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方路失和

  傍晚下班時，我從哲學係一路走來，見成群結隊的學生湧向飯堂，心裏正在琢磨，要不要去飯堂與學生共進晚餐？按照導師製的要求：每位教師在一周內要與學生共同進餐兩次，才算得上是“師生共同生活”了，飯堂派人專門記錄教師就餐的情況，每把記錄報給趙訓導長。我已經與學生“共同生活”一次了，還欠一次呢。想想今才周三，還不急於“共同生活”。


  就信步上樓，剛轉過樓角兒時，見路子蕭朝著樓梯方向擺手致意，臉上帶著討好的笑意，難道高鬆年來了？我轉頭一看，原來是孫柔嘉正拾階而上。我心裏想：還輪不到你，她是屬於方鴻漸的。正要走開，看到鴻漸也走到了樓梯口，他對柔嘉“孫姐，我陪你吃晚飯”，這是要請客的架勢。孫柔嘉滿臉春意，卻回答“不了，我還要去照看晚修”。大學裏把晚自習稱為晚修。


  等柔嘉走過去，路子蕭對鴻漸“孫姐怎麽沒陪你吃晚飯啊”？方鴻漸正覺得沒意思，聽了路子蕭的話，有點兒不舒服，就“她等著你來請呢”。路子蕭“我請就請，就怕孫姐不肯賞光啊”。方鴻漸“你是不是看上她了？要不要我向她報告一聲呢”？路子蕭“胡鬧，我要想結婚，早就結了。”鴻漸“認識一下也無所謂嘛”。路子蕭“你不是跟她挺要好嗎？奪人所愛，我不來。人棄我娶，更不來”。方鴻漸心裏挑剔地問：你怎麽能這是“人棄我娶”呢？難道我方鴻漸“拋棄”過哪位女人嗎？大怒之下，方鴻漸就“你這個人，怎麽會這麽卑鄙”？路子蕭見鴻漸動了氣，連忙“我跟你著玩兒的，別往心裏去”。然後匆匆而去。目睹了這些，才明白曆史的慣性是巨大的，輕易不會改變軌跡。


  我剛進宿舍，鴻漸就跟了進來，進門就從口袋裏掏出一遝錢：“這是50元，會計室主任讓我帶給你，這次路上花了你40元，除掉你自己那份70元，剩下的是我們五人應該歸還給你的。走吧，柔嘉不吃，咱倆去吃”。我就“你看辛楣去不去”？

  正著，辛楣大步走進來，“走，一起吃飯，我做東”。我一聽就笑了。鴻漸“我已經好了請老曹吃飯，哪裏輪到你來做東”？接著開玩笑“你到底吃不吃”？辛楣“吃吃吃吃…”三人一起下樓而去。


  從飯店出來往回走，剛轉過一個街角兒，就看見李梅亭和一個人揮手告別，嘴裏還“你回吧，回吧”。我們轉頭一看，見一個濃裝豔抹的年輕女人，正跟李梅亭擺著手，她嘴裏還“下次再來啊”！我趕緊低下頭，眼睛假裝看著路麵。趙辛楣也兩眼望著。隻有方鴻漸高喊道“李教授，你也來啦”？李梅亭的臉色變了，隨後就變得自然了，他反問道“幾位是去吃飯嗎”？我這才抬頭看著李梅亭“是啊，剛剛吃過飯，正準備回去”。李梅亭“我從這兒路過，就看到了你們幾位”。辛楣“李教授，你忙吧，我們就先走一步了”。。


  回去的路上，方鴻漸“李梅亭不是個好東西，就這徳行還要當訓導長？這簡直是誤人子弟嘛”！我不想接話，這種話題，要是傳了出去，除了得罪人，沒有一點兒好處。趙辛楣“李梅亭混得不如意，中文係主任汪處厚對他不好，另兩位當然會跟著係主任排擠他，他們也不待見李梅亭，這次又沒當上訓導長，心裏正憋氣呢”！我“李梅亭還賺了學校1000多元錢呢，他那一大箱子西藥，價值1000多元，雙倍價格賣給了學校，不是被他淨賺了1000多元錢嗎？這是對他沒有當上係主任的補償”。方鴻漸驚奇地“我還是第一次聽這事兒？沒當上係主任就該補償嗎？方鴻漸還沒當上校長呢，又該怎麽補償我呀”？三人同時爆發出大笑。


  快到校門口時，方鴻漸就“我的薪水是40元，在上海點金銀行做職員時，薪水還不到100元”，著又問“孫姐的差旅費報銷了嗎”？趙辛楣“發薪水的時候，已經給她補報了，鴻漸，你這麽關心她，總該讓她知道你的心吧”？方鴻漸“去，又胡”。正著，孫柔嘉拿著個紙袋走過來，對鴻漸“我就不過去了，你拿著分給大家吃，謝謝你”！完就回去了。打開一看是糖果，鴻漸“謝謝我？謝我什麽”？趙辛楣冷笑著“謝謝你和她做了個相同的夢，她夢見孩用手推她，你就夢見孩別壓我的紅棉襖。這是兩個人的夢嗎？分明是兩個人在做同一個夢”，完，我和辛楣就大笑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