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我,做不到
複古公文包裏的電話,震蕩的響起。
錢冰,來不及回想自己到底哪做錯了,就被再次叫回到繁忙的工作裏。
第一通電話“喂?……嗯。全球召回的公告讓質量部草擬一份,我親自修改。對。晚上6點以前交給我。”
第二通電話“祝燁,CG項目還有幾家沒談攏?……那這五家打算怎麽辦?江總的計劃是聖誕節以前完成全部收購,韓國那邊需要在這個財年入駐。……懂金融的人去談?戰略發展部沒人了嗎?……行吧。我想想,你們別停下工作,和韓國那邊先準備起來,剩下的工作我來安排。……OK,拜。”
第三通電話Kathy姐,你好!……嗬嗬嗬,沒事,周末能接到您電話也是一種榮幸不是。……嗯,成吧。既然您說了,我相信是有必要加上這條條款的。您把修改意見發給我,我爭取下周結束以前發出來。最近實在是忙得不行,不過您的事,在我這都有優先權。……嗬嗬嗬,好嘞。……對了,Kathy姐,那幾個管培生最近怎麽樣?下一轉輪崗什麽時候開始?……嗯。我也聽說何靜依不錯,新人嘛,多給些機會,鼓勵鼓勵。您多關照關照?……嗬嗬嗬,當然。周末愉快,Kathy姐。
40分鍾,3通電話,一小時的飛速工作。
直到錢冰的surface電腦,沒了電。
直到他覺得有點焦躁,嘴巴幹幹,
直到郝姨,端了一杯水,給沙發邊起身,翻找電腦電源的他,
錢冰,才想起來,自己還在榕庭,
客廳的時鍾,晚上7:35,
晚飯沒吃,
二樓,還有個跟她發了一通火,應該是又跑回去絮窩的小丫頭。
錢冰:“我艸!我這腦袋!……郝姨!跟我把晚飯端上去。”
郝姨:“來了,冰少爺。”
郝姨,跟著錢冰,兩個人,端了兩個大托盤去了二樓。不出所料,臥室的門,反鎖著。
錢冰,搖搖頭,用褲兜的鑰匙,再次打開了臥室的門。等郝姨離開,錢冰,坐在沙發邊的小桌上,準備,開聊。
何靜依,拿了條毛毯,蜷在沙發裏,把自己蓋了個嚴實。
嬌柔,
笑眼彎彎,
勤快,
體貼,
那些兩個男人給何靜依冠名的優點,今天都不翼而飛,飛的遙遠,飛的無影無蹤。
錢冰:“我說,落跑的小新娘,你把你男人扔在洛杉磯,就為了大老遠回申城絮個窩?一個不夠,再絮一個?”
毛毯“窩”裏的人,
轉了個身,
麵朝沙發靠背,
她不想聽,隻想靜靜。
錢冰:“不想知道你男人為什麽不回來?”
“窩”裏的人,
雙腿蜷的更高了些……
錢冰:“你走了以後,他暈倒在家門口,幸好他腿長,一條腿擋在門外,要不然,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發現他暈倒。”
毛毯“窩”,慢慢扯開一角,隻露出半張臉。哭到沙啞的嗓子,嬌柔的聲音,不在。
何靜依:“景琛怎麽了?”
錢冰:“一個人撐200個人的場子,喝到胃痙攣+胃潰瘍,差點跟我一樣,胃出血。就這樣,強撐到送走最後一位客人。小叔說帶他去醫院,他非說回家陪你,結果,你一個要靜靜,就把他一個人留在家裏,差點出危險,你知道嗎?”
沙發裏的窩,忽的被掀了個亂,長發亂糟糟的頂在頭頂,紅腫的雙眼,又充滿了淚水,她顧不上再多問一句,在窩裏到處翻找著電話,焦急無序的動作,又把自己纏進了毛毯裏,從沙發上半摔下來。
何靜依:“我電話呢!”
錢冰,拆解著她身上被裹緊的毛毯,扶起微顫的肩膀,拉近了自己麵前,定睛看著腫的跟兔子一樣的雙眼。
錢冰:“他剛睡了3個小時,那邊半夜,等天亮了再打,嗯?”
何靜依:“可是我到家的時候他還給我打個電話,他怎麽樣了,快告訴我!!”
錢冰的小臂,被細瘦的兩隻手攥了個緊,拚命搖晃著。
錢冰,翻過手臂,握上兩隻指尖微涼的手,攥在溫熱的掌心裏,深深的歎了口氣。
錢冰:“我真以為你不再擔心他了呢,哼。他能怎麽樣,強撐著工作,忍著疼,忍著想你,還要在電話裏裝作什麽事都沒有,不睡覺也要打給我,讓我來看看你。妹妹,能讓冰哥省點心嗎?”
何靜依抽回了雙手,不自然的放在身前,眼淚不住的打在手背上,好像,長發裏,下了一場怎麽也下不完的淚雨。
她輕聲抽泣著,
想他,
糾結,
想封閉自己,
想,離開……
何靜依:“我,我就是給你們添麻煩的人。一無所有,一事無成,我沒法自信的站在他身邊,告訴所有人,我是江太太。嗚~我做不到……”
錢冰:“那你覺得誰能做到?我?錦年?喬馨?你說個名字出來,我真想不出來,能讓江景琛愛,又配做江太太的人,還有誰。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妄自菲薄了?他走的那兩年,冰哥記得,你不是這樣的,自信,優秀,開開心心的。你們哥大有多少個跟你套近乎的,明的、暗的,都被我擋回去了。你忘了?你忘了你自己是誰?”
何靜依:“我能做到的,隻是給景琛做他喜歡吃的,整理他的衣服,迎合他隨時隨地的愛。隻要一提到事業,家世,我就覺得我配不上他,不敢站在他身邊,除了你們,我不敢告訴任何人,他是我丈夫,是我愛的人,不敢!嗚嗚嗚~~……”
何靜依,
蜷縮在沙發邊,
抱緊雙膝,
把自己埋進膝蓋裏,
埋進長發裏,
她像隻鴕鳥,
恨不得把整個身子都埋進沙子裏,
埋到隱形,
埋到無形……
錢冰,本想攬過她的一隻手,停在半空,頓了幾下,又抽回自己身前,在膝蓋上捶了幾下,抓緊了衣料。
他搞不清這奇怪的想法從何而來,何時開始,難怪,江景琛說她滿腦子都是奇怪的想法,原來如此。
錢冰:“那你說說,你覺得咱們周圍的人,誰配得上琛少爺?說出來我聽聽。”
何靜依:“……楓姐,楓姐就很配。”
錢冰:“唉!怎麽,怎麽又回到我姐這兒了?!真是!”
錢冰,從邊桌上起身,煩躁的攏了攏長發,錢楓,錢楓,原來,還是錢楓這個疙瘩沒解開。
在窗邊,熱鍋螞蟻似的轉了幾圈,錢冰,鎮靜下來,坐回桌邊。琛少爺跪過的家法,不能白費。
錢冰:“依依,錢楓,她是和我一樣,是錢部長的兒女,是新聞發言人,聽起來,有家世,有事業。可是你別忘了,琛少爺愛的是你。錢楓她再優秀,再倒貼,有用嗎?
你才21歲,我姐21歲的時候,大學還沒畢業呢,說到優秀,她真比不上你。說到家世,你也有啊,琛少爺就是你的家世啊。你都沒有勇敢的站在琛少爺身邊過,你怎麽知道別人會對你有閑言閑語呢?不覺得你自己想歪了嗎?”
何靜依:“可是,別人問起我的家世,我該說什麽?說他們隻是我丈夫的救命恩人?問起我的事業,我該說我還隻是個醫療公司的管培生?打打雜,複印文件,做個年會而已?”
錢冰:“哼。你。”
錢冰,好笑的看著何靜依,聽著打打雜,複印文件,做個年會的回答。原來,她妄自菲薄的根源在這裏。
不過,他和江景琛的想法一樣,工作,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或許,他們太忽略了一個剛入職場的小丫頭的心理建設,因為,他們都知道這個管培生是他們的“小間諜”,隻有這個當事人,還被蒙在鼓裏,傻傻不自知,未來,自己是要被重用的“大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