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退親xiNShU.
青禾的話猶如一盆冰水,兜頭從上麵澆下來,激的白溪身形晃了晃,一把揪住青禾的領子,吼道:“你剛才說什麽?再說一遍!”
白溪的脾氣在整個白家七門都是出了名的,平時笑眯眯的很好講話,一旦誰招惹了她,在她手上必定要脫層皮的。
青禾被嚇得唯唯諾諾道:“二小姐,您先冷靜……”
“冷靜什麽?我問你話呢!”白溪直接打斷青禾,逼問,“你說白允川怎麽了?”
“允川少爺他……他……”青禾猶豫著不敢說,但一抬眼對上白溪像是要吃人的眼睛,最終還是慫了,“三日前,一品閣新來了一個頭牌,賣藝不賣身,麵上蒙著紗,都沒露出全貌,僅憑一把好嗓子,一出聲,便勾走了在場一大半男人的心,好巧不巧的,雲川少爺正好出任務經過一品閣,也……也著了迷。”
“不可能!”白溪堅定道,“我和川哥打小光屁股一起長大的,他是什麽人我最清楚,他不是那樣膚淺的人。”
青禾連忙說道:“可……可這連著三天了,雲川少爺都泡在一品閣裏,就連他家老爺子讓人去找,都拉不回來,今兒個一早被逼急了,竟然說……”
青禾麵露難色,欲言又止。白溪已經在暴怒的邊緣:“說什麽?別怕,告訴我!”
“退親。”青禾將那兩個字說出來,一口濁氣吐出去,兩條小腿肚子都在打顫。
白溪一把推開青禾,大步朝外走:“退親?白允川,好樣的!敢退我白溪的親,找死!”
……
白溪從來不是那種柔弱女子,自己的事情,就得自己去解決,不就是一品閣的頭牌嗎?她今天倒要好好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能勾走白允川的魂兒。
大白天,一品閣是不開門的,姑娘們都在休息,白溪衝進去的時候,盧媽媽衣服扣子都沒扣好,就衝了出來。
這盧媽媽人堆裏混出來的,心眼玲瓏剔透的,白溪會來,她早已經料到,隻是遲早的問題。
白家惹不起,白溪更惹不起,這個道理盧媽媽是懂的,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她不得不硬著頭皮上。
兩隻白嫩嫩的手用力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臉頰,賠著笑臉迎了上去,尖細的嗓音叫道:“喲,這是什麽風把我們白二小姐給刮來了,真是蓬蓽生輝!”
“姓盧的,你少在這兒給我裝蒜,去,現在就去把你家新晉頭牌給我叫出來!”白溪手中鞭子狠狠的朝著一旁的花瓶抽過去,花瓶應聲而碎。嚇得盧媽媽渾身一個激靈。
她愣了一下,隨即貼上來,好言好語的哄著:“二小姐,我的親二小姐,您先消消氣,聽我說。
三日前,川少爺過來,是有人托他辦事,不知道怎麽的,就多看了我們家水仙兒兩眼,水仙兒初來乍到,不懂規矩,就陪著川少爺喝了兩杯酒,這兩日川少爺再來,她都閉門不見了。
水仙兒不懂事,我盧媽媽能不懂?您白二小姐的人,就算是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動啊。”
“果真避著了?”白溪問道。
盧媽媽豎起右手就發誓:“我以我一品閣的財路起誓,我盧玉剛才說的話沒有一個字是胡編亂謅。”
白溪聽她這麽說,滿肚子的怒意倒漸漸平息了下來,從懷裏掏出一枚金元寶,遞給盧媽媽,說道:“這水仙兒姑娘的身,我幫她贖了,你現在就安排人送她出江城,下半輩子都不準再踏入江城半步,盧媽媽,我白溪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告訴她,不想死,就別給我再出幺蛾子。”
盧媽媽接過那枚金元寶,握在手中,連連點頭:“白二小姐大氣,這事兒包在我身上,您就放心吧。”
白溪抬頭看了一眼樓上,隨後轉身就走。
但白溪沒有回家,而是去了白允川家,進門沒見到白允川,是白仲恒迎接的。
白溪開口便問道:“伯父,川哥呢?”
“小溪啊,你閉關這麽早就出來了?”白仲恒反問。
白溪也不拐彎抹角,說道:“我聽說川哥要跟我退親,所以上門來看看,想親口問他一句,我哪裏不好,婚期將近,他卻要退親?”
“小溪在伯伯心目中,是最好的兒媳人選。”白仲恒連忙說道,“這幾天的事情,必定內有隱情,允川已經被我看管起來,我一定會問清楚事情原委的,小溪再給伯伯一點時間,好不好?”
“伯父,我相信您,但有些事情我必須親口問。”白溪嚴肅道,“我與川哥一起長大,十幾年的感情,難道還比不上一個麵上夢紗的歌女?我想要川哥給我一個說法,這件事情,我不希望兩家長輩插手,伯父,您懂我的意思嗎?”
白仲恒的臉色頓時白了白,白溪是他看著長起來的,她是什麽性子,他心裏很清楚。
白溪說出這番話。就是在告訴他,如果這三日來的鬧劇,真的是出自白允川的內心的話,那麽,這門親事怕是就廢了。
一旦白允川與白溪退了親,雖然不至於導致他們在七門混不下去,但嫌隙肯定是有了,以後地位肯定大不如前。
白溪和白冰同父異母,雖然她的母親身份……有些特殊,並不是白家純正的血統,甚至這種身份放在別人的身上,根本不可能在白家七門主脈立足。
但白溪不一樣,她生來就出眾,血脈之中的那股特殊靈力,足以支撐她在白家獨得寵愛,就連白冰這個正統嫡女有時候都落了下風。
這樣一個女孩子,能看上自家兒子,是三生修來的福氣,三年前兩個孩子定下婚約,他白仲恒等了整整三年,好不容易等來了婚期,卻不曾想,那臭小子不知道腦子抽了什麽筋,竟然嚷嚷著為了一個歌女要退親,白仲恒這幾天被氣得火冒三丈。
就算白允川真的動了不改動的心思,他就算是打,也要將他打回頭,怎麽可能讓他胡鬧?
白仲恒本來想著,白溪還有好些天才出關,趁著這個時間,一定能把白允川弄回頭,大不了暗地裏出點錢,讓人將那歌女滅口。也能息事寧人了。
卻沒想到,白溪消息靈通,還是知道了這件事情,白仲恒這會子絞盡腦汁的哄著,企圖穩住白溪。
白溪這次是真的受了委屈了,放過狠話之後,最終還是軟了下來,說道:“伯父,別的我不想多說,我隻想見川哥一麵,聽聽他的真心話。”
白仲恒知道白允川的情況,這個時候讓他們見麵,結局怕是不會好,便有些推三阻四:“小溪,再等等吧,等允川再冷靜兩天,好嗎?你倆都在情緒頭上,肯定會衝動。”
“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白溪說道,“讓我見見他吧。”
白仲恒看實在說動不了白溪了,這才點頭,帶著白溪往後走。
白允川被關在自己的房間裏,房間門口守著人,窗戶都被釘死了,白溪推門進去的時候,白允川正站在書桌旁,提著毛筆畫著什麽。
聽到動靜,他抬起臉來,看向白溪,愣了一下。
白溪走過去,瞄了一眼桌上的畫,那是一株含苞待放的水仙花,已經畫出形態,很有意境。
白溪隻看了一眼。便失聲笑道:“水仙……水仙兒,看來川哥心裏的確被別人占滿了。”
“不是,我沒有。”白允川一把揉了桌上的畫,急著解釋道,“小溪,我……我沒有。”
“沒有什麽?”白溪反問,“川哥果真是喜歡上了別人,小溪願意成全你們。”
白允川連忙握住白溪的手,表態:“小溪,我隻愛你,生生世世隻愛你一個人,我與那水仙兒真的沒有什麽。”
“沒有什麽就好。”白溪說道,“別人說再多,我都可以不相信,我隻相信川哥你的話,但川哥,我對你的信任是百分之百的,容不得一丁點的沙子,但凡你背叛我一次,從此以後,我們便橋歸橋,路歸路。再無半點瓜葛。”
白允川握著白溪的手更緊了:“不會的,我絕不會背叛小溪,我們的婚期就要到了,小溪,我一定會歡歡喜喜的把你接進門的。”
白溪點頭,白允川順勢將白溪摟在懷裏,兩人默默抱著好一會兒。
白溪在白允川那兒待了有一個時辰,白允川跟她談婚禮的事情,還細心的為她描了眉,眼神交流下,白溪能夠感受到白允川對自己全心全意的愛與嗬護,心中的結締便也放下了大半。
白溪想著,或許這三天來,的確有一些誤會,她甚至想,這些誤會很可能是有人故意在他們中間作梗,為的就是挑撥他們的感情。
譬如,那個神出鬼沒,纏著自己的男人。
白溪願意相信白允川是無辜的,離開的時候,心中也是釋然的。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腳出門,後腳,白仲恒便交代身邊的管家道:“去,將允川的房門釘死,天不亮不準撤掉,房間周圍調兩隊暗衛守著,不能有半點馬虎!”
管家立刻去做了。
……
白溪回到白家莊園,沒有再提起任何關於歌女的事情,大家都覺得奇怪,青禾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吃完晚飯,白溪回了自己的房間,白冰最終還是沒忍得住。敲門進去。
“想問什麽就問吧,別把自己憋出毛病來。”白溪說道。
白冰撅了撅嘴,說道:“這句話應該我對你說吧,你今天不是去允川那兒了?都說了什麽?”
“聊了婚禮的細節。”白溪說道,“沒有別的。”
“那就好。”白冰寬慰道,“小溪,有些事情是不能用眼睛去看的,因為這個人世間,不得已的事情太多了,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做出什麽反常的舉動來,都是情有可原。又值得原諒的。”
白溪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姐,你很不適合安慰人,你知道嗎?”
白冰伸手打她:“好呀,我好心來開導你,你反倒笑話起我來了,小沒良心的,看我怎麽收拾你。”
姐妹倆個鬧了好一會兒,才在床上雙雙躺下,白冰撒嬌道:“今晚我要跟你睡。”
“都多大的人了,還要跟我睡,羞不羞。”白溪取笑道。
“再不跟你睡一起。等你嫁給允川,就再也沒有機會了。”白冰側身看著白溪,說道,“小溪,你一定會幸福的。”
白溪伸手捏了捏白冰的鼻子,說道:“那是當然。不過,姐姐,你比我還大兩歲呢,就真的不想也找個人?就算入贅,也有大把的青年才俊上趕著要你的,你為什麽不從中挑一個呢?”
白冰搖頭:“我的婚事,哪是能由我做主的?小溪,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不用守那麽多規矩,可以恣意的投自己所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而我,永遠不可以。”
“姐姐,你別這麽說。”白溪難得感性道,“你要相信,屬於你的那個對的人,肯定在來的路上,他一定是這個世間最優秀的那一個,也隻有這樣的男人,才配得上。”
“小嘴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甜了。”白冰寵溺的揉了揉白溪的頭發,忽然認真道,“小溪,你不擔心嗎?那個咬你的男人……”
一提起這事兒,白溪好心情頓時一掃而空:“別提他了,我隻希望我那一刀能徹底廢了他才好,一輩子都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麵前。”
白冰還想說些什麽,但終究是忍住了,她不想再蹙妹妹的眉頭。
姐妹倆挨著睡下,卻各懷心事,誰也沒真的睡得著。
一直到了後半夜,外麵忽然有了響動,低低地有不少人說話的聲音,姐妹倆都迷迷糊糊的,一下子就醒了。
白溪坐起來問道:“外麵怎麽了?”
白冰已經開始穿衣服:“我出去看看。”
白溪也連忙穿好衣服跟了出去,抓了人問清緣由,原來是一品閣失火,火勢洶洶,大家都趕去救火了。
白溪皺了皺眉頭,一品閣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出事?
心裏莫名的有些不安。抬腳便朝著一品閣的方向而去。
等白溪到那邊的時候,火勢已經被穩定住了,盧媽媽正在哭天搶地,嘴裏汙言穢語不斷。
白溪聽來聽去,聽出點問題來,走上前去,蹲下來問道:“盧媽媽,這火到底怎麽起的?跟水仙兒又有什麽關係?”
盧媽媽一看到白溪,叫的更凶了:“二小姐,您來的正好,這金元寶還你。”
盧媽媽將之前白溪為水仙兒贖身的金元寶塞回來,白溪看著手中的金元寶,臉色黑了下來:“你這是什麽意思?”
“二小姐,您可不知道,今夜這火,就是因您而起的。”盧媽媽說道,“您有意為水仙兒贖身,水仙兒感激涕零,我盧玉也信守承諾,今晚上就宣布,水仙兒已經是自由身,不再賣藝。結果……結果鬧了民怨。”
白溪一頭霧水:“民怨?什麽民怨?”
“大家一聽水仙兒剛賣藝幾天便可以贖身,紛紛加碼要贖水仙兒。”盧媽媽說道,“這一來二往的,爭的爭,吵的吵,特別是川少爺,情緒最激動,最後打了起來,才不小心走了水,火點著了簾子,才燒了起來。”
“什麽?你再說一遍。”白溪臉色更加難看了,“你說白允川挑的事?”
盧媽媽立刻點頭:“對,是川少爺。”
白溪隻感覺道血氣瞬間上湧,兩眼通紅:“白允川人呢?”
“火燒起來之後,亂的一團糟,我還真不知道川少爺現在身在何處。”盧媽媽說道,“水仙兒也沒有看到。”
白溪咬牙,吩咐匆匆趕來的手下搜尋白允川和水仙兒。
不多時便傳來消息,說水仙兒的確是白允川帶走的,直接帶回自己家去了。
白溪氣得後槽牙都要咬碎,白天裏還信誓旦旦的說生生世世隻愛自己一個,這才過了半夜,就為了別的女人爭風吃醋,鬧出了火災,自己卻抱著美人回家去了?
這口惡氣,白溪怎麽可能忍得下,拎著鞭子便再次登門白允川家。
白溪到的時候,白允川正跪在大廳中間,上首坐著白仲恒,兩人麵色都很差,顯然已經起過衝突了。
“川哥。”
白溪進去,直接叫道。
白允川回頭看了一眼白溪,眼睛裏麵一片血紅,看著白溪的眼神不帶一絲情感,就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一般。
隻看了一眼,便轉過頭去,衝著白仲恒說道:“爹,放了水仙兒,沒有她我活不了。”
“死了!”白仲恒出口惡劣,“白允川你給我聽清楚,我不管你是中了什麽邪了,你都給我立刻清醒過來,那水仙兒已經被我命人扔進後山蟲窟了,現在可能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一粒,記住,她是你害死的!”
白允川一聽這話,嗖的一下從地上站起來,轉身便衝著外麵跑去。
白溪一下子擋在了他的麵前,還沒來得及開口,白允川便一手用力推開她,叫道:“滾開!”
白溪伸手一鞭子便衝著白允川抽去,啪的一聲,鞭子劃破空氣,帶著烈烈的聲響,抽中了白允川的後腿彎。
白允川腿一軟,噗通一聲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