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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花翎

  這個問題一直也是我想弄明白的,那東西出現的太過蹊蹺,連根在哪裏都不清楚。


  一開始我以為是在田家村那個鎮子上的老夫妻家,後來發現,沒那麽簡單。


  現在姨祖明顯是想跟我說,我當然求之不得,趕緊問道:“它是從哪裏來的?”


  “這個世界上,凡事都有陰陽兩麵,以此平衡。”白溪說道,“在陽間或者說天界,有送子娘娘,陰間,便也同樣有這樣一個相對應的存在。


  那是一棵生長在黑水河畔的高大槐樹,經曆過千萬年的風水雨打,修煉成精,受職於冥界。


  每一個沉落黑水河,經曆過千錘百煉的魂魄,若是能夠受到渡化,便可被槐樹精接納,將自己的魂魄掛上槐樹間,等待著有限的名額,重新投胎,回到人間,這些魂魄被稱之為陰胎。


  陰胎與正常的輪回胎兒不一樣,它們本身帶著極大的怨念之氣,來陽間走一遭,是贖罪,所以出生的時候,帶著先天的缺陷,受夠了該受的苦難,再重新走正道如輪回,進入下一世。”


  “所以,槐樹精渡化送出的陰胎,並不是走正常的輪回之路,也不是由它親自渡送這些胎兒,它在陽間需要一個媒介去執行這些事情。對嗎?”我似乎明白了什麽。


  白溪點頭:“在這個世界的各個角落裏,都會有這樣一些人,他們遊曆人間,被人稱為婦科聖手,專門幫那些生不出孩子的人看病,並且一看一個準。”


  “所以,田家鎮那對老夫妻,就是這樣的角色。”我當即篤定,但又有些東西理解不了,便問道,“可是,據我所知。他們送出的陰胎來到人間,也並不是百分百都有缺陷啊。”


  “那是得用別的東西換的。”白溪咬牙忿忿道,“比如孩子母親難產,孩子父母折壽,富貴之家家道中落等等,這些,都是在孩子出生之前,便已經既定的,但要在孩子出生之後才發生,一般人根本不會想到,跟他們求這些陰胎有關。”


  “這種缺德事,做了不受天譴嗎?”我問。


  “能不做嗎?”白溪反問我,“能被選上做這樣的婦科聖手,那也是他們命中帶的,是他們的命數,做了這些事情,他們以及他們的家庭,也會受到相對應的影響,聽過五弊三缺嗎?”


  “當然知道,走陰行的,多多少少都逃不開這個坎。”我說道,“鰥寡孤獨殘,這是五弊,錢命權是三缺。”


  我微微一想。立刻明白過來:“所以,那對老夫妻給別人送了一輩子的陰胎,自己的孩子卻出生的那麽晚,並且早死,這都跟他們做婦科聖手有關,對嗎?”


  “他們本不該有孩子。”白溪說道,“我派人詳細的挖過這對老夫妻的底細,他們之所以會有女兒,是去求過槐樹精,想用夫妻倆折合起來六十年的命數,換一個孩子,槐樹精念他們多年勤勤懇懇為其辦事,便允諾了。


  可是那陰胎在轉世的時候,不知道出了什麽差錯,被黑水河底一直鎮壓著的閻魔花妖奪舍,成功轉世,一直潛藏在女孩的體內,等待時機。”


  “閻魔花妖?”我從未聽過這樣古怪的名字,“那是什麽?冥界之物嗎?”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白溪一雙眼微微眯起,似乎在回想一些遙遠的事情,過了一會兒才說道,“五花教創教曆史悠久,教主神秘莫測,倒是麾下五堂堂主廣為人知,我也是回到五花教之後很多年,才稍稍搜集到了一些關於她的傳說。


  據說五花教的教主,名叫花翎,曾經是天界的一株仙草,後來因為動了凡心,曆情劫失敗,與魔教教主生出感情,被天雷打的魂飛魄散,本應該消失在這個世上,卻被魔教教主送去黑水河,藏在河底,經過多年的努力,重新聚攏魂魄,為害人間。”


  白溪說的每一句話,信息量都巨大:“那她簡直就是一個大魔頭了,她帶領之下的五花教,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不,你錯了。”白溪解釋道,“花翎創立五花教的初衷,就是為了渡化自己早已經黑化的靈魂,她期盼著有朝一日能夠重回天界,後來卻赫然發現,從頭至尾,自己隻是魔教教主玩弄於鼓掌之間的一個殺人工具罷了,她逃不出魔教教主的手掌心,越陷越深。


  後來魔教教主被天庭審判,墮入萬劫不複之地之際,花翎也被鎮壓去黑水河底,誰也沒有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她還能借助陰胎,奪舍重生。”


  “我們見到的黑色藤蔓,就是花翎的真身,對嗎?”我問。


  白溪點頭:“是。”


  我摸著下巴點頭,腦子裏麵卻上演著一股翻天覆地的風暴,將花翎重新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到最後一次見到那些藤蔓,前後聯係起來,就能發現,花翎出現的每一個時間點,似乎都與鳳無心相掛鉤。


  如果花翎是從黑水河而來,那麽,鳳無心呢?


  我立刻問道:“姨祖,你跟鳳無心很熟嗎?”


  “熟。”白溪直截了當道,“那個孩子,是鳳家人,生世可憐,我曾經想渡化他。也可以說,我是看著他長起來的。”


  我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可是,你知道他現在是什麽樣子嗎?如果知道,你後悔曾經對他的一切幫助嗎?”


  “我當然知道,卻從不後悔。”白溪說道,“鳳家的雙生子,生來便是相輔相成的,缺一不可,無論這個孩子最終會成長成什麽樣子,對另一個孩子來說,都是生命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是最特殊的存在,他必須活著。”


  這句話,怎麽有些熟悉呢?

  我不置可否,繼續說道:“現在看來,這個鳳無心和花翎,可能要狼狽為奸了。”


  “這也是必然要發生的事情,鬼麵戲法修煉到最後,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白溪說道,“所謂成魔,就是通陰陽,就是與陰界建立了關係,鳳凰山的鳳凰靈力,是他們的風水嶺,鳳青帆走了正道,鳳無心通了陰陽,花翎來自於黑水河,怎能不盯上他?”


  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關於五花教和鳳無心,一切的一切,在白溪這兒,我得到了最好的回答,眼前也豁然開朗。


  花翎和鳳無心在玉龍山這一場較量下,受了傷,再出擊,便必定要在他們好好休整之後。


  我倒是開始為鳳青帆擔心了。他雖然得到了鳳凰靈力,但一直馬不停蹄的處理這樣那樣的事情,沒能好好閉關,去徹底消化鳳凰靈力,而鳳無心有了花翎的加持,再加上冥界的某些力量,一旦他再次對鳳青帆出手,那便是滅頂性的災難。


  隻能希冀鳳青帆趁著這段平衡期好好修煉,否則到時候真的會很被動。


  想到這裏,我便又開始有點想念鳳靈犀了,我現在這個樣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去,也不知道趕不趕得上她生產。


  眼下,各大勢力算是已經弄清楚了,我們這邊主要靠柳伏城這一派,以及鳳青帆那一派,再加上灰仙堂的幫持;而他們那邊,花翎和鳳無心勾結,如果再加上柳鎮海以及錢江龍族,甚至,再加上白家……


  白家莊園住著誰,我問過幾個人,卻沒有人能夠告訴我確切的答案,想要徹底弄清楚,我得回去,或者,等柳伏城閉關出來。


  一想到柳伏城,我整個人都開始心痛起來,趴在蓮葉邊上,有些失神。


  這些日子,我們聚少離多,經曆了那麽多風風雨雨,我本以為最終,我們真的會陰陽相隔,幸好,幸好有姨祖一直默默地為我籌謀了這麽多。將我徹底的從那個圈子裏麵拉了出來。


  柳伏城一定很傷心吧,所有人都瞞著他,不知道他為了替我報仇,會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忽然有點害怕。


  “怎麽,擔心他了?”白溪忽然出聲,打斷了我的思緒,一擊便中。


  我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怎麽反駁。


  “男人嘛,不用心疼他們。”白溪一副我很有經驗的樣子,“男人就是得虐,越虐,他們成長的越快,否則畏畏縮縮,瞻前顧後的,永遠激發不了他們最大的能量,柳伏城與白家糾纏兩千多年之久,就連我也沒想到,他最終會栽在你這個小丫頭片子的手裏。


  菲菲,你很棒棒哦!”


  我無語對天翻眼,我這個姨祖,一把年紀了,長得水靈靈、禍國殃民的也就算了。性格卻也這麽的跳脫,不由的吐槽道:“姨祖,你是雙子座的吧?性格A麵B麵隨時切換。我看你這哪是在說我啊,是在說你自己和大巫師吧?”


  “瞎胡說!”白溪伸手打我,“能不能別總在我麵前提那個人?”


  “喲喲喲,還不能提了。”我一下子遊遠,嘴上還不饒人,“敢情當年你也不是不喜歡大巫師,就是嫌他優柔寡斷,瞻前顧後吧?這麽多年被你虐成這樣,大巫師的確也勇敢了很多呢。”


  白溪腳下一點,飛了過來,腳上的鎖鏈叮叮當當的發出聲響,追著我不放鬆。


  我們鬧了好一會兒才罷手,我已經氣喘籲籲,體內的孽力也變得不穩定起來,趴在蓮葉上,臉色都變了。


  “姨祖,我什麽時候才能不用泡在這水裏啊,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水,很不舒服。”我吐槽道。


  白溪撇撇嘴,說道:“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要是沒有這些水,你現在早被那些孽力給奪舍掉了,沙場上聚攏起來的冤魂可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然後板起臉來,衝我說道:“如果你真的想早點擺脫這種環境,從現在開始,就好好的跟我學《七門調》的紙紮術,包括五花教的一些修煉法門,我都會一一傳授給你,等你再出去,你便代表著我,代表著七門乃至於五花教的正義,你絕不能讓我失望,聽到了沒有?”


  我鄭重的點頭:“除非我死。否則,咱們七門失去的一切,我都會親手拿回來!”


  ……


  接下去漫長的時日裏,我倆很少再打鬧,大多時候,我們都各忙各的。


  白溪每日都會有新東西交給我,等我領悟了,便自己在水中不停地練習,她則一會兒采采花粉,一會兒喂喂魚兒,但她最愛的,還是安靜的坐在蓮葉上。繡著這樣那樣的東西。


  我對那些全都不感興趣,主要是沒有時間去關注。


  從小奶奶和白敬璽不止一次誇我,說我天生對紙紮術就很敏感,學什麽都快,有模有樣。


  以前我以為這都得歸功於柳伏城的內丹,但現在看來,作為白家嫡脈,即便沒有外力的加持,我也是很有靈氣的。


  ……


  期間,大巫師來過兩次,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芙蓉、翠蓮也帶進來不少消息。但我卻從未見過白溪嘴裏的小魚兒。


  從這些人的口中,我得知很多消息。


  江城這段時間一直處於風平浪靜之中,各家都在修整。


  柳鎮海與錢江龍族合作,兩家過往甚密,勢頭凶猛;

  柳昆侖這一脈,倒是一盤散沙,他整日癡了一般的坐在塌了一半的玉龍山山頭上,誰勸也不挪動半分,大事小情的,全靠地坤和柳春生在打理;

  鳳家整合了長橋鎮,清繳了內部不安勢力,又招徠了一批老三門的餘部,隨時戒備著;

  白家三門成了眾人口中家道中落的典型,白家莊園神神秘秘,甚至坊間再傳,那裏已經成了鬼窩,青天白日的都濃霧籠罩,誰也不敢輕易踏足半分;


  玉龍山的金棺未動,被關在裏麵的走蛟也沒有任何動靜,不知死活。


  而所有人隻字不提柳伏城,我幾次想問,卻最終又生生忍住,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他一定是在閉關修煉,我相信他。


  ……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我的修煉也逐漸漸入佳境,直到有一天,白溪一早將我拖起來,神神秘秘的交給我一個黑漆小盒子,說道:“小年快樂。”


  “小年快樂?”我驚得張大了嘴巴,“都已經小年了嗎?”


  白溪點頭:“是啊,你來我這兒,已經快三個月了,從整日泡在水裏,到蓮葉上,再到行走自由,能達到這種境界,也是奇跡。”


  “原來……都已經三個月了。”我不由得歎道,“看來,鳳靈犀生產,我是趕不上了。”


  “不打開看看嗎?”白溪將黑漆小盒子又在我眼前晃了晃,問道。


  我伸手接過,道了聲謝,打開。


  盒子裏,安安靜靜的躺著一隻手鐲,通體透紅,像是要滴血一般。期間間雜著一些黑絲狀的東西,一看就是很貴重的物品。


  我心裏喜歡,但嘴上還是吐槽道:“姨祖,你好沒新意哦,每次都送鐲子,就沒有別的首飾了嗎?”


  “你這孩子,這麽好的東西,你還嫌棄上了,不要還給我。”白溪說著伸手來搶。


  我卻眼疾手快的將鐲子套在左手腕上,就在原來套金鐲的位置,然後豎起手,嗬嗬的笑:“你看,這鐲子跟我多契合,漂不漂亮?”


  “我選的東西,能不漂亮麽?”白溪得意洋洋道,“過來,我將操控它的心法口訣交給你,等你功力達到一定境界,便可以用它了。”


  我趕緊湊過去:“這還是法器啊?”


  “這不廢話?我能光送你個擺設?”白溪睨了我一眼,一字一句的將心法口訣交給我,確定我背書了,結印手勢標準,這才叮囑道,“一定要記得。在沒有萬全的把控之前,輕易不要啟動它,否則會有點麻煩。”


  我問:“會被反噬,有生命危險?”


  “那倒不會,畢竟這是被我調教好的法器,你我之間有了關聯,你若是有生命危險,我在這兒就能感應得到。”白溪嚴肅道,“但這也不是你可以恣意妄為的理由,少給我惹點事,你姨祖我不想看到眼角出現一根皺紋。”


  “啊呀,沒有皺紋,那還不成老妖婆了,跟大巫師可不般配。”我打趣道,“大巫師都有白頭發了呢。”


  白溪忍不住又揍了我兩巴掌,咬牙切齒的警告:“白菲菲我最後跟你說一次,出去之後,不準在別人麵前提起我半個字,更不準在他……在白品堂麵前提我名字,聽到沒有。”


  “聽到了聽到了……”我一邊躲一邊說著,忽然就愣住了,“姨祖你說什麽?出去之後?”


  白溪的臉色頓時黯淡了下來,大眼睛裏流露出一絲不舍:“是啊,菲菲,你該回去了,姨祖這裏是你暫時的避風港,外麵的腥風血雨,終究要你去麵對,今天,我會送你走。”


  三個月的朝夕相處,讓我一瞬間眼眶濕潤,撲過去,抱住白溪:“姨祖,我舍不得你。”


  如果可以,我多想她能跟我一起走,這該是的烏金腳鐐,難道真的要束縛白溪生生世世嗎?

  “傻孩子,這是你必然要走的路啊。”白溪輕輕地撫摸著我的頭,耐心的勸說,“姨祖還想著,有朝一日再與菲菲見麵,那時候,菲菲能夠挺直腰杆跟姨祖說,姨祖,七門我拿下了,五花教,我也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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