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4:【蘇黎】你就是兇手
蘇氏醫館重新開張了。
只是,蘇大夫再也回不來了。
坐鎮的醫生只剩蘇黎。
開張第一天,醫館里來了個不速之客。
蘇黎當時正在處理一個被狗咬傷的年輕人,幫他沖洗傷口,消毒。
等她忙完,直起腰來一轉身,看到坐在她身後緊緊盯著她的陸辰九。
「啊——」
她嚇得不輕,身體本能地往後退了兩步,撞到一條凳子上,把旁邊的人也嚇了一跳。
陸辰九穿著格紋西裝,裡面還配著同色系馬甲。
西裝敞開著,他一條腿搭在另一腿膝蓋上,一條手臂也長長舒展著,搭在椅背上。
整個人透著一種弔兒郎當又邪氣陰險的味道。
蘇黎扶穩之後,心才慢慢安定下來。
皺了皺眉,她看向那人,不懂他怎麼還敢找上門來,更不知他到底要幹什麼。
難道光天化日之下,他就敢行兇?
陸辰九笑了,扯著一邊唇,笑得更加令人膽寒。
「蘇醫生這麼怕我做什麼?我們好歹也是青梅竹馬,差點就成了夫妻。」
醫館里本就病人不多,大家這會兒都注意到陸辰九,頓時想到之前那些不好的事。
這些日子,坊間早有傳言說。
其實蘇大夫是被陸辰九殺死的。
說這個喪盡天良的人把對蘇醫生的仇恨報復在蘇大夫身上。
雖沒有證據,但大家都覺得這話頗有道理。
所以這會兒,各個戰戰兢兢,不管看沒看完病的,全都趕緊跑了。
醫館里很快就只剩下兩個夥計,以及,蘇黎跟陸辰九。
聽他這麼說,蘇黎收了臉上種種表情,厲聲問:「陸辰九你想幹什麼!」
「我來看看你。」
陸辰九笑著,站起身,一手抄進西褲口袋裡,走路的姿勢也漫不經心。
蘇黎繼續後退,一直到背部抵上了櫃檯。
眼前的男人狠心毒辣,沒有什麼事做不出,她渾身防備,只恨自己還沒學會功夫,也沒一把護身的手槍。
她想,等下次跟陸宴北見面,無論如何也要厚著臉皮跟他要一隻手槍!
陸辰九在她面前停了住,距離近到兩人的腳尖幾乎相抵。
「你父親死了,我以為你要一蹶不振,想不到,你竟能一個人扛起蘇家。」
他的手抬上來,用指背輕輕刮過蘇黎的臉,語調透著一股子陰森。
蘇黎渾身戰慄。
看著那張臉,她覺得陌生極了。
從前,她怎麼會認為這張臉斯文俊秀,是她見過最好看的臉呢?
所謂人心隔肚皮,她現在體會的透徹了。
「我阿爸是不是被你害死的?!」
她終究是道行淺了,明知陸辰九找上門來就是為了激怒她,可她還是沉不住氣。
實在是,阿爸的死相太慘了!
她做了好幾晚噩夢,嚇得睡不著,若不是陸宴北那幾個晚上偷偷潛入家裡陪著她,她肯定夜夜不得安睡!
他做了這樣喪盡天良的事,居然還敢出現在她面前!
「陸辰九!我到底怎麼得罪你了?我從小那麼信任你,就換來你如此待我!」
女人,就喜歡追根溯源,明知有些問題沒有結果,卻就是不甘心地想要質問一遍。
陸辰九笑了,手指從她臉上收回:「你沒得罪我,你只是不了解我。」
她咬著牙,目眥欲裂,說不出話來。
「要怪??就怪這世道。要怪??就怪你生的太美。」
他嘆息了聲,「其實,我也不捨得,可沒辦法。」
蘇黎聽不下去了。
看到這個人,她就噁心的想吐!
抬手指著外面,她冷聲命令:「你給我滾!我說過,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陸辰九微微皺眉,卻並不是發愁的意思,反倒笑著:「你不想看到我,我倒還挺惦記你的。」
「你一個女人,當家做主多辛苦,反正我也身敗名裂了,你也是只破鞋——要麼,咱倆將就將就?」
「滾!」蘇黎被他這話刺激的,瞬間發了狂。
轉身一把摸起櫃檯上放著的剪刀,她把鋒利的一側對準男人,手指顫抖的厲害。
「滾!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陸辰九看著那把剪刀,微微搖著頭「嘖嘖嘖」地調侃:「背後有了靠山,還真是不一樣了。」
蘇黎腦子一嗡,以為他知道自己跟陸宴北的事了,臉色明顯慌亂。
可不想,下一秒又聽這人問:「你跟四海門的魏老闆情投意合了?他尚未娶妻,難道打算娶你?」
蘇黎聽得一懵,「魏老闆?誰?」
很快,她反應過來!
難道是魏尋?
只是,四海門跟魏尋又是什麼關係?
她聽說過四海門,一個勢力很大的幫派,這兩年,風頭更是蓋過了曾經的天下第一大幫——青雲幫。
魏尋是四海門的人?還是頭目?
「你裝什麼傻?」
陸辰九才不相信她不知道自己伺候的男人是誰。
蘇黎明白了,立刻鎮定下來,「我的事不要你管!反正我跟你不共戴天!」
「不共戴天??說得好。」
他突然一把捉住女人的手,捏著那柄剪刀直直抵到他胸口。
「既然這麼恨我!我給你報仇的機會!有種你現在就殺了我!」
蘇黎被他這個動作嚇了一跳,渾身越發緊張。
她當然想手刃仇敵,可這人怎麼可能給她機會?
他的出現,定然有陰謀!
「怎麼,不敢?」
陸辰九笑著,「你不是說,你父親是我害死的嗎?那我現在就站在你面前,你不敢為你父親報仇?」
蘇黎眼睫一抖,看向他,激動異常,「真的是你?!」
雖然陸宴北說了是他,可聽這人親口說出來,又是另一種感受!
「你有證據嗎?」
陸辰九微微皺眉,又朝她壓進了點。
蘇黎驚慌失措地,垂眸看向剪刀的尖端。
他穿著西裝,裡面還有馬甲,幾層布料都很厚,剪刀這樣硬懟著根本穿不透。
反而她的手被男人的力氣壓著,退回來一些。
「蘇黎??你害得我身敗名裂,人人喊打,我報復你難道不應該嗎?」男人咬牙切齒。
她明白了,恍惚地呢喃:「是你??真的是你——」
兩人對峙,旁邊的夥計戰戰兢兢,也不知該不該上來阻攔。
正僵持著,突有兩個年輕男子,穿著黑色褂衫,帶著黑沿帽,大大咧咧地走進來。
「大夫呢?有沒有大夫啊!」
夥計立刻迎上前:「這位大哥,您怎麼了?」
「我頭疼得很!找個大夫看看!」
那人嗓門很大,蘇黎自然也聽到這話了。
頓時,腦子也清醒了不少。
這青天白日的,她怎麼可能就這樣明目張胆地殺了陸辰九?
她若真這樣做了,自己也逃脫不了干係,少不了要入獄坐牢。
難道,陸辰九故意來噁心她,激將她,就是抱著這種打算?
眨眨眼,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滔天怒火也被她硬生生壓回心底。
收回手,她轉身將剪刀放回櫃檯,瞬間便整理好心情,走向那兩名漢子。
她情緒還未完全平復,但一走過去,看到其中一人抬起頭來,拿下黑沿帽,頓時一驚。
她一眼認出這人就是前幾天帶她去找陸宴北的暗哨。
「大夫,我這半邊頭疼,幾天了,也不知是什麼原因!」
男人開口,語氣平靜,完全不認識她的樣子。
蘇黎回過神來,頓時明白一切。
他們是來保護她的,又或者說,是來提醒她不要犯糊塗的。
「我看看。」
她檢查著男子的頭部,四處捏了捏穴位。
「問題不大,我幫你針灸一下,應該就會緩解。」
「好的,那麻煩大夫了。」
蘇黎轉身吩咐夥計去拿針灸包,同時帶著男子走向裡面的治療室。
等她忙完再出來時,陸辰九已經不見了。
夥計看向她,低聲道:「蘇醫生,你進去不久,那人就走了。」
蘇黎點點頭,一顆心卻依然不敢放鬆。
她總感覺,陸辰九在籌劃什麼陰謀。
***
三天時間到,蘇黎去醫院跟梁偉超拿結果。
梁偉超見到她,神情很奇怪。
「蘇黎,這其中一份血液樣本是你,另一份是誰的?」
蘇黎不解,可從他的神色悟到什麼,臉色也嚴肅起來。
「另一份血液怎麼了?」
「另一份血液沒什麼,我是想說,你要做跟那個人的血型配對嗎?」
「嗯??」
「那還真是巧合,你們兩人的血型是一致的,不過——你們倆都不屬於目前已知的四種血型。」
「什麼?」蘇黎大吃一驚,「這是怎麼回事?」
梁超維解釋道:「血型分類是個美國醫學家卡爾發現並命名的,現在還沒有統一的國際標準。
但已知血型A、B、O,以及卡爾的學生後來發現的AB型,都跟你們倆的血液情況不同。所以,基本可以確定,你跟那個人是同屬於一種新血型。」
蘇黎震驚的呆住了。
原來她的分析是正確的!
她之所以是陸宴北的「藥引」,真是因為他們的血型一致!
而之所以到目前為止,她是「唯一」的藥引,是因為陸宴北的血型很特殊,而她恰恰也是很特殊的那個!
她有點懵了??
這麼巧合的事,就這樣被她遇上了!
「蘇黎,國際上關於血型分類的研究一直還在完善中,我這個發現若是能發表在醫學雜誌上,肯定會引起轟動!」
梁超維很激動地看著她。
蘇黎禮貌地笑了下,「可以,如果你想寫文章發表,我沒意見。」
「太好了!」
說完正事,梁超維看向她,眸光里又添了幾分熱度。
「我幫了你這麼大的忙??」他笑著,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你這??總得有點報答吧?」
蘇黎想著他的確幫了自己一個大忙,當即也很慷慨,「梁師兄,晚上一起吃飯吧。」
「好好!」梁超維求之不得!
甚至,他已經在腦海里計劃著吃完飯之後的安排了。
他們可以看一場電影,然後再回家親熱。
雖說這女人被開了苞不能娶回家,但玩玩還是可以的。
畢竟,臉蛋生得美,身材也是頂好的。
晚上,兩人去了城中最繁華的桃園酒樓。
梁超維打扮的猶如花花公子一般,在酒樓門口,看見一個賣花的小女孩兒,還附庸風雅地給蘇黎買了一隻紅玫瑰。
蘇黎不好拒絕,只好笑笑,拿在手裡。
兩人在店小二的帶領下,上了二樓,挑了個正對戲台的雅座。
「梁師兄,你幫了我大忙,今晚我請客,你千萬別客氣。」點菜時,蘇黎很大方地說道。
梁超維高興地笑著:「蘇黎,你說這話就見外了!不過,我仍然要說,你這個病人若是要動手術,最好還是來教會醫院。我們這裡條件好些,萬一出現什麼問題,也來得及處理。」
蘇黎不願多說,只是順著他的話,「好,回頭我跟病人說說,看他自己的意願。」
兩人閑聊著,蘇黎轉頭看向樓下的戲台。
上一次來這裡聽戲,還是去年中秋節,她跟陸辰九訂婚的日子。
轉眼半年過去,物是人非,她跟陸辰九也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想到這些,她心裡頓時惆悵了些,轉頭收回視線。
然,目光不經意間瞥見戲台一側的樓梯上,緩緩上樓的熟悉身影。
蘇薇穿著華麗,濃妝艷抹,跟在幾個打扮時髦的公子哥身邊。
他們姿態親密,旁若無人,一邊說笑一邊上樓入了間雅室。
「蘇黎??蘇黎?」
梁超維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疑惑地喊道。
蘇黎回過神來,站起身,「梁師兄,我看到熟人了,過去打聲招呼,很快回來。」
話落,沒等梁超維回應,她起身走向那間雅室。
剛好有夥計從裡面出來,門沒有關嚴,她裝做從走廊里路過的樣子,扭頭朝里看了眼。
這一看,更是驚訝。
裡面除了一些油頭粉面的公子哥,還有幾個西洋人。
蘇薇原本是隨著那些公子哥一塊進去的,而此時卻坐在一個洋人身側。
洋人的臉貼著她的身子,另一手在桌子下面,看角度,肯定已經沿著旗袍的開叉伸進去了。
蘇黎深深皺眉,被這一幕噁心到。
大庭廣眾之下的,蘇薇就這般由著男人佔便宜,還笑得那麼嫵媚妖嬈。
知道她在外亂來是一回事,可親眼所見,又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