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隔岸觀火
錦囊妙計,不過短短一句金玉良言,如何運用,皆要看打開錦囊的人能否參透。
楨溫禮打開錦囊的一瞬間,便參透了池靖卿是何意。
他目光轉而看向窗外,眼底掠過一抹攫取的精光,沉聲道:“十皇子與九皇子更加不對付,十皇子不是有一私生子,若慘死在九皇子手下……隻是有些可惜了。”
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五皇子十皇子雖說也是他的敵人,但現下他們需一致對抗九皇子這個強敵才是。
陵青心下暗驚,楨溫禮雖說也有些手段,卻遠遠不及池靖卿的狠辣果決,直接捏住敵人的咽喉,不出擊則已,一出擊便必要給予敵人重創。
當晚,京都出現兩件慘案。
五皇子的寵妾一大早被人在十皇子府中的井中發現,死前遭人淩辱,體力不支而亡。
另一件更人成了百姓茶語飯後的焦點問題,十皇子竟在三年前便有了一私生子,這並非重點,而重點在於他的私生子竟慘死在十皇子府中,且有百姓親眼所見,九皇子身邊的下屬,將那孩子的屍體拋入亂葬崗。
九皇子門前聚集了一大群百姓,對著九皇子府的大門指指點點。
“九皇子連三歲孩童、年輕少婦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都不放過,簡直喪盡天良。”
“這種人遲早會遭報應的,聽說十皇子已經集結了人馬,正往這兒來呢,九皇子這次肯定無路可逃了。”
正應了這話,一批軍隊朝著九皇子府而來,氣勢浩蕩,無人敢攔。
九皇子府內。
九皇子負手在房間中來回走著,陰冷的麵孔低沉得足以滴出水來,一雙狹長的鳳眼深邃,陰鷙幽冷,目光一掃,所及之處皆如被吐著信子的毒蛇掠過。
軍師被他目光一掃,隻覺有一條冰涼的毒蛇,吐著紅色的信子,盤踞在自己頸間,隨時可能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將他咬死。
寒意從腳底板升了起來,汗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安靜得可怕的屋子中忽地響起了聲響,軍師雙腿一抖,不由自主地跪在了地上。
軍師驚慌失措地看著處在暴走邊緣的九皇子,顫顫巍巍地道:“九、九皇子,眼下十皇子的軍隊正朝這兒趕來,五皇子的隊伍緊跟其後,原是不打緊的,但此事太過蹊蹺,卑職認為……”
九皇子周身散發一股寒氣,雙眸陰冷,冷聲道:“認為如何?認為背後有人操控著?”陰柔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
先前他惱怒,現下連惱怒也無了。
軍師摸了一把額上的冷汗,低聲道:“九皇子,隻怕此事不簡單,為了留住實力對付四皇子,現下不宜……”
在絕對的壓力之下,軍師這話也有些說不出口。若說出來,必然被遷怒,若任其不管不顧,以九皇子的性子,隻怕他們會輸的血本無歸。
九皇子冷哼一聲:“五皇子身邊那賤妾,也隻有他看得入眼,本皇子根本不屑用此等齷齪之手段,十皇子那私生子更為蹊蹺,本皇子哪有功夫去管他的家務事。
不必你說,本皇子也知背後有人操控著,隻是……”陰柔的眸子微眯,且帶著寒意。
軍師一怔,猶豫半響,忍不住問道:“九皇子,既然您知道此乃別人設下的局,為何還要……”
話還未說完,一將領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分明夏日炎炎,屋子中卻森冷得很,將領打了個哆嗦,頓時冷靜下來,單膝跪地:“啟稟九皇子,十皇子的軍隊已經包圍了王府!”
九皇神色一頓,大步走到門口,沉聲問道:“十皇子來了多少人?”
將領道:“回九皇子,十皇子的軍隊共五千人馬,五皇子……”
九皇子見他聲音一頓,便知來人定然少不了,重歎一聲:“你隻說來了多少人便可,五千?一萬?”語氣略帶輕蔑,五皇子若拿派得出一萬人,自己也就將他放在眼裏了。
將領雖聽出了他話中的輕蔑,卻無輕鬆之模樣,沉聲道:“回九皇子,五皇子雖隻帶了四千人,但還帶了三千禦林軍,一共……七千人。”
五皇子七千人加上十皇子五千人,也才一萬多人,他們在京城的駐軍便有兩萬人馬,一萬多人不足以為患,隻是……
九皇子眸中殺意乍現,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桌子應聲而碎,木屑四處飛散。
軍師與將領皆心頭一顫,九皇子聲音發寒:“好你個楨溫禮,從前未看出你如此卑鄙無恥,可以,真是讓本皇子長了見識了。”
將領麵色帶著愁緒,忍不住勸說:“九皇子,現下單單是五皇子十皇子的人便有一萬二之多,若等我們兩敗俱傷之時四皇子橫插一腳,那他豈不坐收漁利,末將以為,此時不宜硬碰硬……”
“稟報九皇子,十皇子的人馬到了門前,正帶人撞門,且揚言若九皇子再不出麵,一刻鍾便殺一人,九皇子您看……”
九皇子一腳踢翻一凳子,冷哼一聲:“殺人不殺人與本皇子有何關係?傳話出去,要殺人隻管殺,本皇子不在乎百姓死活。”森冷的聲音夾帶著怒意。
軍師從地上爬起來,走到他麵前,緊皺著眉頭,萬般無奈才開口:“九皇子,畢竟現下皇上還在,如此恐怕會遭皇上怪罪。”
九皇子嗤之以鼻:“怪罪又如何?若不是楨溫禮多事的跑回來,大皇子逼宮成功,本皇子即便當不了皇上,那也必定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隻因他突然回來阻止,父皇發覺了大皇子的目的,命令軍隊將大皇子府圍了個水泄不通,連父子親情都不顧,說殺便殺,本皇子又何須顧及父皇?”
當初楨溫禮在戰場上,終於沒有人能阻擋大皇子的腳步,大皇子精打細算,將逼宮的時間定了下來,逼宮當晚,楨溫禮竟趕了回來,且帶著精兵二十萬直奔皇宮,不僅阻攔了大皇子,更叫各個蠢蠢欲動的皇子又安靜了下來。
一切都因著楨溫禮,現下這場騷動,極有可能又是他一手操辦的。
又一士兵跑進房中,撲跪在地上,高聲道:“九皇子,十皇子的軍隊衝破大門了——”
在場幾人皆是一驚,十皇子的人闖進來了,這麽快?
九皇子大步上前將人拎了起來,沉聲問道:“留在府中的士兵共有多少人?支援的人馬什麽時候能到?”
士兵不知是被九皇子嚇得還是被現下的局麵嚇得,麵色驚慌,白著一張臉,道:“回九皇子,府中還剩、還剩兩千人鎮守,支援的人馬至少也要一刻鍾後才會到達。”
他們兩千人馬別說與兩人軍隊抗衡,就連十皇子的軍隊都沒辦法拚,九皇子扔開士兵,氣急敗壞地朝內室走去,取出佩劍,大步朝外走去。
將領攔在他身前,一臉視死如歸,道:“九皇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大敵當前,您還是避一避……”
話未說完,九皇子煩躁地一把將他推開。
九皇子府對麵一茶樓,楨溫禮負手站在窗前,望著下麵一片躁動,唇角勾起一冷硬的弧度。
十皇子的軍隊將九皇子府為了個水泄不通,人馬往裏麵湧去,不多時,便傳出刀劍碰撞的聲音。
陵青推開房門走了進來,上前道:“溫禮,支援十皇子的軍隊即將抵達此處,但正好遇上了五皇子的隊伍,怕是來不了了。
楨溫禮麵色微變,沉聲道:“若支援軍隊無法到此處,十皇子也太過可憐了。”聲音不帶任何感情,說話時,目光仍未從十皇子府上離開。
陵青心下欣慰,楨溫禮從前便是太過心慈手軟,現下與池靖卿相處多了,終於學會狠絕了。
九皇子的支援軍隊被五皇子攔下,兩軍隊實力相當,五皇子將軍隊攔住並非難事。豈料此時十皇子的軍隊不知從何處殺了出來,竟放走了九皇子的隊伍。
五皇子當即不明所以,旋即大怒,沉聲問著身側的下屬:“什麽情況,十皇子不是與我們談好了一同對付九皇子,為什麽臨陣倒戈了?”
下屬被他問得一愣,目光掃過被十皇子軍隊打得潰散的士兵,眉頭狠狠一皺:“回五皇子,屬下也不知是怎麽回事,這和先前說好大相徑庭,莫非十皇子當真臨時投奔九皇子了?”
五皇子更為氣憤,踹開一名敵人,一身戾氣:“十皇子不仁在先,便莫要怪本皇子不義。”
他一時氣急,未注意到適才發言的下屬,眼中掠過的異色。
這場亂戰一直持續到了夜幕降臨,慘白的月光下,九皇子府府前、府中,屍橫遍地,死狀百出,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兒,一路朝裏麵走去,但見屍體愈發的少,內院中仍有打鬥之聲,卻是窮怒之末,徒有其聲勢。
陵青隨著楨溫禮往府中走著,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屍體,他眼神淡漠,甚至有一絲興奮。
他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壓製著心頭的欣喜,盡量叫自己的聲音聽上去較為正常,道:“溫禮,十皇子與五皇子聯手重創了九皇子後,兩人反目成仇,打了近兩個時辰,最終兩敗俱傷。”
這場仗打得著實大快人心,他們雖動用了些人馬,卻隻損失了一小部分,而被他們除掉的,卻是三位皇子,現下可為皇上而用的皇子隻剩楨溫禮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