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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 身在何地?

  這個陸茗,平日裏看著溫婉與世無爭,性子也是柔柔弱弱的。


  之前苟從忠抬平妻那麽點子事,便叫她亂了手腳,險些流產,甚至跑到了坤寧宮哭求,要從安頂著大肚子替她操持。


  那個時候,蕭允辰對她多少是有些不耐煩的。


  但凡陸茗有一點兒手段和本事,也不會叫從安在自家大哥抬平妻當日降下懿旨以一種強橫的態度攪黃婚事將人帶走。


  知道,那日從安頂著大肚子闖入禦書房求旨的時候他心裏有多氣。


  可如今從安不在,蕭允禮聽她分析事情,卻不由得在心中暗歎:這也是個聰明人。


  不過三言兩句,他心中對從安的猜忌卻再也生不起來了。


  從安像是鋒利的刀,她所奉行的是快刀斬亂麻。


  可陸茗卻像是水,無形間將所有的陰暗衝刷。


  又有暗衛落下,從安支著胳膊懶洋洋的看著皺著眉頭的蕭允禮,在那暗衛離開後,緊張兮兮的問道:“可是找過來了?”


  “放心。”蕭允禮安慰道:“隻是些旁的事情。”


  “那你去忙吧。”從安十分理解的道:“有書道長和暗衛看護,我出不了什麽事。”


  蕭允禮卻有些猶豫,看起來似乎是想要勸從安回房。


  但從安卻扶著腰,頗為感歎的看向四周“我都好久沒曬過太陽了,難得你將這院布置的這麽美,我曬會兒太陽再回去。”


  她著,捏起一枝花兒來逗弄著趴在書道長身上的貓崽子,看起來心情竟然還不錯。


  蕭允禮站起身來,原本已經抬腳,卻又忽而坐了下來。


  從安有些納悶的抬頭瞄了他一眼,裝作不經意的問了句“怎麽了?”


  “你可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地?”蕭允禮突兀地發問。


  從安歪著腦袋想了想,正兒八經地道:“算路程的話,陌州還是東境?”


  蕭允禮臉色一變,就連一邊的書道長也用一種驚疑不定的目光看著她。


  “諾。”從安繼續逗貓,口中話的隨意“我這段時間一睡便睡的死沉,且到點便睡著,想來應當是在路上吧?”


  他們需要掩人耳目,所以在夜間出發,趁著從安睡著將她轉移。


  蘇子墨特意囑咐了,不許從安開窗戶。


  這大抵是因為,屋中的擺設之類的想要布置成一模一樣的容易,但要是院中的景色也布置成相同的,未免有些太過引人注目。


  而蘇子墨和蕭允禮白日裏甚少連看她,隻怕也是因為怕她看出他們臉上的疲憊。露出什麽破綻來。


  蕭允禮卻哈哈大笑,順口誇讚從安的想象力。


  從安捏著辰星花也笑了“你叫我猜,那我當然得猜個最離譜的。”


  “為什麽?”蕭允禮做出好奇的樣子。


  “最不容易想到的才最有可能是真相嗎!”從安鎮定的道:“話本子裏都是這麽寫的啊。”


  蕭允禮便閉上嘴巴,隻是他又像是不確定般問了句“就因為這個?”


  “那我猜對了?”從安挑眉。


  “當然”蕭允禮拖長了音調,嬉皮笑臉地道:“沒對。”


  從安便嘟著嘴巴道了聲遺憾。


  蕭允禮確實有事,玩笑了這麽一回後起身便要走。


  那隻貓終於被從安勾搭到了麵前,她順口道:“麻煩叫人給我送些魚幹來。”


  蕭允禮擺了擺手,算是應下了。


  他一走,坐在從安身側的書道長就有些不自在。


  他糾結半晌才道:“你不回去了?”


  從安逗貓的動作便是一頓“為了一件虛無縹緲的事,去對付自己的孩子。”


  她棄了手中的花朵,輕描淡寫地道了句:“我可做不到。”


  不過她又抬眸看向書道長:“你呢?”


  “你不走,我暫時也走不了了。”書道長的語氣中充滿遺憾。


  從安嗤笑一聲,道:“那成個家立個業?不定能混個國師之類的當當。”


  她語氣中的輕挑與鬆散嚇了書道長一跳,他心翼翼的看著從安,似乎在確認她是不是在玩笑。


  可惜的是從安的確是玩笑,她伸手摸著那隻黑貓道:“不知道沒眼光他們怎麽樣了。”


  她還有心情擔心貓。


  書道長直想撬開她的腦袋而後晃上一晃,來看看這裏麵裝的是不是水。


  話間,她要的魚幹來了。


  從安捏起一條,隨意的在這裏逗貓,院中一派歲月靜好的安穩模樣。


  他們在這裏的談話自然通過暗衛傳到了蕭允禮的口中,蕭允禮聽後也不知是該鬆口氣還是該提上一口氣,最終他起身去了蘇子墨處。


  從安要的東西不過第二日便送了過來,她看著那開的豔麗的菊花,樂嗬嗬的同蕭允禮道謝,順帶還道:“我現在能去外頭轉轉了不?”


  蕭允禮盯了她半晌,才點頭應允。


  從安便樂嗬嗬一笑,同時心裏明白,這多日的顛簸後他們到霖方。


  她不願將自己的夥伴往壞處猜測,但勞心勞神的這些年,早就形成了走一步算三步的機敏。


  她這段時間,偶爾通過桃紅傳訊討要一些布料和針線。


  這些東西常常會在第二日到達她的手上。


  從安根據布料上的變化,便隱隱的猜測她可能是在路上。


  他們走的不急不緩地,這般看來便不是蕭允辰的人在追,隻有可能是他們一開始便確定了目的地的。


  有了這些猜測,從安便開始留心觀察屋中的景色,甚至還借著走動,偷偷地丈量屋中的長寬。


  而後她便發現,的確有兩三回,屋中的長寬的確是略有差別的。


  再然後便是昨日。


  蕭允禮不該叫她出屋子的,也不該叫她看辰星花。


  從安感受到了空氣中的濕潤,這是秋冬日的北辰皇都所沒有的。


  而後她看到了蕭允禮送來的菊花,於是心中的猜測便肯定了七分。


  “這花兒可是陌州的名品。”從安笑著道:“別名叫叫紅陌菊。”


  她指著花蕊中央的紅意給蕭允禮看:“諾,你看。”


  心中的猜測變作了事實,蕭允禮的臉色有些難看。


  多日來的偽裝被眼前人就這麽輕描淡寫地撕破,蕭允禮卻不出什麽‘是麽?看到開著漂亮便選了,沒想到出自陌州’之類的冠冕堂皇的話來。


  他心裏明白,這是從安再問:你們到底想幹嘛。


  對朋友,從安素來容忍,可前提是這些朋友必須同樣真心待她。


  蕭允禮盯了這話中紅芒看了半晌,才嗯了一聲,同時在心裏有些怪辦事之人,菊花的品種那麽多,怎麽偏偏選了陌州的名品?

  “沒想到你連這個都知道。”蕭允禮笑道。


  從安便得意的彎彎嘴角。


  心裏卻有些犯嘀咕。


  她敢這般明目張膽的試探,便是想要知道自己的處境。


  被朋友還是被偽裝成朋友的敵人綁架可是兩種不同的境地。


  可蕭允禮卻始終不接眨

  他不接招,從安便有些抓瞎。


  於是她淺笑著同蕭允禮著這菊花的品種,不動聲色地將所有的試探壓下。


  誰是獵手,可還不一定。


  蕭允禮有試探了從安對蕭允辰的看法,可卻被從安三言兩語給擋了回去。


  兩隻狐狸終於露出了尾巴,誰也不肯讓誰。


  蕭允禮試探無果,搖頭晃腦的走開了。


  隻是沒多久,書道長便抱著貓兒過來。


  從安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心想:他到底是來當客,還是其他?

  從安不敢確定書道長的立場,故而也不怎麽同他如今的情況,隻是同他一起逗貓。


  兩個古代饒身軀中裝著現代饒靈魂,兩人支走了桃紅,在這裏大大方方開誠公布地談前世。


  “起來,之前咱們還有個老鄉的來著。”從安逗這貓慢吞吞地道了句“可惜,被我弄死了。”


  書道長隻覺著她這話意有所指,聽得他打了個寒顫,問道:“為什麽?”


  “看不順眼。”從安十分淡定的道:“惹到我了。”


  她的語氣隨意且冷血,聽得書道長打了個寒顫。


  “所以,你看,我是回不去的。”從安大大方方的表示,又看了眼書道長:“倒是你,真沒法子了?”


  書道長為難的皺著眉頭,遺憾的搖搖頭“目前沒有,單看蘇子墨可有法子吧。”


  他是真的想回去的。


  “咱們在前世,是不是認識?”從安忽的蹦出這麽一句,聽得書道長也是一愣。


  而後他笑了笑,伸手將癱倒在從安麵前的桌子上的貓崽抱了過來“行了,今的營業時間結束。”


  他笑著,在從安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便溜了。


  從安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空蕩蕩的桌子,直到乖乖巧巧的桃紅上前勸了句“夫人,您該休息了。”


  從安瞄了眼桌上的沙漏,總覺著今日似乎比往時提前了寫。


  “好。”她裝作疲憊的樣子起身打了個嗬欠,還擺弄了下針線籃。


  等到她躺在床上蓋上被子的時候,她的手中是藏著一枚鋼針的。


  她靜靜地躺在那裏,任由睡意如潮水般一陣陣湧來,也強撐著不肯入睡。


  手指間鋼針發揮了些許作用,疼痛叫從安在迷迷糊糊的同時又勉強留了一絲神誌。


  她就這麽迷迷糊糊的苦熬著,直到睡意散去,桃紅叫她起床,還是什麽都沒發生。


  難道是她的推斷有問題?從安迷迷糊糊的想,心中生出些許愧意來。


  生產的日子臨近,從安的心中卻愈發不安,丈夫不在,信任的醫者也不在,她難免心慌。


  她這一慌亂,脾氣便越發的古怪。


  今日要些盒子研缽之類的,是要采花做口脂。


  明日便要一些金釵什麽的裝扮自己。


  孕婦最大,她的這些要求對蕭允禮來不過是些玩意兒,於是都吩咐人照搬。


  她要做口脂,他便送來一大捧養在花房裏的玫瑰。


  她要裝扮自己,蕭允禮便送了一堆金銀首飾過來,任挑不要錢,


  從安被他這財大氣粗的樣子逗樂,在這匣子裏挑挑揀揀,最終隻選了一隻樣子簡約金簪插在了頭上。


  “我還以為你會選那根玉的。”蕭允禮有些納悶。


  “玉石珍貴。”從安淡淡的道:“給你省點錢。”


  “你給我挑的奶媽呢?”從安又道:“不叫我看看?”


  蕭允禮卻一心避免她同外人接觸,一邊著叫她放心,一麵打著哈哈敷衍她。


  從安便不再言語,隻默默地垂頭看著自己不算豐腴的胸脯。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


  皇後久久未曾尋到,一種恐慌的情緒逐漸在四下裏蔓延,一時間,街上閑逛的人明顯少了許多。


  倒是那寺廟和道觀倒是香火鼎盛。


  陸茗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忽的對著端著茶水進來的嫵問:“嫵姑姑,算時間,皇後娘娘應當快了吧?”


  她這話問的突兀,但嫵聽懂了。


  正是因為聽懂了,所以心中更加慌亂和不安。


  可她卻不能將這兩種情緒表露,因為眼前這位同樣是個情緒不穩的孕婦。


  她放下手中的茶盞,緩緩的道:“是。”


  眼瞅著陸茗蹙眉,不自然地眺望遠方,嫵繼續補充道:“夫人放心,娘娘一定會平安無事。”


  她語氣裏的篤定十分感染人,陸茗不安的心緒慢慢的鎮定下來。


  陸茗在暗地裏握緊了拳頭,同樣在心中暗自下決心——無論如何,她得撐到從安平安歸來。


  陸茗與坤寧宮上下都是熟識的,莫是坤寧宮,就是這宮中,受過陸茗恩惠的宮人也不再少數。


  尤其是她曾經在禦前奉茶時親手帶上來的徒弟,更是對她尊敬有加。


  有了這些在平時看起來絲毫不搶眼的關係,陸茗遊走在宮中,當她拿定了注意想要打聽些什麽消息的時候,這些消息來的還算是順利。


  就譬如現在。


  陸茗垂眸,頗為擔心地道:“若是當真生在外麵,日後還指不定叫有心人怎麽編排呢!”


  這話的有些大逆不道,嫵隻低聲道了句“夫人慎言。”


  而後便沒再什麽,死活不肯接陸茗的話。


  陸茗知道她是個心的,也沒有多言其他,隻擺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畢竟,還是宮裏的東西準備的比較齊全。”陸茗再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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