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葉公好龍
“爹爹。”
福寧宮中，茂德帝姬一陣風似的衝了進來。
正在笑走龍蛇的趙佶一愣，筆尖最後一捺便偏離了些許方向。
“唉……”
好好的一副字，被這一捺壞了品相，趙佶一拍案桌，“福金，你應該安穩下來才好，當日太師在延福宮向朕提親，雖然沒出名字，依朕的估計，八成就是希望朕為你和鞗哥兒賜婚。”
茂德帝姬一腔火熱被當頭潑下一盆冷水，嘟起嘴念道：“福金不嫁人，要嫁也要嫁狀元哥哥那樣的人物，這蔡府隻知道和狀元哥哥作對，福金不喜歡。”
罷，她拉著趙佶的胳膊，撒起嬌來。
“你再如此，朕明日便行賜婚。”趙佶發現這一招很有效，連忙威脅了一句。
茂德帝姬連忙規矩的站立，做足了禮數，烏溜溜的大眼睛轉了幾轉，將趙楷拉來作斂箭牌。
“狀元哥哥了，福金的紅鸞星未動，此時不言嫁娶。”
“喔……”
一聽是楷哥兒所言，趙佶明顯重視了起來，狐疑問道：“楷哥兒還有時間和你聊這些婚嫁之事？”
茂德帝姬驚慌之下信口胡，一見官家果然信服狀元哥哥，心中大定，紅唇嘟成了一朵花。
“下人都知道，狀元哥哥最喜歡福金這位皇妹，當然要關心福金的生活啦，紅鸞星未動不能行嫁娶之事，不然象改變，不但禍及其身，還會連累家人。”
茂德帝姬也不知道自己如何的如此有理有據，連自己都相信了，這便是急中生智吧。
果然，趙佶點零頭丟開此事，問道：“今兒來這裏，可有事？”
“爹爹，明就是打撈卿雲奇石的日子，咱們趁早過去，聽那裏熱鬧的很，比足球比賽的觀眾還要多出幾倍！”
“這麽多？”趙佶嚇了一跳，看著女兒臉上崇拜的表情打趣道：“要是楷哥兒失手，這臉可就丟大發了。”
“這是李綱和薛昂的賭局，要是輸了，往那牛脾氣身上一甩，也就是了。”茂德帝姬毫不猶豫將李綱作為了甩鍋對象。
趙佶笑著搖搖頭，忽然看到桌上這幅書法，遲疑了一下，緩緩道。
“明兒你和大娘娘、安妃他們去看熱鬧吧，朕有要事脫不開身。”
桌上的書法是趙佶為明日班師的童貫所寫，橫山大捷如同一齊強心劑，讓趙佶興起了一絲霸氣，對宋金聯盟、燕雲十六州更有興趣。
要是能收複燕雲十六州，自己將光耀神州，在趙氏皇族中留下最閃亮的名字。
明日他準備親往宣德門接見這位大宋朝第一名將。
茂德帝姬進來時已經看到官家所寫的讚詞，心想狀元哥哥的果然不錯，官家的重心還是放在了童貫這位閹人身上，還自己絕對請不動官家。
“哼，瞧皇妹，皇妹便給你來一個出其不意。”
“爹爹，你這番作為可算是葉公好龍。”
趙佶一聽這詞十分的新鮮，忙問道：“什麽是葉公好龍？”
“這是狀元哥哥給福金講的故事，好聽極了，爹爹你坐好，咱們慢慢聊。”
茂德帝姬猶如辛勤的蜜蜂，將趙佶扶到座椅之上，嘴一張，“從前啊，有一位喜歡龍的老頭子，喚作葉公……”
趙佶聽完了這個故事，方知女兒將自己當成了葉公，愛好奇石是假的，隻是流於形式，而不是真心喜歡。
“這個……”
他不禁有些猶豫起來，卿雲奇石可是他的最愛，光看朱勔送來的圖畫已經不知肉味，不然哪日也不會發雷霆之怒，讓親從官前去捉拿趙楷。
可是童貫班師也是極為重要的事情，太子、工部、禮部已經準備了好些時日，從南熏門到朱雀門，再通過禦街到達宣德門，一路的慶典早已經規劃好了，自己如若不在，成何體統。
看著官家麵上浮現掙紮之色，茂德帝姬心中樂開了花。
“哼哼，蒼蠅不叮無縫之蛋，這可是狀元哥哥的，爹爹已經動了心，隻要本帝姬使出殺手鐧，此事必成。”
趙佶用盡了全氣力氣，這才擋住了卿雲奇石的誘惑，閉著雙眼正要話，卻見自家女兒湊了上來，聲道。
“爹爹，這個並不矛盾啊，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
“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趙佶的詩文自然是好的，一聽便知是《孟子》，閉目道，“對朕來，童太保就是熊掌啊！”
茂德帝姬想著狗熊那笨笨傻傻的模樣，差點笑出聲來。
“爹爹，你這句已不適合了，狀元哥哥改了，疆二者或可得兼，魚和熊掌完美者也’！”
“胡鬧，這如何能得兼呢？”趙佶搖搖頭，忍不住反駁。
“你聽福金啊，爹爹，世上無難事，隻要肯攀登，童太保班師回朝的時間是未時三刻對吧？”
“喲，你到是打探的很清楚嘛。”
“爹爹，李綱打撈的時間卻是辰時一刻，中間幾乎有整整四個時辰的時間，從雷瀆村到宣德門要不了二刻鍾，這如何不能兼得呢？”
趙佶立即站了起來，到把身邊的茂德帝姬嚇了一大跳，隻見他繞著書桌快速走了好幾圈。
“對啊，福金你的不錯，朕完全可以看了打撈，再行會見童貫嘛！”
“如果這樣，爹爹可就作不成葉公了。”茂德帝姬見自己終於動了官家，想著狀元哥哥一定驚訝無比，拍著手笑了起來。
趙佶立即召來梁師成、梁方平等人，在得到他們在時間上的肯定之後，終於放下心來，看著站在一旁的茂德帝姬，“去告訴楷哥兒，朕這次不要官家的儀仗，輕車簡從去看他表演，如果演砸了，朕要他好看。”
“官家，鄆王殿下如何會演砸呢，老奴問遍了皇宮所有的太監和宮女，沒有一個人能猜到殿下的主意，老奴認為，咱們不親臨現場見證奇跡，實在可惜啊！”
“的不錯。”趙佶對卿雲奇石的熱愛此時被完全激發出來，“朕對這塊奇石可是一日不見，如三秋兮，明讓太子先在朱雀門侯著，將儀式搞得隆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