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界限
偏偏最近他們的訓練都安排在一起,還要一起合作完成EXO的《Play boy》。李東赫是個很較真的人,所以每次不管是唱歌還是跳舞,不管自己是不是擅長,他都會用心拚全力做到最好,所以現在接連失誤的情況也在他的意料之外,但是已經糾正了好幾次的聲樂老師明顯有些不耐煩了,深鎖的眉頭表明他已經處在某種情緒的邊緣。
李馬克的rap唱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語氣誠懇的道歉,“老師不好意思,我今天嗓子的狀態好像不太好。”
前幾次叫停的時候都沒有點名道姓,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到底是誰的問題。李馬克現在開口把失誤都攬在自己身上也不知道究竟是出於什麽目的,而李東赫卻是越發感到無地自容,繃緊的神經在一瞬間發酵出一種陌生的情緒。
“東赫……”李馬克在休息的空當喊了他的名字,謹慎小心的態度讓李東赫心頭那座竭力壓下去的火山終於忍不住爆發出來,“別管我!”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呢?明明不想用這種口氣跟你說話的啊!現在道歉的話你會接受嗎?
李東赫從李馬克猶猶豫豫的驚詫的眼神中生生悟出了一絲悲涼,他低下頭死死的握緊了拳頭,努力克製住自己不要說出更加過分的話才好。
啊,真的是不公平呢!那時候不由分說湊上來親我的人不是你嗎?為什麽你可以忘得幹幹淨淨瀟瀟灑灑抽身走人而我卻要戚戚怨怨的胡思亂想,憋屈的要死,難過的要死,所以為什麽還要用這樣的眼神來看我呢?
詭異的氣氛下這場合作終於還是沒能進行下去,李東赫拉開練習室的門走出去的時候不斷加快了腳下的步子,不用和李馬克分享呼吸之後好像空氣都變得不那麽沉重了,隻是依舊難受得說不出話。
羅渽民上車之前跟他說,“我告訴馬克哥了。”
所以這就是一切的源頭?因為他那些隱晦不安的難以啟齒的心事現在悉數在主人公麵前攤開,所以那人覺得沒辦法接受這樣的自己於是開始逃避?李東赫站在路邊抓緊了書包帶,想起練習室裏那人欲言又止的眼睛止不住的煩躁起來。
原來,他並不是演技最好的那個人。
李馬克追出去的時候已經看不到李東赫的影子,他一個人在空蕩蕩的走廊裏站了很久,最後無力的蹲下身茫然的抱緊了自己的腦袋。
東赫啊……
他知道自己是個沒心沒肺又粗神經的人,對很多感性的東西都格外的不敏銳,但是他怎麽也想不到,這個一直默默待在他身邊跟他一起分享快樂煩惱的被他視為親生弟弟的孩子,竟然對自己抱有這樣沉重的心思。
他從小到大都不可或缺的接受到很多好意,他以為有些東西即使勉強不來也不用過分殘忍的一棍子打死,所以當鄭在玹看到他抽屜裏仔仔細細整理好的那摞情書之後告訴他溫柔這種東西其實是柄兩頭帶刺的雙刃劍時他認真的反駁了一句,“這份心情是很珍貴的,如果不好好保護的話,她們該有多難過啊。”
事實證明他的想法到底是有多麽幼稚——溫柔本身就是一種無形的縱容,他現在回憶起來才發覺自己在無知無覺的時候給了那孩子多少美好的幻想,如果他能早一點察覺到,如果他能試著再多了解他一點,是不是就不會變成這樣?
而他究竟要怎麽努力,才能將那道裂痕重新拚起來?
東赫,你會有多麽難過啊……
愛睡覺的baby bear刪除了所有的動態,李馬克看著幹幹淨淨的頁麵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想起池韓帥離開的那天那孩子哭紅了眼睛望著自己,“李馬克,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李東赫之於李馬克,是對首爾這座城市的第一印象,溫暖,熱情,朝氣蓬勃。很多事情在很久之後李馬克才漸漸得知真相,比如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李東赫其實緊張的要命,但是為了緩解他心中的不安所以才不斷地克服心理壓力同他開玩笑,比如他被老師責備的時候李東赫比他還要難過委屈但還是笑著給他加油打氣,又比如他在他麵前出言不遜其實隻不過是為了讓他的存在更加確切而已。
說到底,李東赫才是真正的從骨子裏溫柔的人。
李馬克推開門的時候李東赫正坐在桌子前玩手機,聽到身後的動靜頭也不回的抱怨了一句,“泰容哥,這個遊戲好難啊!”
大概是察覺到不對勁,李東赫從遊戲中抬起頭轉身看向來人,在李馬克沉靜的眼睛裏皺起了眉,“你來幹什麽?”
“我們談談吧。”李馬克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開了口。
李東赫僵硬的背輕輕動了一下,然後他放下手機從椅子上站起來,回過頭笑得平和又諷刺,“好啊,你要談什麽?”
李馬克看著第一次在他麵前豎起全身防備的尖刺的李東赫,隻覺得先前醞釀好的話突然之間卡在了喉嚨裏,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你要談什麽?”李東赫臉上的笑容逐漸加深,眼底卻冰冰涼涼的看不到一絲笑意,他漫不經心的踢開麵前的椅子,一步一步朝他走過來,如同那個夜晚他在黑暗中直直的逼視著他的眼睛,無形的壓迫感束縛得他有些呼吸困難。
李馬克感覺到太陽穴突突的不安跳動著,心髒也不由自主的跟著提了起來。他看著李東赫漂亮的眼睛,眼前一晃而過當初在練習室裏對他笑得毫無戒備的那張臉,瞬間失了神。
“嗬。”李東赫輕笑一聲,嘴角的輕蔑觸目驚心,“要我幫你說嗎?”
“東赫啊……”他開口打斷他,慌張的惶恐不知道在努力遮掩什麽。
李東赫身上的戾氣仿佛是在他這聲平平淡淡的稱謂裏輕而易舉的被撫平,化作眼角一抹深刻的隱痛,看得李馬克微微垂下了眼睛——他不敢去看這樣的他。
“李馬克,你是不是覺得我像個傻瓜?”李東赫盯著他那雙被劉海遮住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是我自不量力的對你這樣的人起了非分之想,是我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留在你身邊,是我一直拖著你連累你還不要臉的不想放過你……”
“不要再說了!”李馬克紅著眼睛抬頭打斷他,呼吸急促的模樣似乎是在拚命克製著什麽,“我沒有,我從來沒有這麽想。”
“那你為什麽甩開我的手?”李東赫銳利的目光看得他的呼吸陡然一滯,大腦空白的瞬間又聽到他不甘心的追問,“李馬克,你要自欺欺人到什麽時候?”
他無力又諷刺的質問裏蔓延開淡淡的酸楚,李馬克控製不住往後踉蹌了兩步,一直以來被他刻意忽視的東西終於一點一點浮上心頭——他假裝看不見他的糾結,他的彷徨,他的故作鎮定,他的沉默隱忍。他以為這樣會讓他們之間的關係變得更加簡單一些,他以為這樣他們才會走得更久,更遠。
他隻是一直都在不負責任的自欺欺人罷了。
“你覺得我很惡心吧?”李東赫倔強的眼睛裏埋藏著最後一絲自尊,握緊的拳頭顫抖著泄露了他所有的情緒。
李馬克將喉頭的苦澀費力的吞進肚子裏,強撐著站定了身子,“東赫啊,你才十五歲,你分不清感情的界限在哪裏,你把我們之間的感情想得太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