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怕死否
這人發出的聲音清鳴,帶著一股磁性,很是好聽。
現在的朱能,完全沒有心思考慮這個,他的眼角在不停地收縮,那柄劍映得他全身繃緊,無數雞皮滲在皮膚之上。
“本官正是蘇州應奉局正使朱能,你是何人?竟然擅闖朝廷命官的房間?”
他此時瞧的真切,進來的是一位年青後生,雖然全身被雨澆透,但他那俊朗的容顏上,丹鳳眼中盡顯清冷之色。
一雙劍眉濕漉漉貼於前額之上,給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龐,平添了一種威嚴。
長劍緩緩抬起,他的手有些發抖,語氣卻十分的平和。
“即是朱能,已經夠了!”
朱能心中一驚,還沒等他想明白,就見劍光一閃,那劍徑直向著自己頸前斬來。
“啊……”
一聲怪叫,朱能如猴子一般蹦了起來,將懷中的娘向前一送擋住劍光,奇快無比的跳下床,想奪路而逃。
他快,卻有另一把劍比他更快。
劍光閃過,朱能在空中身子一分為二,慘叫聲和著五髒六腑,臭哄哄流了一床。
掩住口鼻,看著還在床上掙命的半截朱能,趙楷扭頭快步出了房間,這樣的畫麵自己還是很不適應啊!
心太軟,我總是心太軟,還得繼續煆煉,本王可是要縱馬幽燕的男人!
他回頭見劉錡跟了上來,聲道:“殺人真是一份技術活呢,本王的尚方寶劍,竟然被他輕鬆避過。”
劉錡收劍回鞘,雙拳一抱,“殿下,哪須你親自動手,末將願作你手中長劍,隨你所指,奮身不顧!”
拍了拍劉錡的肩膀,趙楷滿是嚴霜的臉上終於綻現出一絲笑容。
“斬了朱能,信叔你立下大功!”
雖然打馬飛奔,還是沒能救下裏正和戶長的性命,看著倒在泥裏兩具無頭屍體和其它毫無生機的民夫,趙楷當場就炸了!
裏長早有吩咐,將會有援兵到來,這群已經被嚇破膽的民夫個個語無倫次,趙楷問了好幾人,也沒問出一點眉目。
正在這時,應奉局一名勾押官走上前來,主動‘坦白’了事情的真相。
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
了解完事情真相的趙楷沒有任何猶豫,揮動手中長劍,幹淨利落將勾押官的首級砍了下來。
雨水中又噴出大片血花,這些民夫已經麻木了。
到底誰對誰錯,他們已經無法自己去思維,如同一群行屍走肉。
趙楷手中這柄長劍,劍首呈三耳雲頭形,劍格加寬為擋手,亦成雲頭狀,劍鞘裝飾繁複,有分段箍環,鞘口箍上有一個附耳,較劍格呈前彎雙翼形,劍身中脊旁刃,後粗前細,而劍鞘鑲嵌寶石並雕有飛龍圖案。
“尚方寶劍!”
蘇州應奉局中不少低級官員,一見到這柄寶劍,嚇得全身如篩糠,他們想不明白,為什麽這裏會出現尚方寶劍。
當他們知曉麵前之人是當今三殿下,當場便跪了下來,誰都不敢以身試劍。
不過趙楷沒有心思找他們麻煩,先讓民夫們停止掘堤,立即加固,然後便提劍來斬朱能。
對朱家,寧可殺錯,不可放過!
隻要和朱勔有關之人,趙楷都視他們如同死人。
朱能沒死在尚方寶劍之下,卻被劉錡揮成兩段,這位大宋名將,果然是殺伐果決。
趙楷不知道什麽時侯自己也能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殺人不但要心穩,還要手穩,自己雖然有意讓劉錡為之,不過腰斬這樣的技術活,現階段自己還真做不到。
由於堤壩破壞嚴重,很多地方都開始形成了溝,整個大壩就像一塊豆腐,被洪水不停衝涮,要不了多久就會粉身碎骨。
“殿下,不行了,快撤吧,這壩已經保不住了。”
幾名護衛顧不得抹滿臉的雨水,跑到趙楷麵前撲通一聲跪下,要求殿下立即撤出大壩。
一陣狂風起,吹得每個人的濕衣貼著身體,透心的涼。
東麵的堤壩表現十分安穩,所以關勝、韓存保等人都在南麵防守,沒想到東水門這裏由於朱能帶著花石綱出現,出現了重大危機。
為了最大限度保安穩,水務應急局疏散了不少處於低窪中的民眾,但並不包括東水門!
據記載,這裏經曆無數次水患都安然無恙,這次更作了充分準備,應急司一致認為東水門是安全的。
毫無準備的民眾,麵對滾滾而下的洪水,趙楷可以想像到時會出現什麽樣的慘狀。
自己將會成為罪人!
民眾因為相信自己,相信了水務應急司的宣傳,相信了籌備司的廣告,反而因此送了性命,這讓趙楷情何以堪?
想到這裏,他眼珠都紅了,如果洪水泄下,自己的名聲將會遭受極大損失,以後難以在京師開展各項活動,就算是強推,效果也會大打折扣。
“殿下,水上來了,快走啊!”
此時暴風雨來得更猛了,汴河的水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漲,堤壩中段多處缺口開始擴大,漸漸連成一片。
這些缺口連成一片,整條大壩也就徹底毀了!
“不行了,水勢太大了。”
“缺口堵不住了,咱們就要完了!”
“跑啊,不要將命丟在這裏的快跑了啊!”
恐慌的情緒在蔓延,越來越多的民夫扔下了手中的工具,不知所措的原地亂轉,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劉錡見鄆王呆呆的站在大壩上,以為他完全被洪水嚇住,已經六神無主,整吟詩作畫的殿下,哪裏見過這樣的場景,忙向幾名親衛使了眼色,幾人正欲上前將鄆王架住,先行離開這裏。
“唰……”
寶劍出鞘,雖然沒有太陽,依然是雪亮一片耀人眼。
趙楷將一絡長發咬在嘴中,雙眼發紅對劉錡道:“組織人手,咱們手挽手跳下河去,用身體擋住洪水,為後麵的人搶修堤壩贏得時間。
“殿下!”
劉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什麽操作?人怎麽能和洪水相抗呢。
“殿下咱們先離開,離開再,從長計議,從長計議。”。
劉錡輕聲勸,他看出殿下此時情緒十分激動,心想到了安全地帶,他自然會慢慢平靜下來。
“信叔怕死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