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 帝王薨，天下披白
鉞王搖了搖頭：“皇權爭鬥曆來如此，如果任由那些嬪妃施為，說不得大瀝朝將會陷入更加混亂的境地，父皇的做法沒有錯。”
皇帝麵上帶著苦笑：“當時六大世家的力量足以和皇權抗衡，而那些世家出身的嬪妃教導出來的皇子，也一心向著世家靠攏，朕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最後實在不行，就將那些皇子一並鏟除！”
鉞王驟然抬頭，心中劃過一抹了然，難怪現在皇上對他們幾個皇子多有寬容，這其中必定有之前殺死親子的愧疚和悔恨在。
“你母後得知了朕的打算，說什麽都不答應讓朕親自動手，她不想讓朕背負上殺死親子的罪孽，所以，她想要替朕動手，朕拗不過她，隻能先答應下來……”
鉞王握緊拳心，肩膀微微發顫，他母後的罪名便是毒殺皇上十名成年皇子，原來這一切都是為了父皇才做下的……
皇帝的語氣漸漸變得陰森：“六大世家中，駱家的家主駱錕曾經喜歡你的母妃，幾次想要求娶她而不成，即便是她嫁給了朕，那駱錕依舊賊心不死。當時駱家出身的駱雲身居貴妃之位，她一直覬覦你母後的後位，在她的算計之下，你母後中了藥，被駱錕趁機玷汙……”
鉞王死死地皺起眉心，身上的殺意幾乎凝為實質：“駱錕……”
“而且，那駱雲用心險惡，算計了你母後之後，還設計引朕前去，等朕趕到的時候，你母妃已經有了尋死之意……朕不敢去見她，隻能讓人叫來了你皇姑姑，讓她將你母妃安撫住……也就是這一次，朕終於下定了決心，將那些嬪妃和皇子一起殺死！”
“在朕暗中準備，聯絡朝臣準備動手的時候，你母後發現自己有了身孕……這個孩子就是你……她跪在皇姑姑麵前，想要讓她幫忙隱瞞下這個孩子，她十年未孕，你的到來雖然意外，但卻是她心中唯一的慰藉。”皇帝麵上帶著笑意，“朕怎麽會忍心傷害她呢，隻要她希望，朕可以將這個孩子當成自己的親生子嗣，所以朕便裝傻，裝作不知道這個孩子的來曆，整日裏歡欣鼓舞，和她一起謀劃這個孩子的將來，可她還是日漸的消瘦下去，哪怕是朕再如何努力，都無法將她留下……”
鉞王低著頭，眼淚不停的滑落，母後……他的母後……
皇帝閉上眼睛，眼角有淚水滑落：“你母後得知朕已經準備好了對世家動手，便假借宴會的機會，將那些宮妃和皇子們聚集到了一處，然後灌藥將他們盡數誅殺！朕跑了過來，你母後愣愣的坐在鳳位上，動作輕柔的撫著隆起的腹部……朕想要抱著她離開，可是她卻無論如何都不肯走，她說這個罪責必須有人承擔，所以，不管朕如何挽留，她都堅持入了冷宮……”
“原來如此，原來真相竟然是這樣……”想到自己的母後，鉞王止不住拉著太上皇的手痛哭出聲。
皇帝睜開眼睛，抬手覆在他的頭上，極為愛憐的撫了撫：“君鉞，你的母後早已經存了死誌，如果不是為了將你平安生下來，她恐怕早就自盡而亡了，將你關在冷宮，是朕沒有想明白，將你流放到粵西，也是無奈之舉，是朕對不起你，和你母後沒有任何的關係。”
“父皇，兒臣誰也不怪，不管是您還是母後，對兒臣的這份心，兒臣都銘感五內。”
“好孩子……”皇帝的眼神漸漸地暗淡下去，他躺在床上，不斷的歎著氣，聲音宛若失去伴侶的孤雁，“柔兒……柔兒……朕的柔兒……”
鉞王緊緊地握住太上皇的手：“父皇，父皇！”
“柔兒……朕的柔兒……”
“來人！”鉞王轉頭對著門口喊道，大門下一刻被推開，懿德長公主和寧君瑜、沐雲瑤等人快步跑進來。
寧君瑜上前，眼淚不停的向下流：“父皇，父皇您看看兒臣……”
似乎聽到寧君瑜的喊聲，太上皇緩緩地轉過頭來，他的眼神已經開始變得渾濁，他張了張口，努力的將寧君瑜和寧君鉞的手握在一起：“你們……你們兩兄弟……要……齊心……”
“是，請父皇放心。”
太上皇看向懿德長公主，微微的張了張口，心中似有千言萬語，可是已經沒有力氣說出口。
寧君瑜和寧君鉞讓開位置，懿德長公主上前，緊緊地握住皇帝的手：“弟弟，一路……走好……”她必定竭盡全力，幫著君瑜坐穩皇位。
太上皇眼中泛起安心的笑意，他抬頭看向虛空，虛空中仿佛出現了皇後的麵容，她穿著一身鳳袍，笑靨如花，眼神比滿天星辰還要明亮，她向著自己伸出手，仿佛在歡迎他的到來……
柔兒，我來陪你了，下一世，我不再當帝王，我願意為你做牛做馬一輩子，彌補今生對你的虧欠……
“父皇！”
痛哭聲漸漸地傳出，等候在外麵的百官跪地，掩麵哭做一團。
四十九聲喪鍾長鳴，鍾聲傳到宮外，百姓們跪倒一片。
刑部天牢，正在巡查的獄卒忽然跪地，對著皇宮的方向跪地叩拜。
寧君晉忽然抬頭，聽著耳邊不斷響起的鍾聲，眼神中滿是恨意和不甘：“父皇死了，父皇死了！寧君瑜，一定是寧君瑜謀逆，是他暗中害死了父皇，一定是他這個亂臣賊子！”
獄卒猛地抬手，一鞭子狠狠地抽在寧君晉身上：“大膽逆賊，竟然出口汙蔑聖上，實在是罪該萬死！”
寧君晉絲毫顧不得身上的疼痛，抬頭死死地盯著那兩名獄卒：“你說什麽？聖上？寧君瑜登基稱帝了？”
“皇上今日登基！”
寧君晉猛地哈哈大笑，手指不停的撕扯著身邊的稻草，他雙腿已經廢掉，隻能在地上來回爬動，他嘶吼著，模樣歇斯底裏：“父皇！父皇！你好狠的心！你好狠毒的心思！你將什麽都給了寧君瑜，難道我就不是你的兒子嗎？你不公平，你不公平！”
獄卒皺著眉頭，冷冷的哼了一聲：“這人已經瘋了，不必管他，就這樣的性情還敢謀逆，真是不知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