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我的師父玩失蹤
水滄笙這個人呐,每每見到,淩踏歌就恨得磨牙。
這人也有個習性,那就是——
時常失蹤。
形象點,就是那種你不想見的時候,一定會霸占你的視野,讓你沒有一刻不看到,可隻要你想見,保準南地北上入地都找不著的人。
可淩踏歌也是很奇怪,一沒見到她,他也心神不寧,寢食難安。水滄笙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蹦出來,他又罵罵咧咧,卻很是安心。
他就時常在想啊,自己是不是生病了?
終於,在水滄笙又一次失蹤了之後,淩踏歌下了山去看大夫。
那大夫一聽,便一臉高深莫測,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看著他,道:
“這個啊,嚴重也不嚴重,不嚴重,也著實嚴重啊……”他眯著眼睛,仿佛在繞口令一般。
“夥子,老夫呢,對你這病也束手無策,隻不過呢,”這老頭摸著自己雪白稀鬆的山羊胡,神秘地道:
“老夫建議你,多看著那個人。”
“多看著?”淩踏歌很是疑惑,光是看著病就會好?
那老頭使勁點頭:
“對、對、對……多看看就好了。”
他一邊著,一邊推著淩踏歌出去。
在淩踏歌一臉茫然的離開後,那老頭背靠著關緊的門,長籲了一口氣。他摸著山羊胡,一雙蒼老的眼睛咕嚕嚕的轉著,不知想到了什麽,笑得一臉狡詐,那模樣看起來倒是好生眼熟。
“嘖嘖嘖,可感謝老夫吧……”他自言自語著,突然——
“呦嗬~臭老頭,笑啥呢這麽猥瑣,還有……”聽到這無比熟悉的聲音,無比熟悉的語氣,老頭渾身一顫,一雙老腿抖著,顫巍巍地,僵直地轉過頭,就看見一位有著絕世玉顏的美人兒正對他展露出極美的微笑。
“你你你你你你你……”老頭的牙齒不停地碰撞著,一句話都不清楚。
隻見那大美人一步躍到他麵前,修長好看的玉手已經毫不客氣一把揪住了老頭稀鬆的山羊胡,笑得那叫一個純良無害,燦爛明媚:
“感謝你什麽?嗯?”
“沒沒沒沒!!哎呦!嘶嘶嘶——鬆、鬆開!鬆開鬆開鬆開!!!啊啊啊!疼疼疼疼!有話好有話好!鬆開老夫的寶貝胡子!快鬆開啊!”
老頭登時疼得齜牙咧嘴,眼淚都冒出來了,想拍掉某個魔頭的爪子,卻有那心沒那膽,隻得一個勁兒地求饒。
水滄笙冷哼一聲,這才大發慈悲一般地鬆開了手,老頭的山羊胡可謂死裏逃生,他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寶貝胡子,吹胡子瞪眼地瞧著水滄笙,頗有些怨念,可他連一個字都不敢,生怕再遭到水滄笙魔爪的摧殘,到時候他這胡子可不一定還保得住。
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老頭拚命平複自己的情緒,掩飾住自己聲音中的不滿,開口問道:
“你,你不是走了麽?怎麽在這?什麽時候?”
“在歌兒下山的時候,跟著他來這的。”
老頭頓時背脊發涼。
他現在無比的慶幸自己沒有再多幾句話,不然現在估計會橫屍當場。
“哈,哈……那,那你還真是夠在乎啊……”老頭尬笑幾聲,祈禱水滄笙不會找自己麻煩。
他如願以償了,但……
“他們似乎找過來了……咳咳咳咳咳……”水滄笙一改往日的沒心沒肺,簇著眉頭,嚴肅的著,就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這話讓老頭如遭雷劈,水滄笙劇烈的咳嗽更是令他心驚。
他剛要上前替其把脈,水滄笙卻揮揮手製止了:
“算了。”
“你這樣下去怎麽行?!”老頭很是擔憂,急切地嗬斥道。
水滄笙不語,但卻笑了,笑顏絕美,也蒼白如紙。
兩個人皆沉寂下來。
許久,老頭才開口,語氣已是有些慍怒,他冷冷地扯了扯嘴角,語氣竟有些嘲諷地道:
“你還真是個冥頑不靈的瘋子。”
“怎麽,這麽多年下來,你浮提藥老才知道麽。”水滄笙倒是毫不在意浮提藥老的嘲諷。
浮提藥老冷哼一聲道:
“也是,如若不然,你也不會守這麽久,還把自己折騰成這幅鬼模樣。”他的神情突然陰沉下來,涼薄地道:
“莫怪老夫沒提醒過你。”
“哎呀呀~藥老言重了,我怎會怪藥老您呢?這麽多年了,藥老您可是幫了我不少忙呢。”
水滄笙又恢複了之前吊兒郎當的不正經模樣,笑嘻嘻的打著哈哈。
“哼,老夫那隻是對你的那些東西感興趣才出手的。”藥老又是一聲冷哼,眼眶卻已泛紅。
“好啦好啦,滄笙在此,還要再拜托藥老一事。”
浮提藥老沒有回答,水滄笙卻是已經接著了下去:
“滄笙懇請藥老,若滄笙哪日未能如願便已去了,還請藥老好生照看他。作為報達,我死後,這屍首便交於藥老處置。”
浮提藥老一聽當即就怒了:
“水滄笙!!!”
“你自己的事情,莫要扯上老夫!他是死是活與老夫何幹?再了,哪日你若當真死了,那屍首怎麽樣也落不到老夫手裏吧……你!!”他話間,水滄笙已將一符附與藥老。
“此咒可讓我的屍首完完整整地交到藥老手上,藥老,您的意思呢?”水滄笙微微笑道。
浮提藥老暴怒:
“滾!水滄笙你給老夫滾!滾——”
水滄笙也是當即奪門而出,悠悠留下一句話:
“那便拜托藥老了。”
水滄笙離開後,浮提藥老猛烈地喘著氣,那股怒火在胸腔久久不散。
“真,真是……”
他已然找不到詞匯來形容了。
浮提藥老突然頹廢下去,怏怏無神地。他隨意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水滄笙當真是摸準了他刀子嘴豆腐心的性子。察覺即將到來的大事,想把這後事全權丟給他,給他來了個先斬後奏,讓他連拒絕都來不及。
好,幹得真是好啊!
藥老扶著額,淚水卻已從他的蒼老的眼中滴下。
多少年了,他真的,好久沒有這麽心疼過了。
那個明媚如陽光,溫柔如春風,卻又沒心沒肺的人啊……
這世間,可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