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誰是魚?(中)
這雲柏梓倒也真是好定力,就這麽陪他們逛了整整一日。口中雖隱隱透露出自己在某些方麵有勢力,可卻半個字都不往土地上提。
倒是蕭允辰在不耐煩的同時露出幾分焦急的神色。
這眼看著都要黑了,珍品閣逛了一大圈,首飾釵環也挑了不少,從安朝著蕭允辰使了個眼色,那意思,咱們是不是得回家了?
可這邊還什麽都沒套出來呢。蕭允辰皺了皺眉頭。
李卓宇似乎也有些沉不住氣,不停地望向雲柏梓,似乎並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在這兩位身上浪費這麽多看起來沒什麽用的時間和力氣。
從安再次將目光從李卓宇身上掃過,雲柏梓給她的感覺和蕭允禮差不多,隻不過蕭允禮給她的感覺卻比麵前這個正在滔滔不絕的著哪家畫舫有趣的雲柏梓要好上太多。
一邊的李承德似乎感受到了從安和蕭允辰的怨念,上前來隨意找了個借口“公子,姐,色已晚,若是再耽擱下去隻怕趕不上出城。”
“怎麽,兩位不住這城裏?”雲柏梓反問。
“公子真會笑。”從安笑眯眯的回答,聲音裏輕柔的要滴出水來“初見時分明過我們兄妹二人才從家裏過來,今日色已晚家裏事情繁多,我等就此告辭了。”
“這是哪裏的話。”雲柏梓忙伸手一攔“這離關城門的時間還早著呢,不如由雲某做東,咱們道醉花樓一敘?哪裏的醉花釀可是一絕。”
“雲兄客氣了,今日以勞煩雲兄這麽多許,哪裏還能叫雲兄做東?”蕭允辰在從安的暗示下倒是難得的反應過來“隻是這幾日家裏實在是走不開,肅某與雲兄實在有緣,倒不如下次相逢之時再由肅某做東請雲兄好好聊聊。”
撂下這句話,蕭允辰又拱了拱手“告辭。”
雲柏梓尚未反應過來,蕭允辰和從安便在暗衛的掩護下消失在人流之鄭
“哎,這。”雲柏梓伸長了手,有些迷茫的看著兩人忽然消失的方向。
是下次相逢,可怎的也未定時間啊?今日不還聊得好好地嗎?這世上怎還會有這般不講究的人?
“姐夫,咱們就這麽算了?”李卓宇皺著眉頭看向雲柏梓,雲柏梓卻是一笑輕輕地搖了搖頭,伸手從袖中掏出快玉佩來在李卓宇麵前微微晃了晃。
這玉佩無論是雕工還是成色皆為上品,看的一邊的李卓宇眼神發直“這是?”
“單看那位肅姑娘挑選的首飾便知道這個肅家雖有家底但絕不是什麽世代相傳的大富貴之家,這麽塊品色上襯玉佩隻怕是家傳之物,不愁他們不來找。”
夜裏,回到坤寧宮的從安幹的第一件事便是摘下帷帽,坐在梳妝鏡前擺弄自己才得來的釵環首飾。
陸茗端著茶點過來,見到她這般美滋滋的模樣也是抿嘴一笑。這些日子可是嚇得她不輕,好在如今都過去了。
“嫂嫂,快來。”從安扭頭對著她招手“我今日逛了好幾家珍寶閣才得了這些,你挑挑看有沒有什麽喜歡的?”
“都是您辛苦挑選的,奴婢怎麽能要?”陸茗將梅花烙放在從安的手邊。
“哎呀,今有冤大頭跟著。”從安拎著一對青綠如茶水般的碎玉耳墜放在陸茗耳邊比劃,又似乎有些不滿意般換了對白玉的。
作為冤大頭本尊的蕭允辰打了個噴嚏頗為怨念的走進來盯著從安。
還呢,他的計劃可都泡湯了。
“皇上。”見到蕭允辰進來的從安立刻換了副恭敬目光規規矩矩的同他行禮,在蕭允辰略微有些幽怨的目光中從安舉著手中的兩幅耳墜問他“您看這兩對哪對適合陸茗姑娘?”
陸茗頓時羞紅了臉,這、這怎麽好叫皇上開口?
蕭允辰倒還真走過來接過那兩對耳墜仔細看了看,而後指著那對鑲著碎玉的耳墜道:“這對樣式倒還行,可惜品質差了些。朕記得前些時間才得了快不錯的翠青玉,回頭叫著工匠照著這款式重新打一對出來給陸茗倒還算可以。”
“那臣妾可就替陸茗謝過皇上了。”從安乖乖的福了福身子,順手將那對白玉水滴耳墜塞到陸茗手裏“那這對你就先帶著玩罷。”
“不過。”蕭允辰有些嫌棄的瞄了眼擺在首飾台上的那些從安采購的成果“這些花樣你若是喜歡可也得重新做了去。”
浪不浪費?從安默默地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合著她辛辛苦苦挑了半買回來的首飾隻配當個花樣子?
陸茗見著他倆話,並不多留。
等到陸茗一走,從安便拿起一隻昆侖玉質的嫩芽模樣的玉簪子隨意的盤起一縷長發而後側過身子對著蕭允辰莞爾一笑“臣妾戴這個好看麽?”
蕭允辰被她突如其來地這麽一勾,心頭又是一陣火熱,但還是按耐住性子勉強回道“還校”
“是麽。”從安看起來似乎有些遺憾,她伸手摘了發簪,青絲再次散落“臣妾還覺著不錯呢。”
“今日之事。”蕭允辰幹咳一聲,不知為何,聽到她這般自稱臣妾他心裏竟然有些不舒服。
“那位雲公子,可還順了臣妾一塊上好的和田玉佩呢。”從安懶懶的將玉簪放在首飾盒裏。
蕭允辰走來在她的首飾盒中挑挑揀揀最終選了根金燦燦的鑲著紅寶石的鳳釵戴在從安的頭上“那玉佩真不是你故意叫他拾去的?”
從安笑而不語,廢話,就那麽一塊玉佩頂她今買的所有首飾的價錢呢!要是真的落在地上摔了碰了她找誰哭去?
“你就不怕他們得了那塊玉佩跑了?”蕭允辰失笑。
從安歪著腦袋想了想,忽而朝著蕭允辰伸手,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瞪得圓圓的“臣妾可是在幫皇上捉害蟲,若是玉佩沒了,可要皇上陪給臣妾一塊才是呢。”
蕭允辰心裏又是一股火氣上湧。
從安眯眯眼,見調戲的差不多立刻便收手“起來今日這晚膳怎麽傳的這麽慢?薑黃那丫頭在某些方麵的能力上還是不足啊!”
“要不,朕把李承德調到你這邊來給你搭把手?”
從安的身子一僵,旋即笑了笑“好啊,正好這坤寧宮裏正需要一個掌事的呢!”
她頓了頓又道:“李公公年紀也大了,權叫他來臣妾這兒養養老,再過兩年便放出宮去罷。”
到底,李承德幫過她不少。若他落得個晚景淒涼從安也於心不忍。
次日裏,茶樓中的雲柏梓在二樓挑了個臨街的座位手裏把玩著那塊玉佩一邊聽書一邊看著過往的行人。
從安帶著薑黃裝作不經意間自茶樓之下路過,雲柏梓眼睛一亮,掃了眼身邊的李卓宇,而後對著樓下揮手“肅姑娘。”
從安裝作迷茫的樣子四處看了看,而後才抬起頭來朝著樓上的兩人微微福身算作行禮。
“方才見姑娘行色匆匆,可是遇見什麽難處?”雲柏梓走下茶樓追上打完招呼後便欲走開的從安問。
“這。”從安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一邊做婢女打扮的薑黃也配合著做出一副著急的樣子。
“肅姑娘不妨,雲某雖不才,但不定能幫上忙呢。”雲柏梓繼續道,當真是一副急人所難的好少年模樣。
“對了,肅兄呢?怎麽沒和姑娘一起?”雲柏梓似乎想起什麽似得又問。
“這,”從安遲疑了下有些幽怨的歎了口氣“女子哪裏敢同兄長啊!”
“哦?”雲柏梓做出一副願聞其詳的表情,見從安還是一副踟躕的模樣幹脆道:“姑娘匆匆趕來,隻怕也是累了,倒不如先喝杯茶?”
“多謝公子美意。”從安順著他的話頭答應。
禦書房中的蕭允辰隻覺著心情有種不出的煩躁,就連看到麵前跪著的大臣也有些不順眼。
戶部尚書李猜偷眼看了眼表情不善的蕭允辰,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兒做的不好惹得蕭允辰不悅。
“家傳的玉佩?”雲柏梓重複從安方才的話語並作出吃驚的表情。
“是,這玉佩至關重要,不曾想昨日回去後卻怎的也找不到。”從安的聲音裏帶上一絲顫抖,似乎是急的快要哭出來。
“我家姐平日裏甚少出門,仔細想來便隻有可能是昨日裏丟的。”薑黃按照從安的提前設計好方式話,隻是話時無論是語氣還是神情都有些僵硬。
“昨日家裏出事,兄長本就煩心,女子又怎敢將此事告與兄長?”從安幽怨的歎了口氣“隻得今日裏偷偷跑出來帶著丫頭尋找。”
“怎麽?”雲柏梓先是問“姑娘家裏有了變故?”
“人都好的不靈壞的靈,誰想到那邊家大業大的竟糊弄起我肅家非要拿那貧瘠之地抵債?”從安似乎有些氣憤,但很快又收起情緒地下頭,帷帽上的薄紗垂落在修長的脖頸間更顯得她楚楚可憐“兄長本就忙碌,女子還在這裏添亂,唉。”
“姑娘莫要傷神。”雲柏梓同李卓宇遞了個眼神而後放柔了語氣對著從安道“這樣,姑娘丟的即是家傳玉佩那必定價值不菲,此雖子腳下但難免也會有貪墨之人。”
“雲某在這地界上尚有幾分薄麵,若姑娘不嫌棄,不如由雲某陪著姑娘尋找?”
“這,這也太麻煩公子了。”從安嬌滴滴的聲音聽得自己都想吐,偏偏麵前之人受用的很。
雲柏梓見有戲,眼中的光彩更甚“而且,雲某這位內弟於土地流通之事尚了解幾分,肅姑娘不妨與其家裏難處,不得有我二人能幫上忙的呢。”
從安眼睛一亮,頓時站起身來對著這兩位再次盈盈一福身“那就有勞兩位公子了。”
這回從安可當真是鬆了口氣,這些事情能盡早解決最好。若是對麵兩位想要放長線釣大魚釣上個十半個月的,她還真沒那個耐心陪著這兩位在這裏耗時間呢。
若昨日他們兩個微服出宮是蕭允辰腦子不知為什麽突然抽了,那今日便是從安私心裏想再看一看這外麵的世界。
她本以為自打醉竹那件事之後,她所能看見的空便隻有坤寧宮那一角。不曾想竟還有出宮溜達的機會,單憑這一點,她也得好好上心。
“唉,家父走的突然,兄長不得不中斷學業回族繼位。”從安一邊和兩人一起走在路上裝作尋找玉佩的模樣一邊在‘不經意間’泄露情況“隻可惜兄長常年在外對家中狀況知之甚少,之前有叔伯幫襯著兄長尚能應對,不曾想這分家後兄長經手的第一件事便被人擺了這麽大一個絆子。”
一家之長是個不通俗事,身邊沒有長輩幫襯。分家後第一件事想要辦的利落漂亮卻被使了絆子,慈狀態下必然心急。哪怕是個有幾年處事經驗的老手情急之下也會有打眼的時候,更何況是個被迫中斷學業經手家事的書呆子?
這種人便是大好的肥肉嘛!
從安對自己給蕭允辰安排的人設很滿意,她都到這個地步了,旁邊這兩人若是還不心動那她就隻能乖乖放棄‘名偵探皇後’的頭銜叫人把這兩人抓起來慢慢審問。
反正自己那塊玉佩還在他們手裏呢!實在不行找個偷竊的由頭先把這倆人送入獄也是好的。
雲柏梓不曉得從安的想法,隻是心中卻升起些警惕,這個人設實在是太完美了。他昨日觀蕭允辰談吐便知那位定不是一般人,整個人身上都圍繞著一股上位者的氣息。
至於他身邊的這位肅姑娘,舉手投足間也是有幾分貴氣在。
“敢問肅兄曾師從何人?”一邊一直沒有話的李卓宇卻忽然開口問詢。
“家兄曾師從莊先生。”從安早有準備,因而被問起時也不慌亂。這還是昨日裏她同蕭允辰對瞎話時蕭允辰同她的呢!是若是這兩人問起,便這般回話就好。
“莊先生?可是嵐隱書院的那位莊先生?”李卓宇眼睛一亮,立刻追問。
“正是。”從安微微頷首,心裏卻不斷嘀咕,難道這位莊先生很有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