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決戰
天色陰沉,月光從雲層中間灑下,樹木落下斑駁的倒影,黑黢黢的好似暗夜下鬼怪,隨風飄動。
忽地一陣疾風吹過,樹木沙沙的搖晃,依稀可見粗樹幹上似乎有人的影子,幾乎與夜色融為了一體。
從山林深處傳來腳步聲,無數道漆黑的身影從林間穿梭,皆朝同一個方向奔去。
“放箭!”
不知從何處傳來的聲音,疾走中的漠北士兵頓時停住腳步,四下張望,眾人還未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箭雨從天而降,士兵們來不及閃躲,慘叫聲一片。
“撤退!我們的計劃泄露了,快去通知太子殿下!”
“將軍,現在我們怎麽辦!”
眾士兵能夠閃躲的都躲到了粗樹幹後麵,閃躲不及的皆中了箭。很快,森林上方飄散著濃烈的血腥的味道,風一揚,味道充斥在整片森林之中。
麵具站在最高的樹上,俯視著下麵狼狽逃竄的士兵,但見一名士兵從一棵樹後麵又轉移到另一棵樹後麵,鬼鬼祟祟似乎要原路返回。
就在士兵即將退出樹林,他動了。架起輕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瞬移到了士兵身前,手持長劍。
士兵本便驚慌的臉色頓時慘白,往後退了好幾步:“你、你是什麽人……”拿著武器的手發抖,連帶著手中的長槍都跟著抖動。
麵具臉上銀麵映著冰冷的月光,再加上他雙眸森冷,渾身泛著殺氣,在一片慘叫聲中,猶如地獄走出來的修羅。
他聲音透著寒意:“殺你的人。”
手起刀落,士兵滿臉驚恐凝固在臉上,都沒有看清楚他如何出的手,頸間一陣冰涼,大腦空白,轟的一聲身體倒地。
麵具擦著劍,朝懸崖邊走去,剛走出幾步,但聽耳邊炸開熟悉的聲音,順著聲音看去,紫色信號彈在天空散開,皺了皺眉,迅速朝林中走去。
林子裏的慘叫聲愈發微弱,屍橫遍野,眼睛所及之處,每具屍體上都插著幾根箭。
麵具抬眼掃過樹上的士兵們,道:“附近的野獸很快趕來,你們今晚便在這裏,等清晨再回去,若遇上野獸,隻要不下樹,多半都沒事。”
“秦公子,你不和我們一起等到天亮嗎?我聽見野獸的聲音了。”一士兵提醒道。
麵具踩著漠北士兵的屍體朝外走去:“我得去保護王爺,你們提高警惕,以免漠北士兵再從此處潛進去。”
上次他與裴無忌從在山頂,他便發覺這深不可測的懸崖絕對是潛入的好地點,昨晚與池靖卿提議弓箭手伏擊在此處,果然不出他所料,今晚漠北士兵便進了林子。
他雖防住了這一處,卻不知澹台月華還會派人從何處潛入,且適才那信號彈讓他有種不祥之感。
軍營寧靜的不像迎接戰鬥的樣子,這層寧靜之下,暗湧著玄機。
沈素期在營帳內都察覺得到外麵的氣氛有些不同了。她知道他在做很重要的事情,重要到關係到滿盤輸贏,她等他回來。
忽地,外麵騷動起來,她神色緊張,心中隱隱不安,池靖卿會親自上陣嗎?澹台月華在外麵嗎?這些她皆不知,可偏偏越是未知,便越是恐懼
顧明玉從外麵跑了進來,全副武裝,還將青劍帶來了,快步到床榻前,道:“素期,漠北軍隊偷襲,王爺早有防備,外麵打的正激烈,我替王爺來保護你。”
沈素期麵帶急切的問著:“外麵情況如何?是不是很嚴峻?”外麵情況若不嚴峻,她豈會這幅打扮,還幫自己帶了武器。
顧明玉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寬心,在床榻邊坐下:“凡事都有萬一,萬一澹台月華那個小人派人來對付你,我們也好有防範。”
見她神色仍滿是擔憂,續而道:“你放心,王爺手中的兵力比澹台月華多了四倍不止,消滅他們不會費什麽力氣,王爺豈會親自上陣,還有秦公子與明召小王爺這兩個身手不凡的人在,安心。”
顧明玉神色篤定,且輕而易舉的就說出了著這話,聽上去可信度極高,沈素期不由信了她,卻仍有些放心不下,喃喃著:“依著他的性子,多半會親自對上澹台月華,即便有人可以替他。”
不得不說,沈素期足夠了解池靖卿。
軍營外,山坡上,池靖卿負手而立,背著月光,黑眸泛著寒光,麵色卻平靜著,唇角竟還帶有意思淺笑,看著對麵的男子,道:“漠北太子,初次見麵,你便送了本王這麽大的禮物,本王欣喜萬分。”
澹台月華周身散發著戾氣,麵色森冷:“久仰二王爺大名,王爺不是也準備好了迎接本太子的禮物了,還哪有欣喜可言。”
他的兵剛進了軍營,大越士兵從四方湧了上來,若說事先沒有準備,豈會如此。
池靖卿也不否認,唇角笑意深了幾分,道:“太子殿下準時派兵來了,本王自然欣喜,”頓了頓,“不過太子殿下現下不應與本王在此寒暄,漠北的兵似乎並不如傳言那般。”
下麵的漠北士兵逐漸出現了敗勢,戰敗隻是時間的問題。
澹台月華麵帶慍色,冷哼一聲:“二王爺早設好了圈套,現下說什麽都有道理了。”
漠北士兵驍勇善戰不假,但也架不住他們如此以多欺少,卻反對來怪漠北的士兵不夠英勇,世間怎會與如此蠻不講道理之人。
池靖卿還未開口,但聽煙花炸裂之聲響起,澹台月華不由握緊了佩劍,抬眼望去,但見紫色信號彈炸開,看方向正是後山,心頭一沉。
池靖卿挑了挑眉:“太子殿下,事情似乎朝不好的方向發展了。”從後山上來偷襲的漠北發出信號,便說明麵具等人得手了。
澹台月華掃了眼趨向敗勢的軍隊,陰涼的眸子愈發狠厲,冷硬的唇角滲出詭異的笑:“倘若你這個王爺不在人世了,你手下再多人馬也不過是一盤散沙罷了,何懼之有。”
池靖卿一挑眉,但見一隊黑衣人湧了上來,頓時,空氣中平添了些殺戮的氣息。他適才便察覺到了周圍有旁人的氣息,且皆是高手中的高手,隻是還未確定具體有多少人。現下環視一眼,加上澹台月華大概三百餘人。
他唇角添了分輕蔑:“太子入如此興師動眾,本王若不應戰,都覺對不起太子。”眸子深了幾分,周身一股渾然天成的王者之氣縈繞不散,尊貴且帶有震懾力。
澹台月華打了個手勢,嗤之以鼻:“王爺還是省省吧,縱然你有三頭六臂,也別想活過今夜。”聽著下方漠北士兵慘叫聲,心中怒火一波盛過一波,恨不得立刻就將池靖卿碎屍萬段。
池靖卿眼眸微眯,未去回應,隻留意著周圍的黑衣人。刹那間,一半的黑衣人從四麵八方朝他衝了過來,他身形向後撤去,抬起胳膊,手腕一旋,數十枚泛著綠光的銀針朝黑衣人射去。
來見澹台月華,豈會沒有防備。
銀針在暗夜中並不明顯,且速度快得驚人。澹台月華眼尖地留意到,冷喝聲,“當心暗器!”
但這話出口已經晚了,五六人中了暗器,中招之後便摔倒在地,人還清醒著,隻是四肢動彈不得。
澹台月華大怒:“中原人就是卑鄙!”
池靖卿在黑衣人緩衝的空擋騰出時間,反唇相譏:“太子殿下設下埋伏,又有多光明磊落?”語氣不掩鄙夷。
話音落,身影一閃,主動出擊。
澹台月華眼中充斥著殺意,仔細留意著他的動作,從中尋找破綻,伺機而動。
麵具下了山,迅速朝軍營而去,軍營到處皆是刀槍碰撞之聲,慘叫嘶吼之音,察覺不到半點異樣。他走近軍營,但見迎麵快步走來一人,下意識拔出長劍,眯起眼仔細看去,冷聲質問:“什麽人?”
來人停下腳步,道:“聽秦公子這聲音,便知安然無恙,小王便放心了。”聲音半戲謔半認真,聽那語氣似乎也鬆了口氣。
麵具收起劍,皺了皺眉:“怎麽是你,”頓了頓,“你看見王爺了嗎?”
裴無忌聽出他語氣中的急切,也不逗他,指了個方向:“去見澹台月華了。”又見他二話不說的朝山坡走去,忙跟上他的腳步,“如旭……秦公子,池靖卿若與澹台月華談判,你這個時候去反不妥當。”
麵具無心理會他的稱呼,腳步未停頓:“澹台月華那種奸佞小人,還不知帶了多少身手好的人埋伏呢,靖卿身邊不能沒有人。”情急之下,便將私下裏的稱呼叫了出來。
裴無忌琉璃眼眸掠過一絲異色,唇角邪肆:“如此說來小王也應過去,若池靖卿有個三長兩短,那剛簽下的盟約豈不做了廢。”
麵具未理會他,自顧自的朝山坡走去。還未到近處,便嗅到山上飄來血腥的味道,往深處走去,山路上出現裹著黑衣的屍體。
他放慢了腳步,自言自語著:“澹台月華果真準備充分。”語氣說不出的鄙夷。裴無忌朝前路看去,笑吟吟道:“看這樣子,王爺幹掉這些人並不費力氣嘛。”換言之,他們大可以放鬆些。
麵具再次無視他,快步上山,路上的屍體越來越多,一招斃命的卻不多了,看得出,池靖卿的體力在逐漸流失,得快些找到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