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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3:【蘇黎】臨行送別

  蘇黎去了江城最大的教會醫院。


  教會醫院全都是西醫,這裡有她當年一同留洋的幾位師兄師姐。


  看到蘇黎,一個年輕男醫生立刻熱情地出來。


  「蘇黎!你來醫院做什麼?」


  蘇黎笑了笑,開門見山:「梁師兄,我來找你。」


  「找我?」梁超維吃了一驚,「有事?」


  「嗯,你現在方便嗎?」


  美女邀約,梁超維怎麼敢說不方便,立刻道:「你等等,我交代下事情。」


  「好!」


  蘇黎先下樓,剛走到醫院的小花園,轉身,便見梁超維已經出來了。


  他脫了白大褂,裡面穿著一身淺棕色暗紋格子的西裝,領帶工工整整,還別著領帶夾。


  蘇黎瞧著,總覺得這男人不像是個醫生,倒像要去逛窯子的公子哥。


  他不止是衣著光鮮亮麗,就連頭髮都梳的油光發亮。


  放著以前,她挺欣賞這種儒雅打扮的青年才俊。


  可如今,竟覺得特別膩歪。


  還是陸宴北一身軍裝來的乾脆利落,正氣凜然!


  梁超維看著太陽下身段窈窕的女子,還有那張精緻到能媲美青樓頭牌的臉蛋,心裡很是歡快。


  只是,想到這女人已經被野男人糟蹋過了,他又覺得惋惜。


  陸辰九那傢伙,真是不懂憐香惜玉,竟捨得用這樣年輕貌美又有才華的未婚妻去跟別人做交易。


  換做是他,若能娶到這樣的美嬌娘,夜夜笙歌樂不思蜀,人生無憾啊!


  男人一邊在腦子裡猥瑣地想著,一邊走到了蘇黎面前。


  「蘇黎,你家裡發生的事,我都聽說了,你現在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


  「還好,最痛苦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人總要朝前看。」


  蘇黎淡淡一笑,沒提家裡的事,只是問:「你們這家醫院有醫學實驗室的吧?」


  男人好奇:「你要做什麼?」


  「我想做一個血型測試。」


  「你要給人獻血?」


  「不是,我救助一個病人??」


  陸宴北的事,蘇黎不能說太多。


  蘇氏醫館主營還是以中醫中藥為主,她雖也擅長西醫,卻沒有能力去籌備一個西醫的實驗室。


  若要驗證她的猜測,就需要在實驗室里做實驗,看看她跟陸宴北的血到底會不會凝聚。


  如果凝聚,說明他們是不同血型,那她的猜想可能就是錯的。


  如果相溶,那他們就是相同血型,這也許就能解釋她為什麼是目前發現的「唯一」藥引。


  梁超維微微皺眉,似乎有些為難。


  「蘇黎,實不相瞞,這個忙??我可以幫,只是嘛——」


  男人停頓,眼神透著幾分深意,看向她。


  蘇黎很快就明白,可卻又裝作沒有全然明白。


  「梁師兄,只要你幫我,好處自然是少不了的。」


  女人螓首低垂,眉眼淺笑,給畫了個大餅。


  梁超維一下子渾身激動了,連忙保證:「你把樣本送來,要做什麼檢測你跟我說,我親自做!」


  「好!」


  事情比蘇黎想象的順利,她離開醫院,突然就按捺不住了。


  不能讓司機貿然送她去陸宴北的別院,這樣兩人的關係就暴露了。


  可是他今晚就要走,如果再不趕緊過去,又怕就此錯過。


  她心急如焚,趕緊讓司機送她回家。


  進門,提了藥箱又重新出去。


  這一次,她沒乘車,自己單獨出門。


  她還記得那天晚上,暗衛帶她去的那戶人家。


  只是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還在。


  她覺得自己就跟做賊似的,偷偷摸摸,鬼鬼祟祟。


  敲了門,聽裡面傳來說話聲,是個女的。


  她心裡頓時一涼。


  「你找誰啊?」


  蘇黎看著面前的少女,愣了下,視線看向屋裡。


  「你好,我??」


  她不知如何回答,一時只以為那些暗衛已經撤了,心裡頓時茫然。


  好在,沒等她想好如何圓場,閣樓上下來一人。


  「是蘇小姐么?」


  「我是??」


  蘇黎不認得那人,但對方既然認得他,就說明她找對了。


  那年輕男子走上前來,把少女支走了。


  「蘇小姐有事?」


  「我要見你們少帥,他還在城裡嗎?」


  年輕男子左右看了看,讓開門口的路,示意道:「你進來吧。」


  蘇黎進屋,房間門又關上。


  跟著年輕男子走向後院,她才發現這裡是個小型漿染廠,院子里掛著各種顏色的麻布,都是剛剛出漿的,正在晾曬。


  五六個工人忙碌著,有男有女。


  「蘇小姐,裡面請。」


  蘇黎跟著男子穿過染坊,進了另一間屋子。


  桌上,有個黑色的電話。


  蘇黎明白了。


  男子撥了電話出去,蘇黎聽到他低聲跟那邊彙報了什麼。


  而後,男人轉身,對她道:「蘇小姐,少帥要跟你講話。」


  蘇黎突然緊張,走上前,接了電話。


  那邊沉沉的呼吸聲傳來,她突然覺得舌頭打結。


  後來,是陸宴北先開口。


  「怎麼了,有事找我?」


  男人其實想問,是不是想我了?或者,不捨得我走?

  可沈默寡言的男人,剛剛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滋味,那些肉麻的話,藏在心裡說不出來。


  蘇黎覺得嗓子發緊,低聲道:「我找你,很緊急,你??還沒走吧?」


  「沒。」


  頓了下,男人又問:「是我去找你,還是你過來?」


  「我過來吧!在別院那邊,可以嗎?」


  「嗯。」


  電話回到年輕男子手中,那邊不知如何吩咐了,男人掛斷電話便帶著蘇黎出門了。


  到達別院時,太陽已經開始西斜。


  魏尋在別院外廳等著,見她來了,掏出懷錶道:「蘇醫生,少帥還有一個時辰就得出發了。」


  蘇黎看著魏副官的臉色,顯然是誤會她來的用意了。


  她也沒空解釋,只紅著臉點了點頭,便走向後院的閣樓。


  趕時間,她步伐很快,上樓梯也是「咚咚咚」很連貫的聲響。


  上了樓,只見男人軍裝筆挺,連軍帽都戴的端端正正,好像要出發的樣子。


  兩人視線接觸,都是一愣,空氣彷彿在瞬間升溫。


  蘇黎主動走上前,一手搭在身側掛著的醫藥箱上。


  「我——」


  她開口,正要表明來意,可男人突然大步朝她走來,不由分說地捉住她的後腦勺,俯頸便狠狠吻住。


  蘇黎大吃一驚,整個人愣住了。


  動作太猛,她柔軟的身子往後折去,肩上的醫藥箱也滑落下來。


  男人顯然覺得那東西礙事,手臂鬆開,由著箱子落到地上。


  下一秒,彎腰將女人打橫抱起,直接走向床榻。


  蘇黎想跟他說,她來是有正事的。


  然而,沒等她開口,男人又吻下來。


  低低沉沉的語調帶著一股子恨極愛極的羞惱,急促又咬牙,「是你主動來的!別怪我不客氣!」


  昨晚在別館的花房裡,她拒絕了。


  陸宴北知她臉皮薄,沒有強迫。


  原本,今晚就要走了,他想著走之前不能再見到她,心有不悅。


  可不想,這女人費了心思地主動送上門。


  送到眼前的福祉,他不會再放過。


  蘇黎被他壓著,無從躲藏。


  面紅耳赤,呼吸急促,她昏昏沉沉地想,原來魏副官的提醒,別有深意。


  是她沒有悟到。


  「魏副官說,你一個時辰后就要出發。」


  男人邪魅地笑,「夠了??」


  她越發臉紅,說不出話來。


  一場狂風驟雨呼嘯而至。


  蘇黎覺得自己真是不要臉,明知他要走,這會兒送上門來沒好事,可她還是來了。


  這般想著,她馬上又給自己找理由。


  不對!她來是為正事的,絕對不是為了這些!


  都是這個男人!

  是他太不正經了!

  她紅著臉,躺在被窩裡,手忙腳亂地穿衣服,胡亂地想著。


  而饜足的男人,身姿挺拔地立在窗前,將先前早已穿戴整齊而方才又脫掉的軍裝重新穿上身。


  他動作利落,等扣好衣扣轉過身來,女人還沒把旗袍套上。


  「我幫你。」


  見她手指酸軟無力,連旗袍的襻扣都扣不攏,男人立刻上前。


  蘇黎彆扭著,轉過身去,「不要你管!」


  她有點惱,覺得等會兒沒法出門見人。


  男人眉宇微微梭動,淡淡吐了句:「又不是沒幫你穿過。」


  她恨極,又瞪了眼。


  「那不一樣!」


  黑夜跟白晝,能一樣嗎?


  陸少帥卻說:「對我來講,是一樣的。」


  反正他的眼睛在晚上也能看清一切。


  蘇黎沒理會他的混賬話,整理好自己,下床來。


  陸宴北見她急匆匆的樣子,問道:「怎麼了?找什麼?」


  話落,見她提了被扔在地上的醫藥箱回來。


  蘇黎打開醫藥箱,取出裡面的針筒和橡皮管,又看向男人:「你過來。」


  陸宴北不明所以,「你要做什麼?」


  雖然不懂,可卻沒有懷疑她什麼,老實地坐過來。


  蘇黎拿起他一隻手,拍了拍手背,「握拳,捏緊。」


  男人臉色沉沉,但還是照做。


  等看到她用橡皮管扎住了手腕,陸宴北明白過來,「要抽血?」


  「嗯。」


  「你要研究我的血?」


  「算是吧。」


  蘇黎想著他趕時間,沒工夫回答太多,一手捏著針頭,手指熟練流利地一晃,鋒銳的針尖已經沒入了男人手背上的青筋。


  瞬間,鮮紅的血被吸入了注射器中。


  蘇黎一手壓著針頭,另一手扯了他腕間的橡皮管。


  男人一動不動,看著她專註的眉眼。


  「你來找我,是為這個?」


  「那不然?」


  女人挑眉,冷冷反問。


  臉上紅暈還未消退,鬢間毛茸茸的碎發被汗水打濕,貼著白皙嬌嫩的面頰。


  她挑眉一瞥,眸光里彷彿有無數細碎的星子飛出,晃著男人的眼。


  陸宴北情不自禁地伸出另一手,輕柔地捋過她鬢間汗濕的發,笑道:「我以為你是來送行的。」


  話落,又換來女人一瞥。


  抽完血,蘇黎把工具收拾好。


  「你趕著出發,我也該走了。」


  陸宴北站起身,看著手背上按住的酒精棉,見針眼沒再流血,便把酒精棉丟棄了。


  「抽這個血跟解毒有關?」


  「只是我的猜想,還不確定。」事情沒有定論之前,蘇黎不敢告訴他。


  怕給了希望,又讓他失望。


  「你要走這麼久,毒性發作怎麼辦?」蘇黎瞧著他,眉心蹙在一起,擔憂地問道。


  「忍一忍,總能過去。」


  男人輕描淡寫。


  蘇黎心疼,可無能為力。


  兩人對視著,一時都沒了話說。


  片刻后,蘇黎不好意思地收回視線,提起醫藥箱。


  「我該走了,你??多保重。」她沉沉說了一句,轉身,準備離開了。


  男人突然跟上來,一把握住她的手。


  她一驚,回眸。


  「我送你。」


  他掌心火熱,而她手心也還有汗。兩隻手掌交握,一時熱源傳遞,互相感染,那熱度又催生了幾分情意。


  蘇黎的臉更紅了。


  送她出了庭院,坐上汽車。


  陸宴北沒再說一句話,只是幫她拍上車門,目送著汽車離開。


  蘇黎不敢回頭去看,只盼望這分離不會太久。


  車子進了街,蘇黎便吩咐司機停車。


  她下了汽車,又坐了輛黃包車,重新回到教會醫院。


  有了陸宴北的血液樣本,可卻還缺她自己的。


  她又去找梁超維。


  「師兄,能麻煩你幫我抽血採樣嗎?」


  梁超維再度起疑,「蘇黎,你到底在搞什麼?」


  「沒什麼,我接收的一個病人情況比較特殊,可能需要做手術,做手術就要輸血,若是我的血液相合,就不用再去麻煩別人了。」


  蘇黎找了個借口。


  梁超維吃驚不已,「你給人做手術?」


  「怎麼了?不行?」她微笑著反問。


  「你的醫術是沒得話說,在國外時,亨利教授誇你最有醫學天賦的。只是,你家醫館的條件不行吧?你要是弄出人命,可就麻煩大了。到底是什麼病人啊?你送到醫院來,我親自接收。」


  梁超維一邊取采血的工具,一邊勸說道。


  蘇黎笑著,婉拒了他的好意:「病人不願意透露身份,我也沒辦法,你就幫我一次吧。」


  蘇黎承認,自己很可恥,竟將美人計這樣的招數用在男人身上。


  梁超維自然不會拒絕,很快幫她采血了。


  「師兄,這兩份血液,麻煩你幫我做個鑒定。我三天後來拿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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