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小青梅
等我和柳伏城回到江城龍族的時候,柳昆侖也已經回來了,正在前殿大廳裏等著我們。
童心臉色很不好,一看到我,立刻叫了一聲:“姐姐。”
我走過去,童心拉住我的手,之前他被爺爺的銅球控製,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現在估計是回想起來有些後怕了,握著我的手小聲道:“姐姐,我該怎麽辦?”
我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說道:“別怕,爺爺暫時不會來找你,我們會想辦法幫你拿回那銅球的。”
“那個銅球對我的影響很大,以我現在的功力,對它是毫無招架之力的,如果以此操控我去做喪盡天良的事情,後果不堪設想。”童心滿臉的擔憂。
我還想說些話來安慰他,那邊,大家已經開始進入正題了。
“既然人都到齊了,都是自家人,那就坐下來談談吧。”柳昆侖一撩袍子在主位上坐下,大家都跟著找了椅子坐在下首,柳昆侖看向童心,問道,“小家夥,你身體頂得住嗎?”
“之前我們談的條件,作不作數?”童心心急的問。
柳昆侖猶豫了一下,說道:“遊龍戲珠的術法,本就是不隨便外傳的,整個龍族上下,修煉過遊龍戲珠術法的,一隻手都數不完。不過,我手上的確有一顆通過遊龍戲珠術法修煉而成的龍珠。”
“你能操控嗎?”童心說道,“每個人修煉出來的龍珠是不一樣的,根據修煉者的修煉途徑來分,龍珠裏所包含的靈力也不盡相同,如果功法無法達到一定程度的話,有時候很難操控住龍珠,到時候不僅不能將龍珠的靈力釋放出來,還會被反噬,所以一定要慎重。”
柳昆侖不以為意道:“我自己的龍珠,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它。”
我一愣。柳昆侖自己的龍珠?
遊龍戲珠的術法,按照柳昆侖以前的身份地位,是不可能有機會接觸到的,又怎會修煉出這樣一顆龍珠呢?
再者,他是跟誰修煉出來的龍珠?是跟柳青鸞嗎?
“別忘了,遊龍戲珠是夫妻雙方一同修煉形成的,它的靈力是從男女雙方的功力之中汲取出來的,並不單單屬於其中某一個人。”童心說道,“如果沒有一定時間的磨合掌控,或許你能自如的操控屬於你那一部分的靈力,但女方的那一部分,你操控不了。”
“你又怎知道,我的龍珠是近期才修煉出來的?”柳昆侖反問。
我當時便皺緊了眉頭,不是近期,便不是與柳青鸞一起修煉出來的,柳昆侖以前還有相好的?
我疑惑的看向柳伏城,從他的眼神裏,我也看到了一閃而過的不解。
童心猶豫了一下,說道:“如若你能忍痛割愛,將這枚龍珠贈予我,幫助我修成正果,令郎的事情。我會拚盡全力去幫助,並且你的恩情,我會銘記於心一輩子。”
童心這是被我爺爺逼到一定程度了,以前或許他可以按部就班的慢慢來,因為不著急,所以可以不卑不亢,可現在,他明顯有些撐不住了。
這一次是柳伏城掐中了爺爺的軟肋,才促使他暫時放棄了對童心動手,但這不代表他不會再次出手。
童心不想成為一個被玩弄於我爺爺股掌之中的傀儡,眼下隻有借助龍珠的靈力,修煉成永恒之心,他才能自保,所以,在柳昆侖的麵前,他的誠意得給到。
柳昆侖也並不想為難他,一口答應下來:“好,龍珠我可以給你,你的為人我也百分之百的相信,隻要你能救下我兒子,以後你便是我們江城龍族的貴人,這份恩德,我會加倍的回贈與你的。”
兩人一拍即合,柳昆侖轉而看向柳伏城,說道:“老九,一會兒你也一起,說不定吸納一點龍珠的靈力,對你的恢複也有不少好處。”
柳伏城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
將利用遊龍戲珠術法修煉出來的龍珠注入到童心的身體裏去,操作並不難,但關鍵是,注入進去之後,童心如何吸納,如果壓製住一些不適反應,如何轉為己用,每一步都存在著風險,這需要一群有修為的人守著,時刻幫助童心去轉化。
這是童心最關鍵的時刻,他之前獨自一個人在外麵,天南海北的尋找天地之間的靈物,既然回來,便已經到了臨門一腳的時刻,而柳昆侖隻要願意幫助童心,這江城龍族裏,除了他自身修煉出來的那枚龍珠之外,還會有別的好東西,我倒是不擔心童心在這兒會缺這少那的功虧一簣。
……
大家都忙了起來,隻有我和地若被留在了前殿,地若說道:“要不要去看看孩子?”
去,肯定要去。
但我還是先問道:“地若,柳昆侖以前有相好的對象嗎?在柳青鸞之前?咱先不管柳昆侖是怎樣得到機會修煉出遊龍戲珠的術法的,我隻是好奇,那個女人是誰?”
說實話,直到現在為止,我還是有點替柳青鸞擔心的。
地若朝著門口看了一眼,壓低聲音說道:“這都是陳年往事了,沒有幾個人知道,但我聽長輩說漏嘴過一次,好像小叔年輕的時候,身邊是陪著一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玩伴的,兩人幾乎都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女孩卻忽然出事,後來小叔整個人就變得陰鬱起來,再不談感情的事情。”
“所以,他手裏的那枚龍珠。是與他的小青梅一起修煉出來的?”我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心裏麵頓時又矛盾起來了。
看柳昆侖對柳青鸞的態度,他對柳青鸞的感情很深,那種捧在手心裏的疼愛是裝不出來的,或許是我多想了,人總是要從過去的種種傷痛之中走出來的,柳昆侖未必真的是利用柳青鸞,我更願意相信他是真的愛柳青鸞。
地若曲起胳膊肘頂了我一下,叮囑道:“這些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了,你可別在柳青鸞麵前提啊。”
“我知道。”我趕緊說道,“我嘴嚴得很。”
……
柳母一直留在柳青鸞的房間裏,一邊照顧著柳青鸞,一邊幫著看管兩個外孫。
我和地若進去的時候,柳母剛好將兩個孩子都哄睡了,準備出去活動一下筋骨。
柳青鸞跟我們打了招呼,她的氣色好了一些,但比起正常人來,還是虛弱的多。
我們坐下來之後,地若一邊伸頭看著兩個孩子,一邊問道:“小嬸,我聽他們說,倆孩子的名字取好了,是嗎?”
地若這一聲小嬸叫的我差點沒反應過來,怎麽聽著那麽別扭呢?
“姐姐叫柳銘玥,弟弟叫柳銘瑣。”柳青鸞說道。
“噗。”地若掩嘴忍不住笑了一聲,打趣道,“柳銘瑣,這名字聽起來怎麽有點怪怪的呢?”
柳青鸞無奈道:“是我父親翻了很多古籍,又排了生辰八字摸了骨,這才定下的兩個名字。
他說這倆孩子命中帶著一股貴氣,如珍如玉,所以名字裏帶金帶玉能夠加持他們的命數,不同的是。姐姐的生辰八字硬氣,晚十幾分鍾出來的弟弟,稱骨倒是有點輕,容易夭折,所以取名‘瑣’字,希望能夠鎖住他的小命,逃過此劫。”
“取個名字這麽複雜哦。”地若說道,“我名字好像就隨便取的,沒有任何儀式感。”
我連忙寬慰道:“你比我還不是好得多,站在人群裏叫一聲菲菲,我估計五六個女生都會同時答應,重名的太多了,哎。”
三個人嘀嘀咕咕的聊了一會兒,話題始終都是圍著孩子的,一直等到柳青鸞忍不住問道:“聽說已經找到了救治瑣兒的方法了,是真的嗎?成功率大嗎?”
“是真的。”我肯定道,“隻是這個過程很複雜,你得有耐心等著,大家都會一起努力的。”
柳青鸞點點頭,說道:“我不著急,隻要瑣兒的病能好,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柳青鸞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一直沒有離開過柳銘瑣,全副心思都在這個小家夥的身上,與之前嫌棄他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
從柳青鸞那裏出來,我一直在自己的房間裏麵盤腿打坐,慢慢的調動身體裏的真氣,運氣幫助修複自己身上的傷口。
整整一天,柳昆侖他們那邊都毫無動靜,看來這龍珠與童心的融合並不容易。
經過這次融合,童心會迅速的長大,擁有一身很難撼動的靈力。而下一步,便是要幫助他與紙紮火麒麟融合了。
想到這裏,我將裝著紙紮火麒麟的那個荷包拿出來,看著那荷包的質地與花紋,便能猜到,這個荷包不是普通之物,更不可能是大巫師自己繡的,或者從哪個地攤上隨便買的。
這大抵是白溪送給他的荷包吧?
我對這個連長相都不清楚的白溪,感情經曆了一連串的大起大落,從一開始知道她還存在的激動,到後來因為爺爺的出現而猜忌,到現在,我的心態似乎又改變了。
但不管怎麽說,大巫師那麽珍視白溪,甚至不止一次的跟爺爺,乃至於跟我提起,無論到什麽時候,都不準傷害白溪,這就說明,他對白溪的感情很深,那這個荷包……
紙紮火麒麟我是一定要給童心的,荷包。還是得找個機會還給大巫師吧,等到他明確說不要了的時候,再處理也不遲。
怎樣操控紙紮火麒麟,我隻懂得一些皮毛,但要說以我一己之力幫助童心與紙紮火麒麟融合的話,恐怕我很難做到。
這便又是一個難題。
就在我想的入神的時候,門忽然被拍響,地若在外麵叫道:“菲菲,不好了。”
我一下子站起來,走過去打開門問道:“怎麽回事?”
“下屬來報,說是一大群人正朝著江城龍族圍攏而來,各大門派都有,應該都是衝著童心來的。”地若一臉擔心,“都一天了,小叔他們那邊怎麽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真是急死人了,不會真的出什麽事吧?”
我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永恒之心乃天地之間的極品靈物,數百萬年不見得會出一個,哪有那麽容易形成?”
“這樣的寶物,除了我爺爺想要,其他各大勢力誰不想要?”
“得不到,便會眼紅,便會心生歹意,毀滅之心便在心底生根發芽,野蠻生長。”
“所以,他們是來搶童心的,同樣的,也是過來毀滅童心的,一切都得看他們的能力如何了。”
地若一下子明白了我的意思:“所以,無論童心那邊順不順利,這一仗是逃不掉的。”
“壞了。”我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立刻問道,“柳春生也一起幫著童心去了嗎?”
地若點頭:“是啊。這麽大的事情,族內每一個人都很重視,必定都一起過去了,怎麽了?”
“壞了壞了!”我急了起來,“柳萬山死後,柳昆侖上位,有多少人嘴上不說,心裏是很不服氣的?從瑣兒的出生便可以看出,那些個狼子野心之人,從未真正的離開過,如果這些人中出現了叛徒。與外麵的人勾結起來,趁著這個機會裏應外合……”
地若的臉色瞬間變得死灰一片,轉身便要走,說道:“現在就去找柳青鸞,再怎麽說,她也是咱們江城龍族的天女,她的話,大家應該都相信的。”
我不置可否:“如果沒有瑣兒,或許她的話一言九鼎,聽從的人很多,但今時不同往日了。我怕找她出麵也沒用。”
“那怎麽辦?”地若焦躁不安道,“他們不服氣柳青鸞,也不見得就對小叔服服帖帖,如果說整個龍族還有什麽能調動起所有兵將,讓他們心甘情願的俯首臣稱的話,那便隻有……”
“隻有什麽?”我立刻問道。
“隻有鎮水龍印了。”地若說到這裏,一拍大腿道,“我怎麽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隻要拿到鎮水龍印,咱們誰都不怕。”
我立刻說道:“我們能想到的,那些不軌分子必定也能想到,咱們得快一點,否則就遲了。”
地若拉著我便往外跑,一邊跑一邊說道:“鎮水龍印一直都由族內的鎮水神獸鎮壓著,那鎮水神獸不是好惹的,一旦惹怒了它,整個江城龍族都得地動山搖,現在它沒動,便是沒出事,一切還來得及。”
一路上,地若告訴我說,鎮水龍印就在江城龍族水流最深處的無底洞裏。
所謂無底洞,是因為這個洞打著漩渦,裏麵做有陣法,深處守著一頭鎮水神獸,從未有人真的探尋到它內部的結構以及最深之處到底在哪。
但讓我們怎麽也沒想到的是,半路上,我和地若遇到了兩個人,這兩個人也都衝著鎮水龍印的方位跑去。
“四哥、六弟!”
地若叫出聲來的時候,我還有些恍惚,這兩兄弟不是一直被柳昆侖控製著嗎,怎麽會在這個時候跑出來了?
是誰把他們放出來的?
聽到地若叫他們,兩個人同時轉頭朝著我們這邊看來,柳建汀一看到我,整張臉都垮了下來,咬牙切齒道:“你竟然還好好的生活在這裏,簡直奇恥大辱。”
是啊,當初柳萬山還在的時候,柳建汀便看我是一萬個不順眼,很多事情都會針對我,卻沒想到,到了這種時候,我還好端端的,甚至比他們更自由的行走在江城龍族。這口惡氣,他怎能不發泄?
我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裏,拉著地若說道:“別理他們,我們先走。”
地若點點頭,沒有爭辯,跟我一起離開。
但我們的意圖被柳建汀盡收眼底,他惡劣的冷笑道:“老五,你護著這娘們,卻將自己的親兄弟隔離在一邊,是不是有點本末倒置?”
“是啊,五姐,我們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柳彥江也跟著勸道,“爹已經不在了,你別忘了,江城龍族能有今天,可是他老人家一手打下來的江山,難道你要眼睜睜的看著屬於咱們的天下,拱手讓人嗎?”
“老六,你跟她費那麽多口舌有什麽用?”柳建汀諷刺道,“如果她能看得懂這其中的道理,當初就不會那麽明目張膽的幫著外人搞事情,爹會出事。難道其中沒有她的責任嗎?”
“這麽多天過去了,我們倆兄弟被柳昆侖軟禁著,她可有去看過我們一眼,可有一點要救我們出來的意思?她已經被柳昆侖,被她身邊的這些狗男女給洗腦了。”
“你沒看見剛才她看到我們時候的那種眼神嗎?那是驚恐,我們逃出來,是她極其不願意看到的事情,你還做夢想要她站在我們這一邊,幫我們?”
“清醒清醒吧,別愣著了,走!”
柳建汀說完,一把拽住柳彥江,朝著前麵走去。
地若大喝一聲:“你們倆給我站住!”
柳彥江回頭,可柳建汀卻強硬的將他拽過去,不準柳彥江跟我們說一句話。
地若再也忍耐不住,手上凝起內力,呼呼的帶著一股風,直衝著柳建汀的後背而去。
柳建汀轉手一把推開柳彥江,一掌便對了上來。
地若心裏明白,如果放任這兩個家夥為非作歹下去,江城龍族更是會一團糟,關鍵是,到底是誰把他們放出來的,這個很重要。
看來江城龍族內部,看似平靜無波的形勢下,卻仍然是一盤散沙。
我皺著眉頭,忽然就想到,柳鎮海!
對了,是柳鎮海,一定是他!
那一次,他偷偷潛回來,又被攆出去,大家都以為他的目標是柳青鸞,但現在看來,錯了,那隻是一個障眼法,他真正的目標是這兩兄弟!
也就是說,從那天晚上開始,這兩個家夥就已經被放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