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可能性
“對不起。”他似乎也被自己過度敏感的反應嚇到了,連忙開口道歉,“東赫啊,對不起。”
“為什麽?”李東赫收回去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隱在黑暗中的眼睛微微泛起了一層血色的紅。
李馬克愣了一下,緊張的舔了舔幹枯的嘴唇,想要開口卻發現根本無言以對。
“為什麽?”李東赫壓抑下來的聲音裏似乎染上了某種異樣的情緒,聽得李馬克心裏一驚,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為什麽說對不起?”他先前積蓄起來的氣勢一瞬間崩塌下來,苦澀的扯了扯嘴角,低低的又問了一句。
李馬克幹笑一聲想要緩解氣氛,“剛才抓疼你了吧?”
儲藏室裏似乎是一瞬間之內陷入了沉默,李馬克聽著李東赫抽氣的呼吸聲感覺到自己的心髒似乎也跟著凝滯的空氣一並收緊,難受得他皺起了眉頭。
李東赫握緊的拳頭加重了力氣,許久不曾修剪的手指甲深深的嵌進了手心的肉裏,有淡淡的血腥氣從口腔傳來,刺激的他鼻頭有點酸。半晌,他終於鬆開了拳頭,語氣平淡,“沒關係。”
我有什麽資格來質問你?
李東赫自嘲的笑笑,轉身去推門,“走吧。”
跟著門一起打開的還有眼前的光亮,李東赫因為突變的光線微微眯起了眼睛,適應之後才看到羅渽民麵無表情的臉,“你不是走了嗎?”
“我的書包也忘在練習室了。”他的眼神格外的複雜。
李馬克躺在床上的時候才九點,打開手機發現他洗澡的時候羅渽民發過來一條短信:
“東赫用他的小號關注了你的INS,他在上麵連載童話故事,你要不要看一下?”
當初逛了一圈他的主頁之後李東赫誓死不肯跟他互關,“我才不要關注一個相冊裏全是洗手間自拍的人。”李馬克被他吐槽的無話可說,本以為他隻是存心調侃他,沒想到李東赫那家夥還真的沒有關注他,李馬克曾經還因為這件事鬱悶過幾天。
李馬克的INS沒多少粉絲,大多都是以前在加拿大的同學,現在聯係的也很少了。他的手指往下滑動了兩下,有一個名叫“愛睡覺的baby bear”的ID映入眼簾——關注1,粉絲0,頭像是一隻棕色的小熊玩偶,格外眼熟。
明明就是每天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人,但是在這一刻李馬克卻遲疑了。按照正常的劇情走向,知道李東赫偷偷開小號關注自己本來是一件可以讓他跑到那人跟前嘚瑟然後得意好幾天的事情,可是他盯著那人頭像上的棕色小熊,突然之間就沒了點開的勇氣。
他的手指在上麵停留了很久,最終還是說服了心底的不安點開了那個ID的主頁。
從前,森林裏住著一隻可愛又帥氣的小熊,有一天他出去玩,不小心迷了路。
“童話故事什麽的我隨便一編就是要得諾貝爾文學獎的好嗎?”
李東赫當初嘲笑他看《小王子》時不屑一顧的模樣仿佛還是昨天,李馬克將他的第一條動態看了好幾遍,有些哭笑不得——這就是諾貝爾文學獎的水平嗎?
小熊以為憑借自己的聰明才智總會找到回家的路,可是一直到天黑了他都沒能走出去。
距離上一條動態已經過了一個星期,故事似乎沒什麽進展。
小熊隱約覺得自己離家越來越遠了,傷心的坐在地上哭了起來。就在這時候,有一隻海鷗飛過來跟他打招呼。
這條動態發布的時間是2012年的冬天,再確切一點,那是李馬克第一次走進SM公司大樓的日子。
“你的眉毛長得真奇怪啊。”
“這叫海鷗眉,你別瞎說。”
“哈哈哈,你醜你還有理了?”
海鷗也迷了路,他停在小熊的肩膀上扇動翅膀給他擦去了眼淚,鼓勵他不要灰心。
李馬克想不明白為什麽海鷗會跟熊碰到一起,更想不明白海鷗扇著翅膀給熊擦眼淚的樣子,但是一想到這是李東赫的故事又覺得似乎可以理解了——用李東赫經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來說,大概就是命運吧。
在迷路的日子裏,小熊跟海鷗過得很開心。
小熊覺得因為有海鷗的陪伴,所以自己不再孤獨了,他很希望海鷗能一直陪在他身邊。
故事隻說到了這裏,最後一次更新的時間是2015年的一月份,距離現在已經過去了五個月。
李馬克又從第一條看起,將這個未完待續的故事反複看了好幾遍,腦海中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試圖慢慢顯出雛形,潛伏在心底伺機而出的答案似乎開始蠢蠢欲動起來,他盯著屏幕上那隻黑色的小熊,突然覺得眼角生澀的有些發疼。
手指鬆開的一瞬間畫麵上顯示正在更新中,李馬克睜著脹痛的眼睛呆呆的望著屏幕,發現就在剛才那人又更新了一條:
如果下一次,你再遇到一隻迷路的小熊,給他擦幹眼淚之後,請別忘了帶他回家,好嗎?
李東赫關掉手機,閉上眼睛的時候想起那隻愛德華的瓷兔子,恍恍惚惚中仿佛看到他在海上漂泊的時候癡癡的望著天空的樣子。
我的阿比林,他沒有來。
他再也不會來了。
我可能沒辦法跟你在一起了,但是這並不代表,我不愛你。
羅渽民曾經跟李帝努一起看過一部泰國的小清新電影,名字叫《暹羅之戀》。
電影接近尾聲的時候Tong對Mew說,“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但這並不代表我不愛你,”
他們坐在地毯上,兩顆小小的腦袋緊緊地靠在一起,所以羅渽民一抽一抽的吸著鼻子的時候李帝努感覺格外明顯。
他有些無措又有些好笑的伸手抽出紙巾遞給他,“啊,你怎麽跟個小姑娘似的。”
李帝努覺得自己不是會被這種純情電影感動的人,隻是看著結尾的地方主人公流淚的特寫有些感觸,但也就是這樣點到為止而已。
羅渽民沒有接紙巾,微微轉身將臉埋進李帝努的肩膀裏,鼻涕眼淚糊了他一身。
這是他新買的襯衫啊,還來不及穿到學校裏炫耀一番呢!——李帝努這麽想著,低下頭看著羅渽民別扭的腦袋又氣不起來,隻能抬起另一隻手輕輕拍著他的背,“羅渽民你是不是進入青春期了?”
“你懂什麽?”羅渽民抬起頭狠狠地抹了一把鼻涕,甕聲甕氣的聲音可愛得很。
李帝努就是個笨蛋啊!
羅渽民把這件事情告訴李東赫的時候後者正奮筆疾書的抄著他的暑假作業,回答的格外敷衍,“所以你到底在氣什麽?”
“啊,我真是……”羅渽民抱著胳膊咬著牙憤憤的跺了兩下腳,李東赫聽著他變了調的聲音饒有興致的回過頭,看著他有氣沒處發的憋屈模樣隻覺得好玩得很,“呀,我們渽民真是可愛呢。”
那時候他們都不清楚心中懷有的那種陌生而煩人的情緒到底是什麽東西,所以盡管再怎麽苦惱焦慮也依舊可以真心實意的笑出來。有些事情就像是一場突發的熱感冒,放任不管其實也會有痊愈的一天,總想著溯本回源然後對症下藥,結果不一定會有多麽圓滿,既折騰了自己,又埋下了隱患。
李馬克已經有三天沒有跟他說話了,偶爾不可避免的對上眼神他也會很快就移開視線。李東赫知道是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而那時候李馬克在黑暗中甩開他手的畫麵如同一根刺紮在他的肉裏,動一下就疼,以至於李東赫沒辦法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主動開口跟他講話,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跟李馬克待在一個地方是如此煎熬的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