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八 開導夏衡

  畢父真是一語成讖。第二天還不到八點鍾，辛楣、淑賢和處厚就找上門來要打牌，畢父高興得拍手歡迎，他還催促老伴快點兒用餐，又去催促阿春快點兒洗碗，雙方就打起了同舟共濟撲克牌，雙方情緒都很高漲。


  正在雙方激戰猶酣時，門鈴響了起來，開門後見是孫柔嘉走了進來。柔嘉先朝幾位打牌的人點頭示意，接著柔嘉歎了口氣，她對詩雅說“詩雅，你去幫我勸勸夏衡吧，他現在的情緒低落得很”。辛楣抬起頭問“夏衡他怎麽啦”？柔嘉說“我和夏衡去南昌看望他父母，剛剛回到學校，就在報上看到“南昌陷落”的消息。夏衡立刻擔心起父母的安危，飯也沒有心思吃，睡覺還經常做惡夢”。說到這裏，柔嘉的眼圈兒有點兒發紅。我聽完拉著詩雅就跟著柔嘉去了她家，進屋後我二話不說，硬把夏衡拉到了我家，然後指著辛楣對夏衡說“你看看這裏打牌的人，辛楣、柔嘉和我的家都在上海，可是，上海早已經淪陷了吧，我們也在假期回上海看望家人，哪個人少了一根汗毛？日軍也不是見人就殺吧？你父母手無寸鐵，沒槍沒炮，他們也沒穿軍裝，年歲也挺大的，屬於老漢和老婦，日軍殺你父母幹什麽”？然後我對阿春說“阿春姑娘，我想中午請大家吃飯，你要提前買菜做準備，我讓夏衡來替你打撲克牌”。然後我硬推著夏衡坐在了桌旁。接著再對夏衡開導說“請你相信我，你的父母什麽事兒也不會有的”。夏衡的臉色這才正常起來。柔嘉聽了感激地向我點頭。聽了我的議論，大家也表示讚同，柔嘉也乘勢勸導夏衡說：“假期時，你陪我去上海看望我姑媽，大街上的日軍巡邏隊，看過你一眼嗎？問過你一句話嗎？檢查過你的證件兒嗎？日軍巡邏隊目空一切，目不斜視，對中國人連理都不理。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幾局牌打下來，夏衡就顯出了與眾不同，真的名不虛傳，後來柔嘉也站在夏衡的身後學他打牌。畢父也感覺到夏衡打牌有些神出鬼沒，別人猜不出他牌好牌壞，也不知他的出牌目的？真有這神出鬼沒的感覺。


  阿春今天做的是烤亭特色，四個葷菜是：烤魷魚、燒河蚌、羊肉串兒、油炸禾花雀。四個素菜是：紅燒茄子、油燜菠菜、涼拌拉皮、醋餾芽菜。辛楣邊吃邊誇獎阿春：烤燒炸都有，燜餾拌俱全，真是詩雅烤亭的特色！畢母就問“烤亭就是烤亭嘛，怎麽又加上詩雅二字，把我閨女的名字放上去幹什麽”？我笑著說“這是校長高鬆年的傑作，他把旺角兒燒烤命名為詩雅烤亭，還幫助詩雅建亭子、拉電線、安裝彩色小燈泡、修建帆布屋頂”。畢母聽了就說“謝謝高校長，他太關懷詩雅了”！

  飯後，夏衡完全沒有了擔憂，他陪大家一直打到天黑，眾人又在曹家飽餐一頓，這才告辭而歸。臨走時，夏衡拉著柔嘉的手雙雙離去。畢父還嫌不過癮，他大聲地邀請說：“明天還要來打牌”！大家聽了笑著說“畢老伯真是老當益壯”。畢母也打趣地說“老畢打牌還是有點兒臭”，眾人大笑著去了。。


  眾人走後，畢母說“南昌這麽快就淪陷了，也不知買咱家房子的人後不後悔？那所房子是不是毀於戰火了”？我說“這是說不準的事兒，不過日軍炮火主要打擊守軍陣地，而不是專門打擊民用住宅，否則日軍要浪費多少炮彈”？畢母說“也許那房子沒有什麽事兒”。畢父接過話說“你就是鹹吃蘿卜淡操心，房子毀了也不是毀我家的，房子沒毀也不再是我家的”，畢母說“我也就是想一下而已”。


  辛楣和淑賢回到家裏後，阿秀問“先生和太太吃過飯了嗎”？淑賢說“在曹家吃過了”。辛楣抽著雪茄煙，吐出一口煙，說“這個夏衡可真是打牌高手，你根本不知道他手裏有什麽底牌？也不知道他的牌好牌壞？總是出人意料，難怪法學係百戰百勝”！淑賢說“後來高鬆年把法學係拆成三個隊，法學係乙隊也是冠軍或亞軍，從沒有離開過冠亞軍，辛楣，你說這是不是天賦”？辛楣撇撇嘴說“什麽天賦？欣實還是同舟共濟玩法的創始人呢，還不是臉上也粘紙條”？兩個人一起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