樣的後果,你都得坦然接受,並且做好善後工作。”
白沐陽的話給了白溪重重的壓力,一時間,她都開始懷疑自己這件事情是否做對了。
隨即說道:“是我做的決定,我就絕不會後悔,不過我把選擇權推給了白仲恒,明天姐姐若是回來,那我就冒這個險,如果沒回來的話,我可能會帶著人手重新殺回去,就算是鬧得魚死網破,我也要把她帶回來。”
“你們姐妹情深,我倒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了。”白沐陽說道,“我隻希望冰冰永遠不要拖你的後腿才好。”
……
那一天在耳室。白沐陽和白溪兩個人麵對麵坐著,說了好多話,白沐陽難得的推心置腹,白溪也願意跟他商量大大小小的事情。
從耳室出來之後,白溪準備回自己的房間,半路上,卻遇到了站在後院院門口的白品堂。
四目相對,白品堂已經抬腳朝著白溪這邊走過來,說道:“二小姐,我們出去走走,可以嗎?”
白溪立刻點頭,雖然白品堂回來有些日子了,但他大多數時間都在大祭司那邊,跟白溪說話的時間倒是並沒有那麽多。
兩人一路沿著林間小道走著,白溪先開口問道:“你身上的傷養的差不多了?”
“大祭司給的傷藥都是最好的,恢複的很快。”白品堂說道,“這兩天已經開始跟著大祭司後麵處理七門裏麵的一些事務了,最近一段時間可能要忙起來了。”
“大祭司很器重你,掌門也是。”白溪說道,“為我潛伏這麽多年,實在是為難你了,如今回到七門來。正是你可以大展手腳的時候,抓住機會,我看好你。”
白品堂搖頭:“但我的歸宿並不是七門,你才是我的主人。”
“主人?”白溪擺擺手道,“我不喜歡這個詞,你別這樣叫我,在我心裏,你是我的貴人,是我應該感激的人。”
“不,你或許認為這十一年來,我潛伏在五花教,很委屈,但對於我來說,不是的。”白品堂道,“如果不是因為需要潛伏,因為你,我來到這本世界上,甚至都沒有存在的價值,毫無意義可言。
我時常在想,如果十一年前,被挑中的那一個不是我,我現在會在哪兒?會幹些什麽呢?
想到最後,我隻能給自己一個答案,那就是,因為貧窮,因為無依無靠,舉步維艱,最終淪為一具行屍走肉,遊蕩在這個天地間,但現在的我明顯不同了。
我的生活有目標、有意義,掌門看重我,大祭司手把手的教我,將我一步一步的往前推。讓我變得越來越強大,這是十一年前的我,怎麽也想不到的。
而這一切,都源於你,二小姐,你才是我的貴人。”
白溪沒想到白品堂會情真意切的說出這些話來,這是一個懂得感恩,追求上進的小夥子,他值得更好的未來。
兩人又往前走了一會兒,白品堂說道:“二小姐,我今天來找您。還是那句話,既然回到七門來了,就盡量不要再跟那個人有來往,我擔心……”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白溪問道,“如果不是,為什麽一而再的這樣提醒我?”
白品堂為難道:“我隻是怕你吃虧。”
白溪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心裏暖暖的:“放心吧,我這麽精明一個人,吃不了虧的,別疑神疑鬼了。”
白品堂張了張嘴。知道自己的話沒有太大的說服力,便也不說了。
他陪著白溪走了好一會兒,兩人就那樣默默地走著,倒讓白溪生出一絲歲月靜好的感覺來。
但隨即她便想到了大祭司那張古板板的臉,又去看白品堂白皙年輕的臉龐,忍不住揶揄道:“喂,白品堂,如今你成了大祭司的關門弟子,整天跟他待在一起,時間長了,會不會變得跟他一樣老古板啊?”
“大祭司並不古板。”白品堂說道,“強者就是那樣的。”
“完了完了。”白溪誇張道,“我看你遲早真的要變成大祭司那個老古板樣了,白瞎了這麽好看的一張臉。”
白品堂臉紅了紅,糾正道:“我長得並不好看。”
“五官很端正了好不好?”白溪說著,伸手去拉白品堂的手,嘖嘖道,“你渾身上下就數這雙手最出眾了,又細又長,連我都自歎不如。”
白品堂有些慌亂的抽回了手指,說道:“大祭司說,我這雙手,天生就是為了紙紮術而生的。”
“看吧,大祭司都誇你了。”白溪又忍不住看了兩眼,又豎起自己的手指看了看,連連搖頭,“自歎不如,自歎不如啊。”
兩人一路走,一路聊,天南海北,從白品堂的手指,聊到他十一年前怎麽被發現的,再到五花教的潛伏。
一直聊到這兒,白溪才又重歸正題:“對了,你在五花教潛伏那麽多年,應該對五花教內的局勢特別了解,是嗎?”
“五花教是一個極其神秘的組織,很多事情是我接觸不到的。”白品堂說道,“我在五花教的那段日子,一直也就是在水靈兒身邊接點差事罷了。”
“那你總該知道五花教的教主是誰吧?”白溪問道,“我上次去五花教,似乎並沒有看到任何疑似教主的人,整個五花教完全就是大護法一手遮天,還有那水靈兒。大護法已經放她一馬,送去司刑處,怎麽後來忽然又死了呢?這裏麵稀奇古怪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
“我沒見過教主。”白品堂說道,“別說是我,就連水靈兒也沒見過,五花教裏九成九的人應該都沒見過教主的廬山真麵目,他很神秘,但卻足夠強大,雖然神出鬼沒,五花教內部的人,卻沒有一個敢質疑他的存在。”
“這麽厲害?”白溪說道,“既然已經強大到這種地步了,為什麽不敢露麵?難道是長得太醜,見不得人?”
白品堂搖頭:“未見真人,不敢隨意評判,至於水靈兒的死,我也多方打聽了一下,好像說是死在了司刑處,但司刑處那種地方,交代了的事情,絕不會失手。大護法一定是打過招呼的,可水靈兒還是死在了那兒,並且大護法一直敢怒不敢言的樣子,這裏麵必定大有文章。”
“大護法如今在五花教,算是一人之下,眾人之上了,一般人根本不敢隨便挑釁他,所以,壓斷水靈兒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不是司刑處手重了,也不是大護法自己交代的,而是另有其人,而這個人身份地位都比大護法高,五花教有如此身份的,怕不就是他們教主吧?”
“我也是這樣想的。”白品堂說道,“但又覺得有些地方邏輯不通,總之水靈兒的死不簡單就是了。”
白溪想了想說道:“既然你手裏還有五花教的人脈,就多幫我關注一下那邊,有任何不正常的發展,立刻告訴我。”
白溪吩咐的理所當然,白品堂答應的也如此幹脆,兩人明明第一天合作,卻默契的像是一起合作了很久似的。
……
當天晚上,白溪睡得並不好,翻來覆去的,一直在想著明天白冰是否會回來的事情,其實她是有至少七成把握,白仲恒會放白冰回來的,但誰也不知道白冰最終怎麽做抉擇。
第二天早上,白溪哪裏都沒去,一直待在房間裏,等著外麵的動靜。
可是一直等到天黑,白冰都沒有回來,白溪幾次按捺住自己躁動不安的心,最終終於忍不住了,抬腳便往外走。
還沒出大門,後麵,白沐陽叫道:“小溪,你去哪裏?”
“白仲恒還沒放姐姐回來,我自己去搶人。”白溪說道。
“胡鬧。”白沐陽訓斥道,“給我回來安穩的坐著,我已經派人去調查了,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的。”
話音剛落,外麵,管家匆匆跑過來,驚慌道:“掌門,二小姐,大事不好了,有消息傳來,今天傍晚,大小姐坐著馬車下山的路上,馬車翻了,連人帶馬車翻下了山崖,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