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鏟除貪官
“錢大人,若是朝廷派人來查你,你可敢不從?”一道帶著寒意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蓋過眾人。
錢桐聞言頓時愣住,待看清廬山真麵目,那表情猶如吃了蒼蠅。
滿眼驚愕,劈手指著段喃:“你、你們……”全然不敢相信,昨日來獻殷勤的商賈今日搖身一變成了朝廷來的人,那最不起眼的小廝竟成了朝廷官員!
段喃負手而立,一身暗紫色官府襯得威風凜凜,麵容冷硬,沉聲道:“錢桐,你貪汙受賄,屍位素餐,特派本官將你繩之以法,你可知罪?”聲音透著股寒意,冷眸仿佛要將他看穿了,氣勢之高壓得他直冒冷汗。
錢桐乍一見一群人湧了進來,不由心虛,但段喃這副官腔又讓他逐漸冷靜下來。朝廷官員又如何,從前又不是沒有官員來查過,到頭來還不是白來一趟。
思及此,反倒有恃無恐起來,冷哼一聲:“知罪?本官為何要認這莫須有的罪名?你說本官貪汙受賄,可有證據?”他自認無人能夠查出證據,沒有證據,一切都是空談。
段喃不答反問:“若無證據,本官豈會暴露身份?”
錢桐心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表麵仍是鎮定,並嗤之以鼻:“空口無憑,證據在哪裏?”
段喃打了個手勢,兩名士兵搬進來一個大木箱子,當著眾人的麵打開,箱子中白花花的銀子直晃眼。
錢桐雙眼瞪得牛大,直勾勾地看著那一箱子白銀,惱羞成怒,指著箱子道:“你們這是土匪行為,憑什麽拿我府上的錢財!”
麵具掃了一眼,抱肩倚在柱子上,道:“錢大人果真有錢,不過我怎麽瞧著那箱子上還帶有璽印,看來錢大人不僅家底殷實,更是手眼通天。”說罷,嘖嘖兩聲。
賑災款從國庫撥出來,箱子上印著璽印,一眼便可知這箱子裏的東西從哪裏來。
錢桐麵色鐵青,然,叫他神色大變的並非是麵具的話,而是他說話時用了原本的聲音,顯然,這聲音的主人是個男人。
錢桐指著麵具,半響說不出半句話來,趴在床邊幹嘔著。他竟然對一個男人噓寒問暖,徹夜促膝長談,還……
段喃打了個手勢,兩名士兵上前將人架了起來,迫使他看著自己,沉聲道:“錢桐,你貪汙賑災款,且多年貪汙受賄,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麽話可說?”聲音帶著厲色。
這種時候錢桐若是承認,便當真無法再翻身。他索性破罐子破摔,麵色一沉,反駁道:“賑災款自然要放在本官家中,你們隻憑這一箱子白銀便要治罪於本官,本官要將此事告訴皇上!”
豈料段喃好似早便料到了他會這般說似的,冷哼一聲,道:“錢桐,你家財萬貫,房間密室中那些錢財,你如何解釋?”
此言一出,錢桐猶如五雷轟頂,驚得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半響,癱跪在地上,麵如死灰。眼中光芒一寸一寸黯淡下來,喃喃道:“不可能,你們怎麽發現的?那地方絕對沒有人能夠發現,你們……”
池靖卿一揮折扇,輕輕搖動,唇角微勾,緩緩道:“你從不讓妻妾在自己房中過夜,房間中卻擺了一張那麽大的床,任誰看了皆會起疑。”
他黑眸微沉,續而沉聲道:“欲蓋彌彰。”一字一頓,略帶輕蔑。
錢桐頓時傻了眼,他擺了那麽大一張床,本便是為了掩飾床下的密室入口,且他美妾成群,任誰皆會想到他荒淫無度……卻不料竟是這張床暴露了密室的入口!
池靖卿的話沒有錯,他這是自己暴露了自己。
段喃打了個手勢,唇角冷硬,道:“先關起來,治理水澇之後,帶回京城處置。”
錢桐好似還沒有回過神來,怔怔地被士兵駕著,到了門口,卻忽地嚷了起來:“來人!有人要陷害本官!快來人!”
段喃眼眸一沉,隻聽外麵一陣腳步聲響起,空曠的院子中竟帶出現不下二十名壯丁,一個個蒙著臉,手持長刀,反而將段喃一行人圍了起來。
錢桐趁著駕著自己的士兵愣神之時,用力將人擺脫開,跑到壯丁的包圍圈之外,已然恢複了之前的冷靜,高聲道:“將他們殺了,都殺了!”
看著為首的段喃,冷哼一聲:“既然你們知道了不該知道的,就管不了旁人了。今日你們不死,便是我遭殃,那還是你們去見閻王吧!”大手一揮,壯士提刀上前,縮小包圍圈。
段喃麵色陰鷙,寒眸殺意乍現,冷聲道:“死到臨頭,仍不知悔改。”聲音未帶半點懼意。
慢條斯理地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高舉到與肩平齊,道:“令牌現,如皇帝親臨,當著皇帝的麵,你們仍要為錢桐賣命嗎?”
此言雖是說服,卻在拿出令牌的同時,暗中打了個手勢。
錢桐見他竟拿出了皇上的令牌,頓時傻眼,忙高聲道:“快,隻要殺了他,皇上也不知道是誰幹得!”
豈料話音未落,一批裝備整齊,且手持弓箭的士兵衝了進來,一進來,便將壯丁包圍住,弓箭齊齊拉開,隻要動一動手指,壯士與錢桐皆會被射成篩子!
段喃見了來人,收起令牌,事情到了這一步,已逃不出他的掌控。
錢桐愣在原地,見一青衣男子跟在士兵後麵走上前來,雙眼迸射怒火,怒瞪著他,氣急敗壞道:“許大海!你竟然賣主求榮,幫著外人對付我。”又是生氣又是失望。
許大海本是錢桐的心腹,後者萬萬沒有想到,這麽短的時間內,自己的心腹便投奔了外人。
許大海更是失望,麵帶悲痛,沉聲道:“錢大人,我先前便覺得皇上不可能對江蘇水澇一事置之不理,沒想賑災款皆被你貪汙,為人父母官,你竟置黎民百姓於不顧,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即便是為了百姓,我便不得不將你繩之於法,你該受到應有的處罰,體會食不果腹之苦!”即便是心腹,他也早就看不下去錢桐的行為了。
錢桐腳步一踉蹌,緩緩蹲下身來,雙手抱著腦袋,手指插進頭發裏,悲痛道:“你懂什麽?有些事情一旦開始,就無法回頭。”猛地抬起頭來,“況且城中糧食昂貴,這些錢在百姓手裏,夠他們支撐幾日?
還不如放在我手裏,我也是個普通人,有一家子要養活,錢都發了下去,我這一家子怎麽辦?誰不想好好活著?”話到最後,哭喪著張臉,聲音悲痛萬分,好像自己才是為難受苦的那一個。
許大海適才還有那麽一點的同情這個貪婪的男人,聽聞此言,眉頭一皺,眼中大大的失望,隻搖著頭:“錢桐,你既然如此害怕自己會顛沛流離致死,那麽便安心在牢中度過下半生吧。”
說罷,再不去看他,走到段喃身邊,行了一個大禮,道:“卑職見過督察大人,督察大人明察秋毫,所言皆屬實,還請督察大人治罪!”
段喃未去看他,負手走下台階,道:“本官隻負責將人緝拿歸案,皇上自會處置貪官。”邊說著,示意許大海將人帶下去。
證據確鑿,錢桐無話可說,灰頭土臉地被帶了下去。待所有人撤了出去後,許大海做了一個一個驚人的舉動。
他一掀衣擺,雙膝一屈,重重地跪在地上,仰望著段喃,悲痛道:“督察大人,求您救救黎民百姓吧,那都是活生生的生命,是皇上的子民呐!”滿腔正義,胸有悲天憫人的慈悲。
段喃掃了他一眼,錢桐身邊能有這樣深明大義的人,實屬不易,卻也未多言,折身朝屋中走去,道:“進去說。”這話未拒絕,便是應了下來。
幾人進了屋子,沈素期適時地端來茶水,在池靖卿身前福了福身,便退了下去。臨走前與其相視一眼,不必多言。
許大海看著她麵生,猜是段喃帶來的,但卻未對段喃行禮,不由覺得奇怪,又見池靖卿氣度不凡,猶豫了半響,仍是問了出來:“恕卑職眼拙,這位是……”段喃看了池靖卿一眼,見他神色未有變動,道:“許大人,這位是二王爺,此番設計揭穿錢桐,皆是二王爺一手謀劃。”後一句才是重點。
錢桐乃是貪官,鏟除貪官之人,必定心懷天下,至少有懲惡揚善之心。
此事竟然涉及到了王爺,若是王爺出麵安撫百姓,使百姓擰成一股繩,必定事半功倍。
思及此,許大海走到池靖卿身前跪下,邊叩拜邊道:“卑職見過二王爺。二王爺,想必您已經見過城中的模樣了,還懇請王爺大發慈悲,拯救黎民百姓。”
從始至終,許大海皆在為百姓求情,不惜與池靖卿幾人一同緝拿錢桐。
池靖卿心中欣賞,但神色如常,單看著許大海,半響,沉吟道:“本王既然在此,便為了城中百姓。”話鋒一轉,“但難民不是一朝一夕可解決的,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許大海抬起頭,七尺男兒竟紅了眼眶,沉聲道:“二王爺若有何需要用人的地方,隻管吩咐,卑職必定竭盡全力助百姓渡過難關。”
言之鑿鑿,眼神堅定。
池靖卿示意麵具將人扶起來,緩緩道:“許大人手上若有空閑的人手,便先在城中空地處搭建簡棚,最好可與低麵隔開,如此即便下雨,難民也可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