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 汪家請客

  我和詩雅應邀進了汪家，處厚喊“阿柳，上菜”！能幹的阿柳手腳挺麻利，轉眼之間就擺滿了桌子。家裏飯菜有名的汪處厚果然名不虛傳，天上飛的、地下走的、水裏遊的，樣樣俱全。當然是花錢從鎮上飯館裏訂的。


  三盅酒下肚，老汪就感歎地說“我老啦，還是年輕人大有作為啊”！然後問“欣實，王海全混得怎麽樣”？我說“他在上海緝私大隊當大隊長，管轄三百多人的緝私隊，看樣子是個營級的官兒，辦個軍需運輸證啥的，簽發個通行證啥的，查扣個來往富商啥的，很容易敲詐些錢財，還不用去打仗，混得倒是不錯，縣官不如現管嘛”。老汪說“上海市麵亂不亂”？我說“亂個屁呀？吃喝拉撒照常進行，旅館、澡堂、酒店、戲院、小商、小販滿大街都是。警察、特務、便衣、包打聽滿街亂竄，全是中國人敲詐中國人，日軍巡邏隊更好笑，踢著正步巡邏，目不斜視，目中無人，全是擺樣子、都是例行公事”。說得滿屋子人都笑了。詩雅就問“敲詐的那些人呢”？我對她說“敲詐的人就是緝私大隊，專門敲詐大富商。巡警和便衣，隻能敲詐小商販，或者敲詐一隻燒雞、或者勒索一瓶好酒，或者拿你一包香煙，或者順你倆個雞蛋”。滿屋子的人又笑了起來。我接著說“他們給鬼子當兵，也不幫鬼子做事，就是在鬼子那裏騙點兒薪水，在百姓身上弄點兒吃喝，你要是不給，就誣賴你反滿抗日，抓進班房揍你一頓，最後你的家人還得掏錢贖你。你要是給了他好處，他就點頭哈腰地笑著說“這是誤會，這是誤會”。說得大家第三次大笑起來。


  汪處厚說“看樣子中國亡不了”。我說“中國怎麽會亡？亡的頂多是個政府”。汪處厚問“我那封信，你用上了嗎”？我說“當然要用上，1000圓也敬獻了王海全，要不然能開出軍需運輸證明嗎？王海全大隊長要請我吃飯，我忙著辦事兒，就推辭掉了，他說下次再補請”。後來汪處厚又問我“途中太不太平”？我說“隻有掏錢才能買太平，我花了幾千塊錢才買來平安的”。老汪聽後吃了一驚，問“那你不是少拿錢了嗎”？我開玩笑地說“你不也請我吃飯了嗎”？老汪說“這可不行，我隻收四萬五千塊，多一分錢我也不要”。我馬上瞪了他一眼，向女傭阿柳姑娘看了一眼。汪處厚馬上明白過來，他笑著解釋說“沒事兒的，女傭阿柳的嘴巴，還算挺嚴實的，我對她是放心的”。


  第二天，老汪退回五千塊錢，他說“你冒這麽大的風險，要是再少拿錢，我過意不去”。我隻好收下了。


  坐下來想了想，老汪投資五萬圓，本人投資五萬圓，共投入了十萬圓本金，淨賺二十萬圓。本來打算給老汪五萬圓，我留下十五萬圓，但是我確實花了幾千塊保平安，他又退回五千圓，恰好抵消打通關節和建倉庫的錢。老汪賺了四萬五千圓，本人淨賺了十五萬元圓，覺得富貴還是險中求。下次再去，我就知道重點了：1首先是搭理好羅昀中隊長，保證西藥安全進出日占區。2江兆鵬經理的公司很大，我看到他的公司裏有很多保鏢，他又是辛楣的死黨，能幫我解決些麻煩。3王海全那裏隻需要花錢去砸，讓他幫我辦理永久性“軍需運輸證”。最後決定：點金銀行沒用了，資金直接打入江兆鵬公司的賬戶，江兆鵬絕不會騙辛楣的錢。要辦的重點是：1羅昀那裏隻是維護性的送上1000圓錢。2江兆鵬與辛楣交情深，送些禮品。3王海全那裏要砸5000圓，辦下永久性的“軍需運輸證”，而不是一次性的“軍需運輸證明”。想好了以後，我去找高鬆年辭去係主任職務，要來副訓導長職位，讓我從教學崗位脫身，但薪水要照拿不誤，給高鬆年準備1000圓錢。


  我去了高鬆年的宿舍，見麵後就說“國軍許團長讓我多買些西藥，救治成千上萬的傷兵，還不許我辭職，讓我以三閭大學教授的名義進出上海專辦西藥”。高鬆年說“這是好事兒啊，你要為國家出些力”。我說“這需要時間啊，我想辭去係主任職務，專跑西藥業務，高校長如果支援抗戰，就為我保密，並讓我擔任副訓導長，薪水不加不減，還是每月380圓，但不能教課了”。高鬆年想了想說“那哲學係的係主任誰來擔任”？我把想好的人選告訴高鬆年，說“蘇紋紈”。高鬆年又問“那法學係由誰來擔任係主任呢”？我回答說“餘羅芳”。高鬆年一聽正中下懷，他搞了餘羅芳那麽久，正愁沒法安慰她呢。他笑著說“好，明天我就宣布調整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