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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恨

  池靖卿笑的高深莫測:“在陳家被誅了三族後,我便命人在無錫坊間傳唱這陳芳華沒死,其父寵她憐她,讓族中一個長的與其有七分相似的女子替了她,而陳芳華自此也不知所蹤。


  李元聽到這消息,已經是先帝三十一年中元節,得到消息後有意辭官,去找陳芳華,父皇卻不願意放人,畢竟是好不容易有個忠心耿耿智計雙全的人給他辦事,先帝三十二年,也是父皇死的那年,他就自己設計自己,如願以償辭了官。”


  麵具懵了,呆呆的問道:“那陳芳華是死了沒死?你不是還救了她嗎?”


  池靖卿對著麵具眨了眨眼睛:“我瞎編的,不這樣怎麽讓他心甘情願的助我?”


  “那這個酒呢?”麵具不甘心的問道


  “嗯,這個酒倒是真的,不過是底下的人用來孝敬的我的,本來我是不想收的,但是聽了來曆就勉為其難的收下了!”池靖卿努努嘴道。


  “靠!,那你演的那麽像,我都信了!”麵具心裏一萬個不忿,似乎想到了什麽,“那你不是很久之前就想讓李元給你賣命了啊?!”


  池靖卿垂著眸遮住了眼睛裏流轉的精光:“他剛考上狀元的時候就想了,畢竟是個天才啊!可惜我看著新帝什麽法子都用了,他油鹽不進,就取了巧。”


  麵具默了,比耐心誰比的過池靖卿,能為了一個收服一個臣子能花幾年時間去布置!


  他打了個寒顫,看著池靖卿,想著如果李元沒去無錫呢?那這個計策不就泡湯了?


  池靖卿掃了他一眼便知他在想什麽,也不嘲笑他,耐心的解釋:“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如旭你可明白?若他不來,自然在先帝死前有消息會傳到京城,比如哪哪看過陳芳華,懂了嗎?”


  麵具有些不好意思,他是現代人,來這個朝代也有些年頭了,可是卻還是不曾適應這古人肚子裏的九曲十八彎。


  “誒,問世間情為何物,一物降一物!”麵具不由得感慨道。


  他原先覺得李元被池靖卿坑的有些可憐,現在他隻覺得池靖卿給李元給了一個念想,怎麽說他起碼能因為這個念想好好地活下去,有什麽會比活下去重要?隻要活下去興許還能找林相報仇,誰知道呢?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卻說沈素期醒來後,百無聊賴的房中翻閱著《小戴禮記》,卻見婢子拿過一封信箋給她。


  沈素期見著上麵寫著的赫然是:沈素期親啟


  這筆鋒倒是淩厲,隻是看這字跡,這人必然是用左手寫的字,若不是有意改變字跡,那便是這人本身就是左撇子,沈素期想了想身邊似乎沒有誰是左撇子,於是拆開信箋。


  “酉時初刻,西園假山一敘,事關桃鄉。子威”


  沈素期疑惑,是趙公子給他的?還是有人借趙公子的名義給她,趙公子不是什麽藏頭露尾的人,顯然是有人借趙公子的名義約她,還以桃鄉做由。


  是誰呢?知道桃鄉的人不少,可知道趙公子的卻不多,心下隨即也有了思量,酉時初刻,現下是申時三刻,那她現在酉時前先去看下,若是有要害她,必定也要提前準備。


  她自己也有些拳腳功夫,輕功也是一絕,隻要不是什麽絕頂高手,逃還是逃的掉的。


  想著便編了個由頭自己往西園方向去,一進西園,她便處處小心,時時留意,唯恐有何陷阱,細細搜尋一番後卻沒發現什麽,便在假山後等著約她來的人。


  隻是這人,沈素期可是萬萬沒想到,是把她弄來的高管事,真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啊!

  她忍下心中的怒意,盡量把語氣放的平淡些:“不知高管事,用趙公子的名義把素期約至西園假山有何貴幹?”


  高管事笑了笑,用閹人特有的強調說道:“咱家呀,是來給姑娘賠罪的。”


  “賠罪?”沈素期一臉疑惑,“高管事,明人不說暗話,你要是在賣關子,那素期就恕不奉陪了。”


  “沈姑娘,咱家確實是來賠罪的,咱家對不起沈姑娘,當初把姑娘帶入王府時,咱家答應過姑娘不難為沈家。可是姑娘剛進府,王爺便下了令,把整個桃鄉都給一把火燒了,整個桃鄉的人都死於火海,無一生還。咱家實在愧對姑娘!”


  高管事說的聲淚俱下,看著情真意切。


  沈素期心下一痛,想到了那個這幾日一直盤桓在腦海的夢境,她已是信了七分!

  隻是,隻是,她不願意相信,是池靖卿下的令,她不願相信!她剛剛才和他表明了心跡!她不願相信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沈素期紅了眼眶,強定了心:“好了別裝了!現下素期十分好奇高管事為什麽不早告訴素期呢?高管事應該早就知道了吧!”


  高管事收了眼淚,也不在做戲,諷刺道:“沈姑娘,咱家便是早就知道又如何?你可信咱家?還是說姑娘愛上了屠了自己滿門的仇人?打算不顧這血海深仇也要與這仇人廝守?”


  這話說的極厲害,一下刺中了沈素期最害怕的事,沈素期深吸口氣:“高管事,現在告訴素期,便是想素期去對付王爺吧!”


  不待高管事回話,沈素期接著自顧自的說道:“讓素期猜猜,什麽人要對付池靖卿呢?怕是高坐明堂的那位吧?高管事啊,你是新帝的人,素期說的是也不是?”


  高管事顯然是被沈素期這幅模樣嚇到了,半晌回過神:“沈姑娘是個聰明的啊,但是,咱家起碼三天之前還是王爺的人,這也是沒有馬上告訴姑娘桃鄉一事的緣由,現在嘛,禽擇良木而棲!”


  沈素期回諷道:“不管高管事給誰辦事都與沈素期無關!再說隻有禽才會擇木。”


  高管事像是沒有聽到那後半句:“剛還說這沈姑娘是個聰明的,這麽就轉不過彎呢?您說這怎麽會無關?沈姑娘莫不是以為,憑姑娘您一人便可以報仇吧!

  咱家且信了姑娘您是個有能耐的,但就算您報了仇,您又能全身而退嗎?您何不與咱家合作,互惠互利,沈姑娘其實不虧啊”


  高管事打量著沈素期,心道這估計是成了。


  他這些日子,可都暗中觀察著沈素期,尤其是今日,看見了她與池靖卿表明了心跡,而池靖卿也是極喜歡她,她若是願意站到皇上這邊,嘖嘖嘖。


  想到這他又道:“沈姑娘,莫要讓沈父死不瞑目!”


  沈素期本還有些猶豫,聽他這麽一說,夢裏那場景又重現她握緊了拳頭,眼眶通紅,隻是眼淚始終不曾落下,咬著牙道:“我要池靖卿的命來祭奠我沈家幾百口人命!”


  果然成了!高管事行了一禮,道:“姑娘是個孝順的,沈父泉下有知也該安心了!”


  沈素期不做理會,回來屋子,卻再也忍不住,趴在床上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來。


  她恨啊!她也不知道她恨什麽,恨誰?恨自己竟然愛上屠了自己滿門的劊子手,還是恨……

  她哭著哭著便是又犯了困意,這倒是奇了,她身體她自己清楚,怎麽無端端總是犯困?

  隻是她難以抵擋著困意,一下子便睡了過去。


  池靖卿來過沈素期屋子,見她正睡著,隻是眼眶泛紅,心道莫不是有做惡夢了?


  他掀開被角,脫了外袍,輕輕敲敲的鑽了進去,然後小心翼翼的抱過她,在她耳邊輕聲呢喃著,“素素,莫難過,我在。”


  待沈素期睜眼,卻見眼前是一張放大的俊顏,隻是現下緊緊的閉著眸子,這人不是池靖卿又是誰?!

  刻骨的恨意從心裏蔓延,她冷冷的看著他,在心裏一遍一遍的把他淩遲著。


  池靖卿似乎感受到了什麽,眼睛動了動,沈素期心下一緊,再恨現下也不是時機,不能讓他發現了。


  接著忙閉緊眼睛隻裝著睡著了。


  池靖卿睜眼深深的看著沈素期,她分明已經醒了,現下又裝睡,剛剛他分明感受到了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意,是如此強烈。


  他心下一澀,卻是緊緊的抱著沈素期,他知道高管事和沈素期已經成了結盟了,沈素期信了,信了他是害了她全家的凶手,明明啊,明明這姑娘上午還說著心悅他,要追隨於他,且無怨無悔!

  池靖卿苦笑著,這明明是自己的算計,他把一切都算到了,故意做戲給高管事看,引著他與沈素期聯盟,怎麽的心還是這麽難受!像是被人拿著刀子一刀一刀的劃拉似的。


  真是自作孽,他吻了吻沈素期的發頂,起身離去了。


  待池靖卿已經走遠,她才睜開眼睛,失神的看著他躺過的位置,她挪了挪,睡到他睡過的位置,上麵還有他留下的溫度與氣味,仿佛她還置身於他的懷抱,她蜷縮著肩膀一抽一抽的,心裏酸澀無比,為什麽啊?為什麽會這樣啊?

  兩人皆是一夜無眠。


  他有他的道理,她亦有她的無奈。


  天氣像昨日一樣明媚,可有的人再也不像昨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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