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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2章 少穀主

  算了,自己作死。


  薑院卿默默地收回手,給藥王穀點了個蠟。


  她下的藥不多,最多再過一刻鍾的功夫藥效便能褪去。


  但願這些人能堅持的久些。


  王公公一甩浮塵,厲聲嗬斥“你藥王穀想抗旨不成?”


  抗旨,便是抄家滅族的罪過。


  藥氏亦是心急,可蕭允辰方才的話卻叫他們挑不出理來。


  說到底,不過是他們技不如人。


  隻得賠罪。


  可這牌匾若是沒了,藥王穀百年來在醫者心中的威名,便是要消散大半。


  藥氏急的好似熱鍋上的螞蟻,一邊賠罪一邊緊張地覷向從安。


  如今藥王穀算是陷入了兩難的境地,老穀主若生,便是欺君的罪過。


  若是死,這牌匾…


  窺見藥氏心中思緒,從安心中竟然升起些微妙的思緒。


  藥氏這是將寶壓在她身上了?是該說她天真還是旁的好?


  擺了,權當是看在方才那一點子善意上。


  從安壓低了聲音,附在蕭允辰耳邊低語“傳聞中來藥王穀求醫者絡繹不絕,可今日打咱們上山至現在也耗費了小半日的功夫,卻連半個求醫的病患都未曾看見。”


  隻怕是事有蹊蹺。


  倒像是刻意清場一般。


  蕭允辰的目光從這些人、尤其是藥王穀族中小輩身上掃過,發現那些小輩一個個倒是躍躍欲試,似乎有話要說。


  當即心中疑惑更濃。


  “毒陣之事,隻怕另有隱情。”從安接著道,聲音壓得極低“如今藥王穀這人已經丟了,倒不好太過緊逼。”


  她說,又掃了眼那些蠢蠢欲動的江湖人,眼中暗含警告。


  不曉得裏麵有沒有蕭允禮的人。


  誰料蕭允辰卻輕喝出聲“皇後的意思,是就這麽算了?”


  從安語噎,她什麽時候這般說了?


  結果一低頭,便看見蕭允辰那張暗含怒氣的臉,被他握在手中的手指,卻在袖袍的遮掩下被捏了一下。


  狗子!都這種時候了,你怎麽還不忘記給你媳婦造勢!


  還真是什麽都能叫你利用!

  從安心頭微動,曉得自家狗子是要自己唱白臉,拉一波藥王穀的好感度。


  她歎了口氣,正要放低姿態說幾句冠冕堂皇的軟和話,卻再度聽見一個刺耳的聲音——


  “嗬,少在這裏惺惺作態!醫術之最,當屬我藥王穀!這牌匾,我藥王穀拿的實至名歸,誰要你求情!”


  從安:…心累…


  好好地一個藥王穀少穀主,究竟和藥王穀什麽仇什麽怨!

  從安實在是沒忍住,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了眼那個少穀主。


  藥王穀眾人:少穀主腦子壞了?

  眾江湖人:難怪少穀主治病的時候藥夫人都在旁邊看著…該不會是腦子有問題吧?

  從安嘴角微抽,瞄了眼一邊臉色蒼白的藥氏:要不你跟我走吧?在坤寧宮當個管事姑姑之類的,這夫君要著還不夠添亂的。


  “本宮”從安頓了頓“何時為你藥王穀求情了?”


  少穀主語噎,頓時瞪大了眼睛,似乎還想再說什麽,但整個人卻不受控製地、直挺挺的跌倒在地,砰的一聲,激起一片灰塵。


  看了眼岣嶁著身子站在少穀主身後,嘴裏發出幹巴巴的笑聲,而後又飛快的匍匐在地的長老,藥氏回眸,難得給予了一個鼓勵的眼神。


  這婦人咬牙,對著從安等人道:“家翁新喪,外子傷心過度失了神誌,胡言亂語,叫皇上皇後娘娘見笑了。”


  從安憐憫的看著少穀主腦殼後那明晃晃的銀針,簡直不忍直視。


  結果一扭臉卻見到藥氏正看著自己。


  好麽,這是又要把寶壓在她的身上。


  被一針紮過去的少穀主,腦中雖然昏沉,身體僵硬不能動,但意識卻逐漸回歸。


  臉下便是青蔥的草地,山間本濕潤,早上才起過晨露,泥土稀軟,被踩的亂七八糟。


  他僵在哪裏,之前發生的事情如走馬燈般在他腦中滾過,驚得他出了一身白毛冷汗。


  縱使他再怎麽不通俗物,再怎麽不知輕重,又怎麽能說出那樣的話來?


  那是赤裸裸的對皇權的挑釁!


  之前也不是沒有過類似於這樣的時候,每每他臨近出格時,隻要看到自家媳婦警告的眼神,便大抵能明白自己需要閉嘴保持沉默。


  可今日…


  他怎就失了神呢?


  他幾乎下意識的想起自己等人布下的毒陣,難不成他也中了毒不成?

  他好似陷入怪圈之中,待等到身子剛能動,便下意識的抓住身邊的一切,尖聲厲喝“我中了毒!”


  被他抓的腕上生疼的藥氏陰著臉,發白的雙唇緊抿呈線,烏黑的眸子宛若寒潭。


  剛拔完針的藥三長老冷笑一聲,聲音尖利“少穀主還是省省吧。”


  這裏可是藥王穀,就算是五歲小兒也能背出幾句藥理來的藥王穀!


  他們方才不是沒有這個猜測,可幾人聯手,卻沒發現任何異常。


  不過換句話說,就算發現被下毒才出言挑釁又如何?

  毒陣傷人是事實,技不如人也是事實。


  對於他們的頂撞,蕭允辰已經輕拿輕放,在‘皇後娘娘的勸說下’隻罰了這些人在老穀主入土後,在臨藥州免費行醫施藥三月了事。


  還特意言明了,這般處罰是看在老穀主的麵子上。


  這樣的事情流傳下去,無論是江湖還是民間,隻怕都要稱讚一句‘皇上仁慈’。


  而他們藥王穀,卻不是值得同情的那一個。


  “夫人!”少穀主緊緊的攥著藥氏的衣袖不撒手,語氣中滿是哀求與驚慌“夫人你信我!我真的是中毒了才說的胡話!”


  藥氏的眸光清冷,沉默著看著眼前人,心中卻在不住地思量。


  許久,她才在幾位長老你一言我一句的嘲諷中道:“皇上並未嚴懲,此事,還是莫要再提。”


  少穀主看著她充滿譴責和失望的眸子,心裏一下子涼了大半。


  她不信,他知道的。


  藥氏確實心累,藥王穀本就不是一塊鐵桶,她又不過是一個外人。


  之前老穀主雖喜雲遊,甚少理事,將這藥王穀內外交付,但老穀主在一日,她的靠山便在一日。


  哪像是現在。


  偏偏自家夫君還是個傻的。


  “是我不好。”少穀主垂頭喪氣的拉著藥氏的腕子“連累你了。”


  “嗬,少穀主連累的,可不止少夫人。”一名性子耿直的長老插口。


  藥氏回神,嘴角麵前掛出一個勉強能被稱得上是溫婉的笑容“罷了,有什麽連累不連累的?”


  少穀主的心中再度一涼,分明是陽光和煦的四月天,整個人卻如墜冰窖,冷的厲害。


  之前每每他闖禍後對著夫人認錯時她是怎麽說的?


  她總是笑得無奈又柔和,回握他的手,道上一句‘夫君說的哪裏話,你我夫妻一體,有什麽可連累的?’


  可今日呢?


  少穀主的手腕再度收緊,一雙眸中染了憂色,像是隻將要被拋棄的小獸,眼中也帶著漉漉的水霧。


  這麽一個大男人,卻像是個孩子。


  藥氏的心軟了一瞬,再度歎了口氣,放輕了聲音勸道:“山間匪患未除,皇上和皇後娘娘暫留藥王穀,夫君安心養病,剩下的,交由妾身即可。”


  養病?少穀主一驚,登時炸毛,尖聲厲喝“我沒病!”


  蕭允辰輕笑搖頭,從安亦看向嫵天,示意後者扶跪地的薑院卿起身。


  “你都說了,這藥也不過是能輕微的挑起人的情緒而已。”蕭允辰輕描淡寫地道:“怪不得你。”


  他頓了下,又看向她的腹部“一路顛簸,傷口可又碰著?”


  外頭的苟從忠正層層布防,身邊還帶著個剛剛立下功勞的小阿林。


  這個時候就能看出有個小孩子在身邊的好處了。


  他們這隊人畢竟象征著皇權,哪怕是吃了暗虧,想要找回場子也隻能走明麵。


  甚至有時候還得充大度。


  可童言無忌,小孩子可用不著想這些事,有什麽直說便是。


  偏偏被懟的人還不能說什麽。


  解氣!


  想到此處,苟從忠沒忍住伸手摸了摸阿林的頭腦勺。


  方才還一臉乖巧的阿林偏過頭來,朝著苟從忠嘿嘿一笑“將軍,今天我還用練拳嗎?”


  一句話,聽得剛想開口誇他的苟從忠收回了嘴邊話,隻咳嗽了聲,道:“當然。”


  阿林便乖乖的哦了一聲,不再多言。


  唔,真聽話!

  苟從忠又想,接著摸。


  阿林乖乖的跟在他的身邊,看著那些在短時間內變得井然有序的兵士,眼中異彩連連。


  一直等到屋中無人,蕭允辰才長歎一聲攬住從安的腰肢,在她的耳邊輕聲發出問詢。


  他的呼吸擦過她的耳畔,卻沒能帶起絲毫的漣漪。


  “癢癢。”從安小聲嘀咕了句,不滿的偏開腦袋“山中當真有山匪未除?”


  “漏網之魚。”蕭允辰輕歎了口氣“此處風景不錯,反正東西都是備齊了帶上來的,就在這裏修養幾日也不錯。”


  從安心裏清楚,他哪裏有這般悠閑?


  尤其是近來,折子雪花般的飄來,已經不知多少回,她入睡時他尚未歸,醒來時,他已離去。


  從安的心剛剛一軟,便聽見那個聲音在她耳邊問詢“老穀主當真駕鶴西去了?”


  “那個婦人,可同你說了什麽?”蕭允辰輕輕地摩挲著她的側臉,好似在把玩一塊上好的璞玉。


  他可是注意到了,那個所謂的藥王穀少夫人,可是不止一次朝著自家皇後投去求救的目光。


  “不知。”從安低語:“畢竟是喜喪,單看眾人情緒,看不出真假。”


  她頓了頓,又道:“她說老穀主有句話給臣妾。”


  “她說,臣妾身上的毒,雖摧毀內息,但如今與性命無礙,但若是解毒卻是九死一生。”從安如實相告,抬眸看向蕭允辰,果然窺見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複雜。


  蕭允辰咕噥了句,喉中發出意味不明的聲響。


  “若是有方子,還是交由薑院卿看過再定奪的好。”蕭允辰重新抱住她,輕輕按了按她的腦袋,叫她靠在自己的懷中。


  聯合之前事,此事也許是老穀主給他們的考驗也說不定。


  哪裏就有這麽巧的事?

  蕭允辰心想,眸中的光華卻冷得嚇人,之前老穀主以年齡大請托,他已經給足了麵子,親自登門也表足了誠意。


  藥王穀以天下第一醫之名享占北辰特撥的資源多年,如今卻要耍這般手段,真當他是泥捏的不成?


  抱著懷中的小妻子,蕭允辰見她不言語,伸手敲了敲從安的腦袋:“你以為,先帝的那個牌匾,隻代表榮譽?”


  從安歪頭,好奇的看著眼前人。


  自然不會是的。


  “這麽多年來,藥王穀的藥船、藥店,一律免收賦稅,每年朝廷也會有額外的補貼。”蕭允辰淡定地提了一句,免得懷中人鑽牛角尖。


  “如今用到他們,這些人便要推諉,當真是當朕是泥捏的?”蕭允辰又補了一句。


  哭笑不得的從安趕緊給他順毛,柔聲安撫“那權當是修養幾日罷了,順帶再考察一下藥王穀行事。”


  她頓了下,道:“若不然,暗地裏開設些平價藥店,培養大夫便是。”


  “總歸,有急症之人還是少數。”從安溫言,語氣裏卻帶著鄭重“大多數卻是有病無錢醫的可憐人。”


  “若是藥王穀醫術不及傳言,醫德又有所虧缺…”從安輕咬下唇,遲疑著道:“不過是個江湖門派…”


  “免了那些扶持便是。”從安長歎了口氣,還是輕拿輕放了,心裏卻忽而想到一個人。


  若是當真開設平價藥店,把藥氏挖過來統籌應當不錯。


  她這般想著,思緒便不知道跑到何處,注意到她的失神,蕭允辰隻覺著好笑,親了親她頭頂,柔聲笑道:“也可,之前你提過的‘讚助’一事,未必不可行。”


  隻是若有了讚助一事,其中事務繁雜,盤根錯節,需要考量的事情隻怕也不少。


  至於大夫,蕭允辰倒是沒考慮這些事。


  神醫不好找,但大夫卻易得。


  更何況,若是平價藥房當真能做大贏得口碑,不愁吸引不到真正懸壺濟世的好大夫。


  隻是兩人心頭卻又突的一動,失笑間,對視搖頭,皆從對方眼中看出一絲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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