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沉船
趙楷見大壩中間的缺口越來越大，這樣解釋下去，萬事休矣，他不假思索做出了一個驚人的動作。
就見他一個長距離的助跑，來了一個不太標準的三級跳，在一眾禁軍的驚呼聲中，縱身跳下堤壩。
“殿下！”
“鄆王！”
“快救人啊！”
劉錡嚇得亡魄俱冐，帶著一隊親衛跟著跳入水中，想將鄆王救上岸來，卻被殿下用尚書劍擋著，讓他們手挽手站成一排，用身體擋住一波又一波湧上前來的浪潮。
雖然這隻是權限之計，但趙楷這種壯烈行為，讓勇氣回到了所有的民夫身上。
三殿下用自己的身體來阻擋洪水，自己卻丟下工具逃命，這不是找死嗎？
要是這位大宋皇子不在了，官家暴怒之下，這裏無人能夠活命，統統都得到下麵去陪葬！
有人為自己，有人為殿下義舉感動，有人則是因為士兵的本能。
如下餃子一般，數百道人影接連跳了下去，本來已經有些瘋狂的水勢慢慢溫柔起來。
見殿下的主意果然有效，更多人的跳了下來，在趙楷的組織下，分為兩排，第一排手挽手擋住洪水，第二排則和壩上的人通力合作，運送土石包，將缺口慢慢堵住。
“殿下，你先上去。”
“殿下，身體要緊啊！”
趙楷被河水凍得麵無血色，麵容異常蒼白，劉錡感覺到他全身在不停發抖，幾次想要將他送上岸去，都被他用眼神止住。
鄆王投水的行為感染了越來越多的人，更多的役夫也下了船，加入到壩上的抗洪大軍中。
應奉局征調的數千役夫都是身強力壯之輩，加上險情傳出之後附近也有民夫來援，雷瀆村大壩上人數越來越多。
可是險境依然沒有排除，的缺口漸漸已經堵上，但最大的一處缺口用土塊，用樹幹，用土方效果都不好。
缺口不見縮，反而有繼續擴大的趨勢。
“殿下，快上去，上麵需要你拿主意！”
劉錡終於找到借口，征得了趙楷同意，和親衛一起將殿下扶上了大壩，心中著實長鬆一口氣。
“酒，酒，殿下喝一口。”
“薑湯，薑湯。”
趙楷胡亂的喝了幾口，也不知道嘴裏是什麽味道，辣的、酸的、甜的、苦得五味混雜。
幾頂大傘伸了過來擋住雨水，趙楷覺得自己這才好過了許多，他抬眼望去，上的大雨好似了一聲，但汴河的水位依然在上漲，缺口如同肌膚上的一條刀痕，越發的觸目驚心。
此時秦檜等人也趕了過來，看著眼前這場景，一時間也無更好的辦法。
“鄆王，要不要先組織人員撤離？”秦檜低聲道：“撤得了多少算多少，好歹是一條性命。”
趙楷心中漸漸有了一絲熱氣，人也清醒了過來，看著眼前的場景，雙目噴火。
本不該是這樣的啊！該死的朱能，該死的花石綱！
“你們都去，做好服工作，讓下遊的群眾們拋棄其它物品，隻要留得性命，不怕沒柴燒，本王會想盡一切辦法賠償他們的損失！”
秦、劉二人點了點頭，正要離開堤壩，卻見一位泥猴攔在道上，嘴裏欲言又止。
劉錡一把推開他，秦檜是位仔細之人，見其神情想是有事要，便和顔悅色的問道：“有何要事？”
他也隻是隨口問問，不料泥猴道出一句石破驚之言。
“將般沉在這裏，也許能堵住缺口。”
趙楷一聽，眼神亮了起來，劉錡和秦檜卻雙雙搖頭，這船上都是官家喜歡的奇石，如何能拿來護堤？要是讓官家知道，必然是死罪。
“好辦法！”
趙楷渾身來了力氣，對劉錡喊道：“信叔，你帶著禁軍上船，將為首這船開過來，就在這裏沉了！”
那泥猴連忙擺著雙手，“這樣不行，不行。”
趙楷止住劉、秦二人，走上前來大聲道。
“今如能堵住大壩，記你頭功，吧，怎麽樣才能守住這道堤壩？”
泥猴得到鄆王的鼓勵，勇氣大增，他左手一指，“各位大人，中間那艘大船，上麵有巨石，將此石沉在這裏，一定能擋住洪峰，穩定堤壩。”
眾人隨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正是那塊被官家看中的卿雲奇石，上麵披紅掛彩，本是十分好看，可惜被雨澆了這半，無論是綢帶還是鮮花，都被雨打風吹去，看上去有些孤苦零丁。
秦檜臉色大變，急急攔在趙楷身前，“殿下三思啊！咱們已經殺了朱能，要是將這塊奇石沉河的話，官家那裏隻怕……”
趙楷一把將他推開，對劉錡道：“你帶著禁軍上船，調整一下船隊的序列，要快，河中的人牆體力已經快要耗盡！”
劉錡咬著牙關，心中十分矛盾，趙楷急了，也不講什麽風度，將長劍架在他的脖頸之上，嘶聲大吼，“再不去，軍法伺侯。”
看著鄆王殿下勢如瘋虎，並非隻是戲言，劉錡鬆開牙關，對身後一隊禁軍大吼一聲。
“你們都跟我來。”
很快，河中運送花石綱的船隊進行了一些必要的調整，載著巨石的船隻到了最前麵，緩緩來到堤壩前。
“沉船！”
趙楷沒有絲毫猶豫，此時幾道缺口向著大口急速靠攏，已經快要連成一片，人牆已經被洪水衝得東倒西歪，快要站立不住。
“繩子，放強子！”
秦檜組織民夫釘上幾根粗粗的繩子，人牆被繩子托住，借助繩子的力量強自支撐，情況終於有些緩和。
“會之，真有你的。”趙楷興奮的給了秦檜一拳，嘴裏繼續大叫。
“鑿船，將船鑿沉！”
早有深通水性之人潛入船底開始鑿船，不多時就見河水灌入船艙，裝截巨石的大船緩緩開始下沉，將缺口堵住，洶湧的洪水來勢被阻，搖頭擺尾，向著西北方向而去。
“殿下，堤壩有救了！”
秦檜見狀興奮的吼了起來。
“抓緊機會，繼續搶修大壩，務必不能讓下遊受災！”
趙楷已經筋疲力盡，本想再找泥猴請教一些事情，腳底一滑摔在稀泥之中，一時間竟然站不起來。
“鄆王。”。
“殿下！”
“快快去請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