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他不來找我,我就去找他吧
雖然我很不願意去相信柳伏城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但是這卻給了我一個信號,我不能一直待在這兒了。
如果河神娶親的事情是柳伏城做的,即使是被逼的,他短時間內也不會回來了,如果這件事情跟他無關,這都五天了,他還杳無音訊……
那邊張良敏聽我半天沒動靜,態度放的更低了:“菲菲,我知道這段時間各種事情真的是連累你了,但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找誰幫忙了,我……”
“老師,來接我吧,我就在學校外麵不遠處的嘉禾小區門口等你。”我閉了閉眼,最終下定決心。
不管怎樣,河神娶親這件事情,絕對與柳伏城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我不可能永遠躲在這道結界的保護層之下,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那他不能來找我,我就去找他吧。
張良敏喜出望外,連連答應。
掛了電話之後,我起床,冷水洗臉,讓自己保持清醒,換好衣服,拿出柳伏城臨走時交給我的戰令,輕輕地撫摸著。
估摸著張良敏的車應該快到了的時候,我下樓。
入秋了,秋老虎肆虐,但夜裏卻透著絲絲的涼,我忍不住圈起雙手抱在胸前。
張良敏來的很快,我上了車之後。便問道:“學姐現在情況怎麽樣?”
“現在一切都很平穩,關鍵是接下來的一天一夜。”張良敏一邊開車一邊說道,“你這些天不在學校,不了解情況,第一個女生失蹤之後,學校和警方便都開始關注起這件事情來,學校在那女生失蹤第二天便封鎖了學校,不讓學生進出,但第二個女生還是悄無聲息的出了學校,去了江城大河邊上,第三個第四個。也都一樣,無論我們是做怎樣的部署,都沒用。”
當然沒用,這個世間有著許多常人想象不到的不可控力量,輕易不會被盯上,但一旦被盯上,那便是滅頂之災。
張良敏繼續說道:“我已經聯係了警方,我家周圍二十四小時都會有人看著,江城大河太大太大了,我們沒辦法控製,所以隻能寄希望於自己家裏去盡可能的縮小範圍。”
這是正確的決策。
我安慰道:“江城這麽多年,從未聽說過什麽河神娶親之類的事情,說不定這是有人故弄玄虛,咱們不能先自亂陣腳。”
“不,菲菲,你不懂,如果放在幾個月前發生這樣的事情,我肯定也是嗤之以鼻,絕不相信這種荒誕之說,但現在我信了。”張良敏說道,“江城太太平平這麽多年,不也忽然因為挖出個玉龍山古墓。而引起了一係列的詭異事件嗎?你是土生土長的江城人,應該知道,玉帶河是緊連江城大河的。”
張良敏一說,我一下子想起來了,江城大河是東西橫貫整個江城的,它的分支遍布江城大大小小板塊,而玉帶河則是其中最大一條分支。
而玉帶河前不久剛出過事,現在江城大河又決堤,這其中說不定真的有很大關係。
我這邊正想著,車子已經在小區停穩,我跟著張良敏上樓,樓上靜悄悄的,張母守在張嘉倩的床前,張嘉倩還在沉沉的睡著。
我一眼便掃到了放在床頭櫃上的黑色蛇鱗,拿起來看了一眼,濕濕黏黏的,說真的,我分辨不出來這到底是不是柳伏城身上摘下來的。
再轉臉去看張嘉倩的時候,我陡然就看到她沒心透著一股黑氣,當時我便揉了揉眼睛,以為是太晚了,睡眠不好,眼花看錯了。
可是揉了眼睛再去看,還是能看到一股黑氣,我心下大驚,之前柳伏城說過,我們白家世代遺傳陰陽眼,隻是因為我的法力太低,陰陽眼還沒開下來,所以什麽都看不到。
那現在我能看到了,是不是說明我的陰陽眼開了?
越想越有可能,畢竟鳳家莊一事,柳伏城縱容我去操控紙人替命還有給我戰令這兩件事情,對我的影響真是太大了,柳伏城不是那麽不穩妥的人,他既然放手讓我去涉嫌,就篤定了走這條路,對我有好處。
而現在陰陽眼疑似已經初步開化,這就是最好的佐證。
我坐在床沿,盯著張嘉倩的眉心看了好一會兒,那股黑氣一直在那兒盤桓著,經久不散。
之前張家的事情,在關鍵時候我是出了力的,張母對我很信任,她一把抱住我的膀子,小聲說道:“菲菲,我家倩倩沒事吧?你一定要救救倩倩啊。”
我拍拍她的手背,小聲說道:“師母你先別急,讓我好好看看情況再說。”
張良敏也說道:“你先出去,別妨礙菲菲看事。”
張母便鬆開我,但是卻不離開:“我不能走,我害怕一走倩倩就消失了,我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她要是沒了,我也不活了。”
“行了,越說越來勁了。”張良敏伸手將張母拉到身邊,對我說道,“菲菲你看你的,別管我們。”
我想了想,還是說道:“我想看看學姐身上,你們在門外稍微等一下,一會就好。”
張良敏立刻拉著張母出去,順手將門關好。
我掀開張嘉倩身上的被子,果然看到身底下濕淋淋的一片,然後伸手去解她衣服上的扣子。
除了那枚黑色蛇鱗,我總覺得她身上還會有別的痕跡。希冀著能從她的身上,找出區別於柳伏城的印記。
我始終不相信柳伏城會主動去害人。
但是我失望了,張嘉倩全身上上下下,除了一層水汽,別的什麽印記都沒有,扣好她的衣服之後,坐在床邊,盯著她的臉,猶豫了好一會兒。
最終,我將張良敏叫進來,對他說道:“老師,雖然我懂得些微法術,但畢竟能力微薄,我現在隻能想到一個法子幫一幫學姐,不過,你們別抱太大希望,該做的防護工作一定要做好。”
張良敏連連點頭:“我相信你,也會盡我最大力量去保護倩倩。”
“還有一點。”我說道,“待會你們還得待在外麵,不管裏麵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要進來,直到我說可以了,到時候你們進來之後,如果我昏迷過去了,不要慌張,那是我在做法,將我放在床上,等我自己醒來就行了。”
“還有,我會留給你們一個……不,兩個,我會留給你們兩個電話號碼,我會標好先後順序,我昏迷之後。你們先打第一個,如果聯係不上,再打第二個,如果都打不通的話,一切,就隻能靠你們自己了。”
張良敏一邊聽著,一邊點頭,謙卑的像個受訓的孩子,要知道之前都是他在課堂上或者實驗室裏講,我們跟著點頭的,看著這一幕,我忽然就有點難過。
張良敏給我準備了紙筆之後便出去了,我先寫了灰永剛的號碼,標上1,然後又寫了鳳青帆的號碼,標上2。
這兩個人是我目前所能想到的幫助張嘉倩的最後的人選,隻是灰永剛能不能聯係的上,鳳青帆願不願意摻活這件事情,都是未知數。
但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總不能求救白子末。
將電話號碼在茶幾下麵壓好,我便將帶來的包打開,既然是來看事的,東西我帶的很齊全,從包裏抽出竹篾、木胚、彩紙等等,紮好骨架,剪好彩紙,調勻朱砂和漿糊,然後將彩紙黏上骨架,最終紮好一隻雄鷹的骨架,用朱砂點上鷹眼,之後,拿著紙鷹放置於張嘉倩的胸前。
不管那隻黑色蛇鱗是屬於誰的,都能說明。所謂的河神娶親,就是這條黑蛇在作怪,鷹是蛇的天敵,這隻紙鷹應該能護一護張嘉倩。
但紙鷹紮出來了,想要它發揮作用,還得我吹上那口氣,柳伏城不在我身邊,吹完這口氣沒有人幫我,按照之前的定律,我會昏迷三天三夜。
這三天三夜人事不知,張嘉倩的事情我便管不了了,隻能祈求灰永剛或者鳳青帆能出手相幫。
如果最終張嘉倩沒能獲救,緊接著還會有下一個女孩出事,也不知道最終遭殃的會有幾個人。
後續的事情我也管不了那麽多,我隻能做我力所能及的。
想到這裏,我彎下腰,深呼吸一口,緩緩的朝著那紙鷹吹了一口氣,隨後,那紙鷹無火自然,燒了起來。
我盯著那幽綠的火焰不停地變得旺盛再慢慢的熄滅下去,隻留下一堆灰燼在張嘉倩的胸前。
我的心裏一陣一陣的發寒。頭也在發脹,有些不舒服,但這股不舒服很快便被壓製下去,直到紙鷹被燒完足有五分鍾,我還坐在那兒。
然後,我猛地一個激靈,忽然意識到哪裏有點不對勁。
我怎麽沒有暈倒?
以前那些不舒服的跡象,在我的身體裏麵全都被削弱了太多太多,以至於我隻是稍稍難受之後,便自己調整了過來。
困擾了我二十多年的噩夢,怎麽忽然不見了?
我當時整個人都是懵的,好一會兒才想到,在鳳家莊,柳伏城支撐著我用戰令抵抗那三角銅鼎裏麵的冤魂之後,我吐了很大一口黑色的東西出來。
那東西惡心死我了,但的確是從我身體裏麵吐出來的,柳伏城看到之後,顯然也是高興的。
他沒有跟我說那代表著什麽,但現在,我似乎明白了一點。
我開了陰陽眼,雖然沒有法力支撐,但至少能看到張嘉倩眉心的黑氣了,而現在,我吹了那口氣,也沒昏迷。
那團黑色的東西,在我的身體裏麵,散發著一股一股的陰寒之氣,桎梏著我,每次柳伏城幫我從嘴裏吸出來的,應該都是那黑色東西散發出來的陰寒之氣吧?
因為那東西被吐出來了,我暫時自由了,可以這樣理解吧?
可這不是全部,我知道。因為我的身體還會有反應,隻是比之前好了很多,什麽時候這種桎梏還會回來,估計跟我朝著紙紮品吹氣的次數有關。
足夠了,對於我來說,目前能變成這樣,真的是老天恩賜。
不,不是老天恩賜,這一切都是柳伏城一步一步幫我籌謀而來的,我該感謝的人是他。
這一刻,我忽然眼睛有些濕潤。有些想他了。
我站起來,將張嘉倩胸口的灰燼弄進垃圾簍裏,撥開她胸前的衣服,就看到她的心口上,一隻黑毛紅眼的雄鷹展翅趴在那兒。
轉身,將桌上之前寫的電話號碼撕掉,扔進垃圾簍,然後叫張良敏進來。
他們進來之後,我便說道:“謝天謝地,做法很順利,你們守著學姐。不要動她,我出去打個電話。”
站在客廳裏,我給灰永剛打電話,那邊很快便接了起來,我立刻說道:“灰大師,我是白菲菲,我這邊出了點事情,能不能請你……”
“白小姐我就在江城。”灰永剛說道,“柳仙爺之前跟打過電話,讓我這段時間過來保護你,你上了你老師車之後,我就跟著了,現在就在小區門口。”
我沒想到自己的行蹤一直被灰永剛盯著,看來柳伏城走的那天,另外還是幫我做了一些事情的。
我便說道:“那我去接你上來,接下來一天一夜會有事情發生。”
“我自己上去,我知道是哪家。”灰永剛說道。
前後不過三五分鍾,門便被敲響,我將灰永剛放了進來,然後將那枚黑色蛇鱗拿給他看。
“你……你嗅覺應該挺靈敏的吧,能不能幫我聞聞?”早知道灰永剛就在周圍,一開始我就會讓他一起跟著上來了,他姓灰,是五大仙家之一,鼠仙的弟馬,他們這一派都鬼精鬼精的,嗅覺好,偵查力強。
灰永剛拿著黑色蛇鱗仔細聞了聞,皺起了眉頭,繼而看著我問道:“你想讓我聞出什麽來?是想知道這蛇鱗是不是屬於柳仙爺的?”
我立刻點頭:“從外形和色澤上我分辨不出來,隻能讓你從氣味上判斷,是他的嗎?”
“是柳仙爺的。”灰永剛確定道,“我不會聞錯。”
我的心狠狠一抽,生疼生疼:“果真是他嗎?是他要娶親嗎?”
灰永剛立刻擺手道:“白小姐你誤會了吧?”
我不解道:“誤會?”
“白小姐你忘了,柳仙爺的皮……”灰永剛欲言又止。
我一下子反應過來,是啊,柳伏城在穿上我替他做的蛇皮之前,身上血淋淋的,哪有多少這麽大片的完好無損的黑色蛇鱗啊,而他現在身上有的,都是我紮出來的,如果這樣生生的扒下來,很快就會變成一堆紙灰罷了,怎麽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出來做什麽娶親信物?
真是關心則亂,我怎麽把這麽大的一個信息給忘了。
可是……
“但你剛才不是說,這鱗片的確是柳伏城的嗎?”我問。
灰永剛點頭道:“這的確是柳仙爺的,但卻不是最近剛拔下來的,應該是很久之前就從他身上脫落下來的,有人拿著這些鱗片作亂罷了。”
有人?會是什麽人呢?目的又是什麽?
能夠這樣明目張膽的拿著柳伏城以前的蛇鱗出來,弄出這麽大的動靜的,還是跟柳伏城關係很近的人吧?
這也不能完全排除,是柳伏城家裏人逼迫柳伏城就範。
灰永剛又去看了一眼張嘉倩,從新回到我身邊的時候,又問了我一句:“白小姐,我問句不當問的話,你可別生氣。”
我說:“你問。”
“如果這次真的是柳仙爺要娶親,你打算怎麽辦?”灰永剛說道。
這個問題,很犀利,我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我做了柳伏城的弟馬,與柳伏城也有過肌膚之親,我們倆之間注定牽扯不清,但如果他要娶親了,對象不是我,我又能怎麽辦呢?
哭著鬧著上趕著要他對我負責?還是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我都做不到。
“我是不相信柳仙爺會做出河神娶親這等荒誕事情來的。”灰永剛說著,話鋒一轉。“但柳仙爺不是一般人,他的背後有你無法想象的背景,白小姐,恕我多言,你與柳仙爺不合適。”
“不管這次的事情最終會怎樣,我還是想勸白小姐一句,當斷則斷。”
我茫然的看著灰永剛,對於他突如其來的勸分有些驚訝,下意識的問道:“你很了解柳伏城嗎?他的背景到底是怎樣的?你能清清楚楚的告訴我嗎?”
灰永剛搖頭:“白小姐你別為難我,有些事情柳仙爺沒有跟你說,我們也不好多嘴,總之,就連我家仙家,對柳仙爺也隻有仰望的份。”
拿自家的仙家與柳伏城比較,這本是對自家仙家大不敬的事情,但灰永剛既然這麽說,那必定是認真的了。
我心裏明白,他是真心為我好,可我一腳已經陷進去了,抓不緊柳伏城,我的生活一樣會墮入地獄,再者,這段關係本來就由不得我主動叫停不是嗎?
……
一整天,我們都沒有離開張家,張嘉倩也一直安靜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睡著。
直到晚飯時間,她才悠悠轉醒,從床上坐起來,看著一屋子的人,不解道:“你們都守著我做什麽?”
“倩倩,你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張母紅著眼眶說道。
張嘉倩看了一眼時間,也是驚訝道:“我竟然睡了這麽久嗎?看來是最近太累了,我今晚跟同學約好了要出去聚會,差點誤了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