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心思
“素素,怎麽了?”池靖卿一雙鳳眸寫滿了擔憂,她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態。
沈素期見到池靖卿,像見到救星一般:“桃鄉最近可出了什麽事?”
池靖卿一怔,很快反應過來:“能有什麽事?”
沈素期卻有些失態,喃喃道:“我夢見了一場大火,所有人都死了,都死了!”
池靖卿忙抱緊沈素期:“莫要多想,這隻是個夢。”
“你沒騙我?”素期看著池靖卿,像是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池靖卿點了點頭。
沈素期動也不動的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池靖卿,如果你騙我,我會恨你的,我會恨你一輩子。”
池靖卿有些心虛,卻還是緊緊的抱住沈素期:“沒有騙你,我可以發誓!”
沈素期徹底放下心來,一下摟住池靖卿的脖頸,唇直接碰上了池靖卿的唇上輕點了一下,便馬上鬆開。
池靖卿一下愣住了,接著便是難以言喻的狂喜充斥了他整個心髒,顫抖著聲音道:“素素?”
沈素期有些羞澀,垂著頭,聲音像蚊蠅一般細小:“我…我心…心悅你,你呢?”
池靖卿緊緊的抱住了沈素期:“素素,我也心悅你,傻姑娘!”
沈素期有些恍惚,忽然她想到了什麽:“你可是有意要娶溫姑娘做王妃?”
池靖卿歎了口氣道:“新皇的聖旨未下,一切都是未知數。”
沈素期其實明白,縱然他們兩情相悅又如何?那一張聖旨其實比什麽都重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如何?還不是有各種身不由己?
沈素期抱住池靖卿,輕聲道:“沒關係,你若想做什麽,我必然追隨於你,無怨無悔。”
池靖卿一怔,她給他的驚喜實在太多,他知道這句話什麽意思,甚至她也猜到了他的想法,他的不甘心。
麵具躲在門後,看的歡快,卻忍不住吐槽,這麽容易就在一起?簡直不符男女主定律!按照套路不是應該各種誤會,各種我不聽我不聽的嗎!
麵具看的起勁,全然沒看到自己麵前麵色黑如鍋底的池靖卿:“秦兄,好看嗎?”
麵具被這冷若冰爽的聲音嚇了一跳,有些驚慌失措:“你什麽時候出來了?”
池靖卿挑挑眉:“等下有事,素素現在睡過去了,我來不過是做了出戲給人看。”
麵具一驚:“剛剛你那是做戲!!!”
池靖卿擺擺手,道:“不全是,一半一半吧!”
麵具怒了,這不是消遣人家姑娘嗎?等等,不對!麵具忽然想到了什麽:“沈素期怎麽變得這麽嗜睡了?!”
池靖卿冷冷道:“嗜睡就是嗜睡了,沒事。”
“你是不是用了那藥?!”麵具質問道。
池靖卿不在答話,自顧自的往前走。
麵具一陣心驚,池靖卿這人太可怕了,永遠讓人猜不出真假,甚至連他都以為,他對素期多多少少是有點喜歡的?
他難道真的是為了皇位不擇手段的人嗎?如果是,那他真的是從開始到現在都沒看懂過這個被自己當成兄弟的人。
麵具神色複雜的跟在池靖卿聲後。
池靖卿自然明白麵具在想些什麽,隻是他現在不想去解釋什麽,沈素期這幾日吃的飯食裏卻是被他下了藥,隻不過…
罷了,眼下這個不是重要的,三公主和溫雅慧來瓊玉城,美其名曰是散心,即便是秦兄也隻是以為新皇有意讓溫雅慧與他成親。
實際上,不過是做了個幌,如果他沒料錯的話,這溫雅慧一是敲打,二是離間,新皇也必然派了一對人馬來瓊玉城,搜尋另外半本《天龍經》的下落。
想來以高管事的忠心,他必然也把消息傳回京城了,很快,很快不啻於瓊玉城,就是京城也得翻了天去!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想著,如果不是當年先帝將半本《天龍經》交給沈家家主,隻怕也生不了那麽多事。
麵具尚在疑惑這戲是做給誰看的,隻是看池靖卿的樣子並不想為他解惑,他也就老老實實的跟在池靖卿身邊,不做他想,怎麽說這人也是自己兄弟,這些年的交情在,他也該相信池靖卿的。
池靖卿將這些都看在眼裏,心下十分感激自己的這個兄弟,連帶著心情也變得明朗起來了。
剛到書房,卻見一中年男子已經在等候池靖卿,才進門卻見這男子直接行了一個跪禮:“草民李元拜見王爺。”
池靖卿忙上前扶起那男子:“李先生請起,靖卿當不得先生如此大禮!先生快請坐”
麵具看著這個男子隻覺得十分麵熟,忽然腦子裏閃過了些思緒!這不是先帝二十二年親封的狀元郎嗎,而當年他也不過堪堪十七罷!
當時先帝怎麽說來著?狀元郎,年紀輕輕,卻文采出眾,見識遠博,他日必為棟梁之才!
當年這事可是轟動了整個京城的大事,之後仕途也一直被先帝關照著,仕途可謂是平步青雲!但沒過多久卻再無音訊。
現如今看著這男子,鬢角已摻著點點白絲,額頭已是留有時間的痕跡,一身粗布麻衣,哪還有當年遊街時的那鮮衣怒馬的模樣!
算起來他也不過是二十六七的年歲,不過長了他們幾歲,怎麽就生生落的這個地步,真是世事無常!
麵具一陣心疑,卻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李先生,您不是在朝為官的嗎?”
李元淡淡說道:“上不賄下不賂,開罪了人。”
麵具還是覺得不可置信:“您是得罪了誰,怎麽說您也是先帝親封的狀元郎,新帝登基不過.……”
話還未說完池靖卿冷冷打斷道:“如旭,給先生道歉!”
麵具自知失言,摸了摸鼻子,剛想賠禮道歉,卻被李元起身打斷:“王爺無需如此,別人結黨營派,李某卻獨善其身,李某不冤啊!”
李元冷冷的開口,隻是誰都聽得出語氣中的諷刺。
池靖卿不可置否,這話題過於沉重,給李元倒了一杯酒:“先生,嚐嚐這酒。”
李元未答話,端起酒杯,輕啄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充斥在口中,心裏已經是驚濤駭浪,眼淚已經漫上眼眶,一個大男人竟然不顧周遭還有旁人,直接趴在桌上嗚咽起來。
麵具看的是目瞪口呆,也喝了口酒,心道這酒好喝是好喝,也沒到好喝到哭吧!
池靖卿深深的看著李元:“靖卿四年前遊學時曾在寇匪手上救過一個女子,左眼下有一淚痣,那女子隻說她是陳家女,她不想欠靖卿的恩情,贈了靖卿三壇酒便離去了。”
李元聽到此,一雙眼睛已是通紅,看著池靖卿竟不顧什麽姿態大吼:“那是阿華對不對?她沒死對不對?”
池靖卿歎了口氣:“這也已經是四年前的事了,世事無常誰知道呢?先生何不現在這瓊玉城安頓下來,靖卿已經為先生安排好了下榻處,這酒若是先生喜歡,靖卿便贈與先生了。”
李元失魂落魄,也沒注意池靖卿說了什麽,隻是點了點頭。
池靖卿同麵具親自送李元至住處後,回了王府,麵具實在壓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忍不住問道:“這是怎麽回事,這酒我喝著也不過是比尋常的酒水溫雅柔和了些罷,這李元怎麽就這麽大的反應?”
池靖卿笑了笑:“自然和這釀酒的人有關。”
麵具翻了個白眼:“我當然知道和這釀酒的人有關,我就在問到底什麽事能讓他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
池靖卿深深的看了眼麵具,平靜的說著這個淹沒在這個大時代下的兩個人的故事:“這酒名叫惠泉酒,出自無錫,無錫陳氏是釀酒世家,釀出的惠泉酒便是出了名的佳品,而極品的惠泉酒也就隻有陳氏幺女陳芳華能釀。
這陳氏和李氏皆為無錫的大家族。
李元和陳芳華青梅竹馬長大,又是有婚約的,隻等李元行了冠禮便娶了陳芳華,這本是一場人人讚頌的佳話。
先帝二十九年,林相去無錫探望舊友,喝了極品惠泉,便見了釀酒人陳芳華。
林相見陳芳華品貌出眾,有意帶回去做個貴妾,陳家自然不肯,就平白給誅了三族。
當時李元在林相府前跪了一夜,隻求放陳氏一條生路。可該殺的還是殺了,李元便去求父皇,上了幾道折子,求嚴懲林相,不說當時父皇身體已經大不如從前,便是因這林相為文官之首,妻氏的夫家又是手握兵權的蔣國公,勢力便是先帝也忌憚三分,父皇便是想管也有心無力,便裝作沒看到不再理會。
而這李元是個癡情的,便是陳芳華死了,也娶了她做妻。
誰都覺得他得罪了林相,仕途完了的時候,他又振作了起來。
父皇一是惜才,二是平衡朝堂勢力,所以給他升了官,他也卻是兢兢業業的做了不少事。
不過想來他當時怕是已經存了死的念頭,隻是死前要報了先帝的知遇之恩,先帝一死他也會跟著去。”
麵具聽得有些難受,不對邏輯不通啊,又問道:“你說你四年前救過一個女子,那女子分明便是陳芳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