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習慣,是個可怕的東西
杜星宇臉色越發緊繃和難堪,站在那,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他實在是,羞於啟齒。
見杜星宇一言不發,神情古怪,冷落雪心頭越發疑惑。
她盯著床上的血跡,腦子不斷地思索著杜星宇的話。
猛地想起早上姚夢婷的怪異行徑,冷落雪抬起頭,瞪著杜星宇,眼底充滿不可置信。
“昨晚,姚夢婷在這裏過夜的?”冷落雪努力保持著平靜的語調。
杜星宇手指緊緊蜷在一起,然後鬆開。
他閉上眼,無力地點了點頭。
“啪——”
他的左邊臉頰頓時一陣火辣。
杜星宇沒有吭聲,隻是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冷落雪失望地搖著頭,“你喝醉酒,是你自己的行為,姚夢婷好心送你回來,你卻將她······你跟強、奸犯有什麽區別?”
聞言,杜星宇睜開雙眼,辯解道:“我沒有,我喝醉了,又因為你說的那些絕情的話,恨不得死去,我就想一個人躺在床上,拿著酒瓶,醉死!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一覺醒來,就發現,身邊多了一個人······
雪兒,我真的沒有主動對她做什麽,而且她說,是她自願留下來的,發生那種關係,也是她自願的,她不需要我負責······”
“荒唐!”冷落雪怒斥一聲,“你是個男人,這是你家,人家清白無暇的一個姑娘,被你給糟蹋了,她還能怎樣?
倒是你,既然對她做下了那樣的事情,就該對她負起責任。可是你卻推卸責任,把所有的後果都讓她獨自承擔,你還是男人嗎?我簡直看不起你!”
說完,冷落雪轉身走到客廳,拿起包包就打開屋門跑了出去。
“雪兒······”
杜星宇衝到大門口,眼望著冷落雪決絕的背影,他停下腳步,沒有再追出去。
半晌,他抱著腦袋,蹲坐在地上,伏膝無聲抽泣······
走出杜家大門,冷落雪拿出電話準備打給姚夢婷。
拿起電話才知道,她手機竟然沒電了。
也是,原本是回到南苑,準備給手機充電的,結果被人給攆了出來。
冷落雪直接打車去了學校宿舍。
宿舍裏,姚夢婷桌前的小台燈依舊亮著,托著腮,雙眼盯著桌上的書本,幽幽出神。
“夢婷!”
冷落雪在姚夢婷對麵坐下,直視對方有些驚慌的雙眼,平靜地道,“陪我去操場走走,談談心。”
姚夢婷眼神閃躲了一下,搖了搖頭,“太晚了,我馬上就要睡了。”
“夢婷。我們是最好的姐妹,曾經知無不言,一夜之間,你就要跟我生分了嗎?”
麵對冷落雪的逼視,姚夢婷猶豫了片刻,又看了看周圍已經睡下的室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天幕低垂,夜風習習,空氣中,有梔子花的香氣在浮動。
操場上,路燈拖拽著的兩個影子,漸漸拉長。
冷落雪在蔭蔽處站定,明亮的雙眼盯著眼前心事重重的好姐妹。
“夢婷,昨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一句話,猶如石破天驚,擊碎了姚夢婷薄弱的心房。
姚夢婷隻覺臉上一陣陣火燒,喉嚨沙啞道:“所以,你是來質問我的······”
正當她以為對方會對自己言辭犀利,言語竟是辱罵之詞時,一雙手握住了她涼如夜的手。
“事實相反,我是來為杜星宇道歉的,也是——為我自己向你道歉。”冷落雪拍了拍姚夢婷的手背。
姚夢婷神情稍有錯愕,狐疑地看向冷落雪。
冷落雪歎了一聲,“這件事情,起因是我,如果你不去阻攔杜星宇,如果,當晚我和你一塊離開挽月灣,如果,杜星宇不是因為我發酒瘋······你就不會遭受杜星宇的侵害。
夢婷,原諒我,是我沒能護你周全!
我隻希望,你不要因為這件事情,記恨我,不跟我做朋友,做好姐妹。你原諒我好嗎?”
“你,是來求我原諒的······”姚夢婷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這和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樣。
昨晚,她和大家將杜星宇送回杜宅後,大家都走了,她卻悄悄留了下來。
她給杜星宇擦身子,給杜星宇換衣服,宛如一個女朋友一樣,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
望著杜星宇睡意不安的容顏,和那不展的好看眉頭,她決定,這一晚,不再離開,直到杜星宇眉頭舒展開。
可是當杜星宇一把抓過她的手,口裏喊著“雪兒”時,她承認,她嫉妒了。
想起在挽月灣,自己不管不顧地用裸、露的上身阻止杜星宇去救冷落雪時,她的心忽然變得強硬起來。
她慢慢褪下自己所有的衣裳,任由杜星宇將自己當成“雪兒”,順理成章地與杜星宇魚水之歡,顛鸞倒鳳······
她甚至都想好了,為了得到杜星宇,得到夢寐以求的愛情,這姐妹情,她不要也罷。
然而此刻,麵對冷落雪的一腔赤城時,姚夢婷隻覺得自慚形穢,無顏麵對。
冷落雪以為姚夢婷還在為那件事情難過,她繼續寬慰對方道:“夢婷,你放心,既然杜星宇敢對你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我就會讓他付出代價!我一定,會想盡辦法,讓他娶了你,給你一個交代!”
聽罷冷落雪的話,姚夢婷心頭再次怦然一動,眼眶,也跟著潮濕起來。
她哽咽著,“你真的不怪我?”
冷落雪嗔她一眼,“你是受害者,我怪你做什麽?”
她又拍拍姚夢婷的手背,“這件事情,隻有我們三個人知道,到此為止,你不要再有心理負擔。夢婷,相信我,我絕對會為你討回公道,讓那杜星宇當麵對你認錯!”
姚夢婷鼻子發酸,眼淚落了下來。
“落雪,對不起······我不配做你的好姐妹,我······”
冷落雪抬手按在了她的唇上,“不要再說這些見外的話,隻要你不因為杜星宇遷怒於我,我們,永遠都是好姐妹!你說呢?”
姚夢婷眼裏淚光點點,如鯁在喉,半是愧疚半是感動地點了點頭。
然後,兩人相視而笑,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這時,姚夢婷的電話響起。
姚夢婷抱歉地看了一眼冷落雪,便接起了電話。
聽了兩句電話那邊的聲音,姚夢婷怔怔地將手機遞到了冷落雪麵前。“是······你的那個叔叔。”
冷落雪詫異,赫連暮森怎麽會知道姚夢婷的電話?
將電話接過來,喂了一聲,就聽到那邊男人涼涼的話語。
“冷落雪,這都幾點了?身為有夫之婦,居然夜不歸宿,你是翅膀長硬了,啊?”
一聽這霸道總裁的聲音,冷落雪立馬有種要認慫的感覺。
可是一想起姚夢婷還在這裏看著自己,又想到了杜星宇的不負責任,冷落雪沒好氣地回道:“誰規定一個學生必須回家住的啊?我今晚要住在宿舍裏,還要和好姐妹睡在一床!”
再說了,又不是她要離家出走的,她可是被逼無奈呢!
確認了冷落雪沒有在杜家留宿,赫連暮森唇角彎起,語氣卻還是冰冷:“今天就不跟你計較了,明天準點回家,聽到了沒有?”
“我回得去嗎?”她可是收了人家五百萬呢,怎麽也得等人家走了再回去吧!
“明天,家裏隻會有我們夫妻倆!”
聽到夫妻二字,冷落雪臉色忍不住紅了紅,礙於姚夢婷在場,又不能說的露骨,她隻得沒好氣地道:“知道了,困了,拜拜!”
不等對方再說什麽,冷落雪果斷掛了電。
她拉起姚夢婷的手,“走,我們回去,蓋著被窩再聊!”
姚夢婷笑道:“你那個叔叔管你挺嚴厲的?”
冷落雪瞪她一眼,“什麽叔叔,是個神經病!走走,別再聊這些無聊的男人,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咱們聊點別的······”
姚夢婷釋然一笑,“好,我們聊舞蹈,聊畢業後的工作······”
兩姐妹笑著往宿舍小跑而去,隻餘操場上淡淡的光,和那梔子花的暗香······
當晚,赫連暮森沒有回南苑,而是在公司的總裁休息室裏住下。
休息室雖然每日都有人打掃,空調的溫度也調的正好,赫連暮森卻覺得,這個夏季有點冷。
冷床冷被,孤燈隻影。
習慣,真的是個可怕的東西。
赫連暮森一夜輾轉,難以入眠,手裏握著手機,劃開又關上,關上又劃開。
從來沒有過的清淨與孤獨,怎一個惆悵二字了得。
直到天亮,坐在辦工桌前,望著阿奴買來的一桌子的美食早餐,赫連暮森卻是一點兒食欲都沒有。
瞥見了一杯熱牛奶,他端起來,一飲而盡——
是誰說的,缺什麽補什麽!
今晚,他一定要向小女人討回昨夜沒睡的利息,看小女人今後敢不敢掛斷他的電話,拋棄他一晚夜不能寐······
次日,一下課,冷落雪就強抓著杜星宇走出校門。
“你要帶我去哪兒?”杜星宇掙開冷落雪的禁錮,有些不悅。
冷落雪輕哼一聲,“去吃飯!”
“吃飯就吃飯,說一聲不就是了,幹嘛要硬拉強拽?”杜星宇摸著被抓疼的手腕,頗有不滿。
但是對上冷落雪的寒眸時,他又立馬垮下臉,討好道:“你是不是不怪我了,願意跟我和好了?”
“你問錯對象了,我怪不怪你無所謂,關鍵是,你要取得姚夢婷的原諒!”冷落雪涼涼地道。
杜星宇不以為然地道:“她怪我?我還怪她呢!”
他留給冷落雪十七年的處男之身,就這樣稀裏糊塗的沒了,若是可以,他還要告姚夢婷強、奸呢!
本來,他還有資本與那赫連暮森爭上一爭,現在倒好,他成了個不完美的男人,冷落雪豈不是要輕視他,他還拿什麽跟赫連暮森爭?
見杜星宇不知悔改的模樣,冷落雪一把揪起對方的耳朵,教訓道:“你最好是給我有個男人的樣,別讓我瞧不起你!
告訴你,我以你的名義在一家西餐廳訂了位置,約好了姚夢婷過去,你要是敢給我失約,我定要你好看!”
杜星宇不情願地哼哼,“我去可以,你也得去······要不然,不是讓大家都知道我和姚夢婷的事情嗎?我倒是無所謂,不吃虧,就怕她姚夢婷沒臉見人!”
“你·····你敢威脅我?膽子肥了你,信不信我廢了你一隻耳朵!”
“疼疼······好好,我去。哎呦喂,我的姑奶奶,下手真重!”
杜星宇摸著被揪的生疼的耳朵,氣鼓鼓地道:“你不來可以,要是明天有什麽風言風語在校園傳開,可就別怪我!”
說罷,他趕緊跑開,上了摩托車。
冷落雪氣得在原地一跺腳,但轉念一想,萬一這杜星宇真的無所顧忌,把姚夢婷和他的事情抖落出去,吃虧的,終究是女孩子。
想罷,冷落雪一咬牙,對著杜星宇喊道:“等等我,我也去!”
眼看著姐弟兩打打鬧鬧地同坐上了一輛摩托車,後麵駛過來的勞斯萊斯車上,男人的臉黑如煤炭。
“好得很,冷落雪,你居然還敢跟這個小子有牽連······”
赫連暮森陰陰地攥著拳頭,眼裏肅殺一片。
本來想著她受了委屈,身體又沒有好幹淨,特地還讓人訂了一家餐廳的位置,興衝衝地來接她,卻讓他看到這一幕。
“回南苑!”
“少爺,晚上您不和少夫人共進晚餐了?”阿奴好意提醒著。
“你是哪隻耳朵聽不見,要不要我幫你卸掉重組兩個?”
一聽主子這壓抑需要發泄的口氣,阿奴趕緊掉轉車頭。
連續幾天,冷落雪都在宿舍裏居住,她沒有打電話給赫連暮森,赫連暮森也沒打電話給她。
冷落雪一邊學習,一邊練舞蹈,似乎都忘了自己還有個丈夫存在。
時光飛鴻而過,再過一天就是舉行畢業晚會的日子,晚會一過,冷落雪的大學生涯也宣告徹底結束。
雖然,她是本碩連讀,還會繼續在學校攻讀,但是這些同班了四年的同學,卻是要各奔東西,從此,都將開啟各自的人生,還是有些不舍和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