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 計收明燁

  在鷹潭城門前下了轎，我剛想拿出軍需官的證件兒，見城內出來一隊便衣，把一個五花大綁的青年押了出來，要在城外的山坡前行刑。


  我問一個老漢“這小夥犯了什麽罪”？老漢歎口氣說“他哪有什麽罪呀？是他太窮了，還不上侯萌的高利貸”。我問“侯萌又是什麽人”？老漢說“不就是緝私隊的侯隊長嘛”。我馬上問“候隊長來了嗎”？老漢一指，我一看原來是向王美玉買過春的侯營長。我不再遲疑，大步走過去，對侯隊長施了一個抱拳禮，說“侯隊長，你不認識我了嗎”？侯隊長看了我一會兒，說“你不是那個教書的先生嗎”？我笑著說“早就不教書了，我現在是警備大隊第二中隊的軍需官，中尉軍銜，奉中隊長羅昀之命，前來過問這個人命案子”。侯隊長聽到羅中隊長的名字，他心裏害怕，想起前些日子敲詐自己400圓的事兒。他知道：緝私隊隻是地方部隊，第二中隊是正規部隊，自己可惹不起羅昀。他當即把胸脯一挺，大聲說“鷹潭緝私隊隊長侯萌請長官訓示”。我走過去對他笑著點點頭，問“犯人叫什麽名字”？侯萌大聲回答“報告長官，他叫陳明燁”。我又問“他身犯何罪呀”？侯萌大聲回答“長期欠賬不還，還尋釁滋事，威脅債主，圖謀不軌”。我問“他欠了債主多少錢”？侯萌說“報告長官，連本帶息共計欠款1000圓”。我不再跟他廢話了，打斷他說“侯隊長，陳明燁是我的生死兄弟，請給我個麵子，允許我替他還債”。說完掏出一遝鈔票，請侯隊長當場點驗”。侯萌一下子就愣在了當場。他沒料到我會替犯人還債，而且不追究自己濫殺無辜之罪。侯萌接錢又不敢，不接也不妥，一時僵在那裏，我笑著走過去，遞給侯隊長旁邊兒的一個便衣，說“你替侯隊長點驗”。那位便衣接過錢來點驗後，大聲對侯隊長說“報告長官，點驗完畢，1000圓整”。我這才對侯營長說“我兄弟衝撞你，威脅你的事兒，由我向你賠罪，等一會兒請侯隊長到大酒店吃個便飯，順帶向侯隊長陪罪”。侯萌馬上說“長官不必客氣，陳明燁是有過錯，原本是想嚇唬他一下，並不是真殺他，錢不是欠我的，而是欠另一位債主的，我這就把錢交給債主。公事在身，就不叨擾長官了，下次我做東，謝謝長官，請長官務必在羅中隊長麵前替我美言幾句。敬禮”！然後啪地向我敬了個標準的軍禮，大聲地命令“兄弟們，放了陳明燁”。說完他帶隊離開了城門。


  等侯隊長帶人走後，圍觀的一個人說“撿一條命啊”！另一個人說“遇上好人啦”。這時陳明燁流著淚走過來說“長官，謝謝救命之恩，我一定報答長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我說“明燁，咱們是兄弟了，不必客氣，你家裏還有什麽人”？明燁說“我家已經沒有人了，隻剩下我一人”。我對他說“要是不嫌棄的話，請搬到我家住吧，今後我倆相依為命，你回家去收拾一下東西吧”。明燁說“哪有什麽東西了，都讓我還了高利貸啦”。我對他說“那就跟我走吧”。隨我來的轎夫由於看熱鬧，到現在還沒離開，我就喊他們過來，說“回平城”。然後拉著陳明燁上轎回了平城，我沒帶陳明燁回家，而是帶到我買的大宅子裏，讓他洗過澡，換過衣服，再去飯店吃過飯，再次回到大宅子裏，我對他說“你就住在這兒吧，每天去街上館子裏吃飯，這是你這個月的飯錢，我掏出500圓遞給他”。陳明燁連忙說“用不了，50元就夠了”！我搖頭說“不，你要吃好一點兒，將來我還要給你發薪水，你有文化嗎”？他說“讀過三年私塾，一般的漢字能看能讀也能寫”。我說“好，這就足夠了，將來你幫我打理上海的西藥業務”。他說“哥呀，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我保證替你幹好”！我說“你暫時住在這兒，這是房門鑰匙，看好家”。他點頭表示知道了，我轉身回了學校。


  我救陳明燁時，是出於真心救人。看到明燁很機靈，也有些文化，想請明燁代替我跑西藥生意，我就能繼續賺錢。我說自己沒有私心，各位讀者也不會相信。“死道友不死貧道”，這句話大家也許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