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2章 合了規矩，遠了情分
融融春日已經到來，可惜百姓們卻沒有絲毫的歡欣鼓舞，先帝的過世在眾人心中籠罩上了一層濃重的悲傷之色。
鉞王府內，沐雲瑤懶懶的靠在軟榻上，眼底帶著淡淡的青色，神色微微迷蒙，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倦怠。
毒娘子手中拿著啃了一半的果子，看到沐雲瑤這個模樣，將果子叼在口中，上前拎起她手腕來診了診脈：“除了有些體虛之外，沒什麽毛病，這是怎麽了？”
沐雲瑤睜開眼睛，微微的打了個哈欠：“天氣漸漸熱了，人就容易倦怠沒精神，你怎麽來了，沒有去陪你的……小師弟？”
毒娘子麵色微微一僵，不由自主的抖了抖，一提起小師弟這三個字，她耳邊就會出現無限循環的師姐、師姐，比中了毒還難受：“你還有力氣來打趣我，看來也沒有什麽大事。這些日子處於國喪期，你雖然身為女眷，不必日日前去太和殿守孝，但要照顧懿德長公主，還要處理王府和各處的事物，整日裏也是勞累的緊，一定要多吃東西，吃得多了養的肥，這人才有力氣。不然，就像你現在這樣沒精打采的。”
“知道了。”體會到毒娘子的關心之意，沐雲瑤心中微暖，不過，吃得多養的肥，這樣的形容難道不是說豬崽子嗎，她無奈的笑了笑，應道，“太上皇過世已經十幾日了，可我總是緩不過神來，也許過段時間就好了。”
“嗯，太上皇……的確是一位難得的明君。”毒娘子一同唏噓，“對了，李家那邊的證據也已經搜集的差不多了吧，是不是快將他們處置了？”
“證據已經開始陸陸續續的傳回來，李家參與謀逆，即便是沒有證據，也足以讓其萬劫不複，倒是那位北疆的公主，著實是個麻煩的人物。”
“我聽聞北疆的使者們拒不承認參與謀逆，還一個勁兒的拿他們的身份做文章，仿佛是想借著北疆的力量躲過懲處。”
毒娘子憤憤不平，她為人嫉惡如仇，在得知是北疆公主暗中和晉王勾結，使用陰謀手段害死了瑜王妃肚子裏孩子的時候，就對這個人厭惡透頂，如今聽到她有可能憑借身份逃過一劫，恨不得直接捏一把毒粉撒過去，將人毒死了結。
沐雲瑤一時間沒有作聲。
毒娘子心中一悶：“雲瑤，該不會真的被我說中了吧？皇上打算放過她？”
“現在還說不好，不過，有消息傳來，北疆再次派來使節，這一次好像是送禮物的，一來祝賀新帝登基，二來為之前赫連璃洛的所做作為致歉，如果北疆真的擺出這個態度，赫連璃洛真的有可能沒事。”
“這也太……”毒娘子憤憤不平的咬了咬手中的果子，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沐雲瑤看她氣憤難當，不由得開口勸解：“好了，別生氣了，赫連璃洛畢竟身份特殊，新帝登基萬事求穩，牽扯到北疆總要格外的謹慎一些，不過，皇上可不是那麽好欺負的人，他的孩子都被害沒了，怎麽都會想辦法算賬的，即便是現在不算，君子報仇十年未晚，總能討回來的。”
“也是，我們在這裏氣死也沒用。”
錦蘭在門口輕聲稟報：“小姐，馬車準備好了。”
沐雲瑤站起身來，活動一下疼痛的膝蓋，接連的跪哭讓她膝蓋上青紫了一大片：“我要去長公主府，你和我一起去嗎？”
“我回院子研究一下新的藥方，不陪你去了。”
“也好。”
自從太上皇過世之後，懿德長公主就搬出了皇宮，回到了沁芳園，之後便一病不起，這十幾天來整日躺在床上，好幾次夜晚發起高燒，模樣分外凶險，將沐雲瑤和許煙寒嚇得整夜守著不敢離開，這兩日身體狀況才漸漸有了起色。
馬車停穩，沐雲瑤走了下來，緩步踏入院子。
此時的沁芳園正是最適宜賞景的時候，微風和煦、百花爭豔，流水殤殤環繞四周，各色蓮花已經開始長葉含苞，蝴蝶蹁躚飛舞，到處透露著一股生機勃勃。
來到懿德長公主居住的榮華居，沐雲瑤抬眸便看到等候在外麵的侍女，眼神微微的動了動：“今日有客人來探望外祖母？”
“回稟郡主，是許小姐來了。”領路的侍女連忙回話。
許琦？說起來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個人了。
沐雲瑤來到房門口，還未進入便聽到笑意盈盈的說話聲，聲音清脆，不徐不緩，愉悅之意流轉其中，聽在耳邊讓人隻覺得格外舒適。
沐雲瑤剛一走入，曲嬤嬤便適時開口：“郡主來了，奴婢見過郡主。”
雖然沐雲瑤已經成為了鉞王妃，但是長公主府的人依舊稱呼她為郡主。
懿德長公主正坐在床邊含笑聽許琦說著話，聽到曲嬤嬤的行禮聲，抬眸看過來，麵上的笑意更加真切：“瑤兒來了。”
“許琦見過鉞王妃。”
聽到許琦的稱呼，沐雲瑤眼神微微的一動，開口應道：“許小姐不必多禮，說起來，許久不見你了，聽說是回了燕州？”
礙於許斐這位懿德長公主的義子在，之前兩人見麵都是以姐妹相稱，如今她開口稱呼自己為鉞王妃，那麽她也就按照身份回應一句許小姐，雖然合了規矩，但卻遠了情分。
“是，前段時間祖母病重，我和父親回去盡孝，如今祖母康複，父親也被調遣到京都任職，我便跟著一起返回。”
沐雲瑤點點頭，笑意略顯疏離，和許琦說了幾句話之後，便轉頭去看懿德長公主：“外祖母，今日感覺如何？”
“好多了，不是讓人告訴你，不用整日裏來回跑嗎？看你這些天，既要幫著處理宮中的事情，又要來沁芳園照顧我，整個人看著清減了不少。”看到沐雲瑤比平常越發單薄的身體，懿德長公主極為心疼。
沐雲瑤上前握住她的手，含笑說道：“外祖母要是想讓我輕鬆一些，那就快些將身體養好，等您恢複康健，我也能安心一些。”
懿德長公主點了點頭：“好。”即便是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太上皇的過世還是在她心中留下一道深深地傷痕，仿佛將她全部的力氣都抽空了，整日裏連話都不願意說。
沐雲瑤理解懿德長公主的心思，因此這些時日隻是盡力的照顧她，卻從來不勸她節哀，有時候將悲傷表現出現，比憋在心中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