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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你到底想不想救柳伏城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的難題,似乎到了爺爺這兒,風輕雲淡的就能解決了一般。


  爺爺說道:“所謂蛇靈,隻是柳伏城的一縷殘魂罷了,他不可能丟下整個真身,魂遊體外這麽久,三魂七魄,至少有一大半是留在玉龍山,護住真身的。”


  “殘魂?”我驚道,“可我所見到的柳伏城,魂如實體,觸摸起來甚至還有體溫,如果隻是殘魂的話,那他本身該有多厲害啊!”


  爺爺笑道:“傻孩子,別忘了,咱們的祖先可是戰神,如果不夠強大,柳伏城怎能入得了他的眼,做得了我們白家的保家仙?”


  “一個即將騰龍的人,委曲求全墮入塵埃,這樣隱忍的漢子,又怎會輕易的就走向絕路?”


  “絕地反擊才是他該做的事情,他需要的,一直都隻是一個契機罷了。”


  “這個契機,就是那七根金色龍紋棺釘,對嗎?”我問。


  “那是鎖龍釘中最厲害的一種。”爺爺看著我,很認真的說道,“但這鎖龍釘並不是針對柳伏城釘下的,所以柳伏城才有可能從陣法之中遊離出殘魂來,想要放出柳伏城的真身,就必須將鎖龍釘鎖死,爆發出金棺最大的法力,利用金棺翻身的機會將柳伏城的真身釋放出來,金棺翻身,那頭走蛟便生生世世被困在金棺陣法之中。想要再出來犯亂,沒有奇遇,幾乎便是不可能了。”


  “鎖死金棺,需要咱們白家主脈七代人的性命,爺爺……”我看著他,卻說不下去了。


  按照柳昆侖所說,咱們白家主脈一脈相承下來,除非我再生子,否則,隻能用我和爺爺的命去填鎖龍釘的坑。


  我倒無所謂,早已經做好了犧牲的心理準備,但爺爺不一樣。


  以前不知道爺爺是否還活著。心理上並沒有太大的觸動,但現在,他老人家就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麵前,難道要我跟他說,爺爺,我們一起去玉龍山自裁吧,怎麽可能啊!

  可如果讓我為了這個鎖龍陣再去生兒育女的話,我寧願一輩子不要孩子,寧願斷了白家的香火,也不能害了他們。


  這就像是一個死結,根本打不開,我也不知道柳伏城還能等多久。


  柳鎮海消失在了玉龍山古墓之中,柳萬山的修為注入進去,無論是柳鎮海還是那頭走蛟,都應該有所動靜,但直到目前為止,什麽都沒有發生。


  到底是哪個環節與我們想象的出現了誤差?

  “急什麽呢?”爺爺卻說道,“之前柳萬山遭遇天劫之時,放出了怨龍之氣,改變了玉龍山的風水格局,導致那頭走蛟蠢蠢欲動,隻要他動,我們就會有機會。”


  “可是走蛟動了,很有可能就會傷及柳伏城。”我說道。“再說,這麽長時間過去了,他動了嗎?”


  爺爺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我心中咯噔一聲,已然明白。


  他……動了。


  “爺爺……”我擔憂的叫了一聲。


  爺爺拍拍我的肩膀,背著手在大廳裏踱了兩步,抬頭看向正堂掛著的祖宗畫像,說道:“菲菲啊,你的基本功怎麽樣?”


  我一愣,但隨即反應過來,臉微微一紅,道:“奶奶一直不讓我碰紙紮術,後來放手讓我學的時候,已經跟不上了。”


  “你奶奶是為了保護你。”說到奶奶的時候,爺爺麵露悲傷,歎了口氣說道,“但不管怎樣,作為七門人,咱們的老本行不能丟了,想要救人,還得拿出咱們自己的看家本領啊。”


  我連忙點頭,心中莫名的有些激動,問道:“爺爺,那隻紙鳳凰是你做的嗎?”


  爺爺頷首,我立刻說道:“太美了,並且威力也特別大,一般人根本紮不了鳳凰。”


  “紙鳳凰算什麽?”爺爺說道,“咱們老祖宗,一雙手可紮出一個天地,操控紙人軍隊,上陣殺敵,如入無人之境,他是戰神,也是紙紮術登峰造極的代表,當時的七門盛世,再也無法複製了。”


  “爺爺的紙紮技藝,孫女兒也已經領教過了,簡直出神入化。”我拍馬屁道。


  爺爺笑著搖頭:“論技藝的精湛,爺爺是比不上老七門中那些紙紮工匠的,他們的手都是有靈性的,但紙紮術的關鍵,在紙紮技藝,卻更重於後麵這個‘術’字。”


  “何為術?是技藝,是控製,是加持,隻有你自身法力超群,從你手中紮出來的紙紮品才會爆發出相對應的法力,而救柳伏城的關鍵,就在這裏。”


  我有些不懂,迷茫的看著爺爺,問道:“爺爺是有營救方案了嗎?”


  “紙紮術中便有一門術法,主攻怎樣替魂。”爺爺說道,“最低等的紙人替身,你自己應該就能超控,而柳伏城的事情,隻需要高級一點的替身術便能做到,這並不是什麽大難題。”


  爺爺既然這樣說,那就說明他是十拿九穩了,我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心裏替柳伏城高興。


  我忍不住上前說道:“爺爺,你回來了,真好。”


  “可惜我回來的太晚了,白家早已經物是人非。”爺爺傷心道,“我對不起你奶奶,你父母,對不起整個七門。”


  “但既然我回來了,一切便不一樣了,曾經失去的,我要奪回來,我要重新將咱們的七門立起來,讓咱們的紙紮術發揚光大,該救的救。該清理門戶的,快刀斬亂麻,絕不姑息。”


  該救的,是柳伏城,該清理門戶的,是誰?

  白溪嗎?

  爺爺的意氣奮發本該讓我鼓舞,可不知道為什麽,聽著他的話,我心裏麵說不出來的不舒服。


  我試探著問道:“爺爺,你知道五花教重現江城的事情嗎?”


  “嗬。”爺爺輕蔑的笑了一聲,道,“一群跳梁小醜罷了,等處理完玉龍山的事情,便是五花教。”


  他說著,犀利的眼神忽然射向我,說道:“菲菲,我知道你之前可能受到了這樣那樣的蠱惑,比如大巫師,比如白溪,但我現在嚴肅的跟你說一句,不要被那些假象所迷惑,他們都是外人,白家如今隻有你和我才是嫡親,我們才是血脈相連的至親,也隻有我才是真心實意的幫你,護你,懂嗎?”


  我用力的點頭:“我知道,爺爺。”


  我等一個能夠真正幫我分擔的人等了太久了,爺爺的出現讓我終於看到了希望,誠如他所說,在這個世界上,我如果連他都不相信,我還能相信誰呢?


  “先去休息吧。”爺爺說道,“等你休息好了,我們去一趟玉龍山,好好祭拜一下先祖。順便……看看你奶奶。”


  說到奶奶,我瞬間紅了眼,如果奶奶還活著,那該多好啊。


  我很想再追問一下爺爺,眼下到底該怎樣救柳伏城,但是看著他背過身去,麵對著祖宗畫像,我知道,他心裏現在大抵也很難受吧?

  所以我順從的讓管家帶著我去了給我安排的住處,管家貼心的為我準備了換洗衣物,我洗了個澡,換掉身上的嫁衣,熱氣騰騰的飯菜已經準備好了。


  我對付著吃了一口,躺在床上,可能是因為爺爺回來了,讓我全身心的都放鬆了下來,竟然就那麽沉沉的睡了過去。


  睡夢中,爺爺帶著我去了玉龍山,他在前麵走,我拎著裝著香燭紙錢的籃子在後麵跟著,走著走著,剛走到玉龍山腳下,一隻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腳踝。


  我低頭一看,竟然是脖子在汩汩的流著鮮血的白子末,他趴在地上,兩隻手抱著我的腳踝,昂起幾乎要斷裂掉的頭顱,衝著我歇斯底裏的叫道:“小心那個人,他很快會來找你的,很快……”


  白子末尖叫著喊著,鮮血從喉管裏噴出,一張嘴,猩紅的血液溢出來,看起來特別恐怖。


  “很快就來找你,小心,小心啊……”


  啊!

  我猛地從睡夢中驚醒。渾身已經濕透了,瞪著眼睛盯著上方的床幔,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原來是夢。


  可是夢,也是事實,白子末給我的預警,我一直噎在心裏。


  他是在提醒我,要小心白溪,那麽,白溪真的要回來了嗎?

  我坐起身來,曲起兩條腿,伸手抱住膝蓋,回想著最近發生的紛紛雜雜的事情,想要理出一個頭緒來,可越理越亂。


  白溪、大巫師、鳳無心,以及五花教,這些人之間到底有什麽聯係,是不是本身就是一起的?


  可很多地方似乎又說不通,讓我難以琢磨。


  好在爺爺回來了,他會弄清楚一切的,我再也不是孤軍奮戰了。


  我這邊正想著,外麵,有人敲門,在門口說道:“小姐,您醒了嗎?前麵老爺子叫你。”


  我連忙應道:“嗯。醒了,我換個衣服馬上就來。”


  ……


  那時候已經是傍晚五點了,我到前廳的時候,遠遠地就看到管家領著幾個人在清點祭拜用品,經過他們,進入大廳,就看到爺爺剛好將一張足有圓桌麵大小的紅紙,蓋在一個人偶的頭上。


  那人偶紮的應該是一個男人,比我還高的個子,因為被紅紙蓋住了大半截身子,我沒有看到他的上半身。


  我忍不住問道:“爺爺,這個人偶是剛紮的嗎?怎麽紮這麽大一個人偶呢?”


  爺爺招招手,讓我過去,交代道:“菲菲啊,玉龍山最近不安寧,雖然我帶了一批死士,但為了以防萬一,咱們一切流程從簡。”


  他說著,指了指外麵:“到時候我們會進入玉龍山古墓,等到那些祭祀用品全都燒掉之後,你就立刻背上這個人偶,繞著墓穴裏麵的那塊石碑繞圈。”


  “一定要記清楚,順時針繞三圈,然後逆時針繞三圈,交替著進行,無論到時候發生什麽,都不要停,聽清楚了嗎?”


  “為什麽?”我不解道,“這個人偶是誰?”


  爺爺板起臉孔來,說道:“菲菲,我就問你一句,你到底想不想救柳伏城?”


  “想,當然想。”我立刻說道。


  “既然想,那就聽爺爺的話。”爺爺說道,“我不會讓你吃虧的。”


  我指著那人偶,嘴唇都在顫抖。問道:“這個人偶就是為了柳伏城而紮的嗎?爺爺,你是要以此來勾柳伏城的蛇靈上來與我見麵嗎?”


  “這個人偶的確是為了柳伏城而紮。”爺爺解釋道,“我說過,柳伏城的魂魄是能夠從陣法之中遊離出來的。”


  “可是,勾了他的殘魂出來又該怎麽辦呢?”我問道,“爺爺,你知道的,這很危險。”


  爺爺伸手指著我胸口說道:“有你在,他就不會出事,菲菲,你身體裏麵遊離著他的內丹修為,你與他。本就是一體的。”


  我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盯著爺爺說道:“你是想將柳伏城的魂魄引入我的身體嗎?爺爺,不可以!一旦我們倆融為一體,我出事,柳伏城就會跟著出事,這是一種救他的方法,可也會害了他的。”


  “你看,你又在質疑我。”爺爺嗔怪道,“爺爺怎麽會害他呢?你身上不是掛著一顆靈珠?隻要把蛇靈勾出來,注入到靈珠裏麵去,之後你隻需要每日以血嗣靈珠,幫助蛇靈從你身體裏慢慢的將遊離的內丹凝聚起來。一旦內丹重新歸於蛇靈體內,那麽,柳伏城的魂魄便沒那麽容易在分散,救他,便指日可待。”


  “當然,說起來簡單,操控起來並不容易,但你放心,爺爺會一直陪著你,直到真正的救出柳伏城為止。”


  爺爺的話一語驚醒夢中人,我恍然大悟道:“原來,這才是真正凝聚內丹的方法,對不對?”


  所有人都在盯著我身體裏麵遊離著的柳伏城的內丹,等待著內丹在我身體內部自己凝聚形成,卻忘記了,內丹的形成,或許並不是在我體內完成的。


  爺爺點頭:“菲菲,相信爺爺,一定能把柳伏城給你帶回來的,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或許就在今晚。”


  “會的,今晚一定會把他帶出來的。”我堅定道,“我一定會好好配合爺爺的。”


  ……


  一行人準備妥當,從白家莊園出發去玉龍山。


  這是爺爺回來之後,第一次以祭祖的形式前去玉龍山,在這樣特殊的環境下,我以為他會低調,卻沒想到,我到底是想錯了。


  爺爺之前跟我說過,他臥薪嚐膽這些年,培養了一批屬於自己的勢力,我知道他如果沒有一定的底氣是不會回來的,卻沒想到,他是如此的有底氣。


  出發之前,白家莊園裏麵一下子集聚了足有一兩百個死士,這些死士臉上無一例外都刺著‘七’字刺青,有刺在左臉頰的,也有刺在右臉頰的。


  走在祭祀隊伍最前麵的,是之前開車去江城大橋頭接我的白發飄飄的管家,他手中扛著一頂白幡。


  那頂白幡足有兩三米長,流蘇一般的穗子隨著幡旗在半空中飄飄蕩蕩,幡旗之上,刺著一個血紅色,大大的‘戰’字,威風凜凜。


  管家的後麵,跟著四個披麻戴孝的死士,這四個死士,是整個隊伍之中。唯一額頭之上刺著七字的死士,他們是死士之中的最高級別。


  四名死士身材魁梧,腳步落地有聲,肩上架著手臂粗細的長長的孝棍,而孝棍交錯之上,抬著一批紙紮的白馬。


  白馬栩栩如生,額前那束朱紅色的穗子很是醒目,白馬之上,騎著一個一手拿長刀,一手握戰令的男人。


  即使我從未見過我的老祖宗,戰神白天啟,我也知道,這白馬上的男人,便是他了。


  雖然隻是紙人,莫名的,我就感覺紙人的周身散發著一股懾人的殺氣,讓人不可忽視。


  再往後,四個死士一組,肩上抬著大大小小的紙棺,從前往後數,一共有七個紙棺,每一個紙棺的底下,都是寫著字的,但我看不到寫的是什麽。


  紙棺之後。便是兩排童男童女、若幹紙人、紙馬香車等等尋常的紙紮品,準備的特別齊全,我見過的有,沒有見過的也有。


  讓我詫異的,不僅僅是這個祭祖隊伍的龐大,紙紮技藝的精湛,更是這麽聲勢浩大的祭祖隊伍,爺爺是籌備了多久,才會在剛回來這麽短的時間之內,安排好這一切的?


  說到底,爺爺是用心了,或許很多年前他就已經想這麽做了,終於讓他等到了今天。


  前麵的隊伍緩緩的從白家莊園的出口往外走,天早已經黑了下來,到處彌漫著一層薄薄的白霧,冬日的晚上,微微透著一絲寒。


  爺爺走上前來,將一身孝袍披在我身上,腰上纏著麻繩,緊接著,將一隻隻有巴掌大小的油燈放在了我的手中。


  孝子賢孫提燈籠,這是習俗,但爺爺給我的,並不是燈籠。


  我看著手中的油燈,葫蘆形的外罩,蓮花型的底座,豆大的火焰在外罩中間不停的搖曳著,透著一股淡綠色。


  “這是引路燈。”爺爺輕聲說道,“今夜我們風風光光的去祭祖,也是向世人宣布,咱們白家後人回來了,七門立起來了!


  今夜不知道多少雙眼睛在盯著我們,如果到時候真的出了什麽事,這盞引路燈會提示你接下去該往哪裏走,菲菲,記住,無論發生什麽,你的任務隻有一個,其餘的,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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