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8:離你遠點
喬西卻以為黎彥洲是在生自己的氣,聽得他連續兩遍的‘質問’自己,她心裏有些慌了。
眼睛低垂著,不敢看他,“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很討厭?對不起,我保證沒有以後了。”
“……”
黎彥洲有些鬱悶。
他掐了掐眉心,“喬西,我想聽的不是這些。”
“那你想聽什麽?”
喬西眨眼,疑惑的看著他。
“……”
黎彥洲無奈,“我問你為什麽非要我回來不可,你如實回答我就可以了。”
他耐著心思,引導她。
喬西想了想,“我……就……”
就是不想他和蘇韻一起在外麵過夜,就是這麽個簡單地理由。
“算了,也沒什麽。”
喬西話說了一半,打住了。
自己這樣任性的行為已經招來黎彥洲的不滿了,要再跟他說這些,怕是隻會讓他更加討厭自己吧?
喬西“咕嚕咕嚕”把手裏的薑茶喝去了一大半。
她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重重咬了咬下唇,然後,低低開口,“黎彥洲,我打算……搬去學校住了。”
“你說什麽?”
黎彥洲以為是自己聽錯了話。
而這個決定,也是喬西剛剛臨時決定的。
她覺得文媽那番話說得很對。
她不該這樣纏著黎彥洲了,這樣下去,隻會讓黎彥洲連喘氣的空間都沒了。
她這樣沒有距離的依附著人家,她自己是舒坦了,可黎彥洲呢?黎彥洲過得可好?
若他真的喜歡的話,又怎會想法子避著自己呢?
打從知道她偷東西開始,他對自己的態度已經明顯冷了許多,難道她真的還要這樣無止境的纏著他,讓他更加厭惡自己不成?
搬去學校,對黎彥洲來說,絕對是件好事,而她喬西,是不是也可以努力讓自己適應一下沒有他的生活?
雖然,她真的很不願意去嚐試,也沒有半點興趣。
但為了他,她願意去試試的,哪怕過程真的很痛苦,就像是在心口剜下一塊肉來。
“你說你要搬去學校?”
黎彥洲完全沒想到, 先提出要分開的人,居然是喬西。
他難以接受這個提議。
手擱在腿上,捏成了拳頭,眉頭鎖成了一個結,“喬西,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喬西點頭。
水眸訥訥的看著他。
心想,隻要他說一句‘不行’,或者,說一句挽留她的話,她都會毫不猶豫就留下來的。
對於他,喬西是半點立場都沒有。
他說什麽,永遠就是什麽。
黎彥洲擱在膝蓋上的拳頭又鬆了鬆,“為什麽?給我個理由。”
他的聲線全然嘶啞。
盯著喬西的視線也變得渾濁起來。
喬西又喝了口手中的薑湯,低垂著眼睛,輕輕道:“……想離你遠一點。”
她的聲音,低如蚊蚋。
可黎彥洲卻還是聽清楚了。
她說的是,想離他遠一點。
這個理由……真是好得很!
他不就盼著這麽個結果嗎?
今兒晚上躲去父母家裏,不也是為了要離喬西遠一點嗎?
而且,醫生也告訴過他了,讓他與喬西保持一個適當的安全距離,這樣無論是對她,還是對他自己,都好。
瞧,現在喬西終於開竅了,明白了,也願意了,他當然要準了,是不是?
是!
他得準。
“好。”
黎彥洲毫不猶豫應了下來。
可這個字出來的時候,黎彥洲明顯感覺到自己心頭重重起伏了幾下。
他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覺。
是生氣?
當然生氣。
這小孩能得不行。
不給他一點餘地的闖進他的生活裏,天天在他耳邊吹噓,這世上她沒了自己不行。
如今他信了,結果呢?
她卻說,她要離他遠一點。
真是好得很!
該遠離的人明明是他吧!這麽個危險的臭小孩!
除卻生氣,黎彥洲心裏還有酸意,煩悶,等等等……
複雜的情愫,在他心口蕩漾著,最後化成了一股子不肯服輸的傲嬌,“什麽時候搬?”
他一臉漠然的問喬西。
喬西瞠目看他。
水眸裏黯了色澤。
所以,他真的沒有半句挽留她的話嗎?
答得如此幹脆……
看來,他真的是半點都不在意自己的。
又或者說,對她的離開,他可能早已是迫不及待。
是啊,又怎不會迫不及待呢?
自己總是擾亂他的約會。
她走了,他就省心了,可以好好兒的和蘇韻一起談情說愛了。
想到這些,喬西咬緊了下唇,也憤懣的回了一句:“可能就明天吧……”
“好。”
黎彥洲點頭,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明天我會替你安排司機,送你去學校。”
黎彥洲說完,頭亦不回的出了喬西的房間去。
喬西懵懵的,坐在床頭。
直到房門“砰——”一聲被重重拍上,她才回了神過來。
床頭那杯薑茶,他還沒碰。
喬西手裏這杯倒是已經見了底。
她忽然感覺心裏涼颼颼的。
於是,幹脆又捧起床頭那杯被他遺落的薑茶,仰頭,一飲而盡,喝了個底朝天。
喝完,還是沒覺得心裏溫暖多少。
卷翹的睫毛上不知什麽時候沾上了一層水汽……
耳畔間全是他幹幹脆脆,冰冰冷冷的話:“明天我會替你安全司機,送你去學校。”
瞧,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喬西耷拉著腦袋,心裏在說:喬西啊,你看,他根本就是一丁點都不在乎你啊,所以,你鬧這麽多戲,在他看來,可能就是舞台上逗人開心的小醜一般吧!
黎彥洲回到房間裏衝了個熱水澡。
站在花灑下,把臉上的水珠拂去,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可偏偏,腦子裏卻不住的回蕩著喬西剛剛的那句話,就像魔咒一般纏著他,“想離你遠一點。”
明明這對他們來說,算個好消息吧?
喬西太依賴他了,就連心理谘詢師都看出來了,而今,她終於開竅了,自己為什麽卻反而不高興了呢?
他不但不高興,反而煩悶不堪。
他甚至有股衝動,想要阻止她,挽留她,恨不能把她那扇門鎖起來,想告訴她,哪兒都不要去,哪兒也都不許去,就乖乖留在這裏,留在他的身邊……
可理智告訴他,這些,統統不行。
黎彥洲又拂了把水,難受的喘了口氣。
眼睛裏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布上了一層紅血絲。
或許,喬西的離開,對於他們而言,是個好的開始。
能夠讓喬西遠離自己的同時,也能夠讓他自己好好理一理自己對喬西的感情。
想到這些,黎彥洲忽然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當初那丫頭天天纏著自己,喊著喜歡自己的時候,他卻抗拒不已,一遍一遍告訴那丫頭,自己和她之間隻是最簡單的兄妹關係。
而今,當時受不住她的蠱惑,開始淪陷的時候,事實卻告訴他,她給的從來都不是什麽愛情。
見鬼的愛情!
算了……
黎彥洲沐浴出來,身上清爽了不少,心裏卻仍是沉重不堪。
往床上一倒,連頭發都沒心情吹幹,強逼著自己睡了。
一晚上,迷迷糊糊的,醒了又睡,睡了又醒。
早上六點,他就已經徹底清醒。
坐在床上,緩了許久的神,才意識到,喬西今天可能就要搬走了……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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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八點半——
盛川又候在了別墅外頭。
他斜跨著書包,倚在路燈下,晃蕩著腿兒,頗有耐心的等著喬西。
可喬西卻始終在樓上不見人影。
黎彥洲坐在餐桌前,麵色陰鬱,一看就知心情不太好。
文媽一邊給他準備早餐,一邊同他道:“少爺不用太擔心,今天早上我去小小姐房間裏看過了,給她量了體溫,她的燒已經褪下了。”
黎彥洲並不擔心她的病。
因為早上六點他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喬西的房間。
他早就給她探過體溫了。
已經正常。
他看了一眼候在門外的盛川。
心裏卻冒出個念頭來:這以後是不是就意味著,喬西和盛川的相處時間會越來越多,然後漸漸地,喬西就會忘了自己。
正如心理醫生說的那樣,喬西會把兩份感情慢慢的中和,漸漸地,自己對她喬西來說,就變得不那麽重要,而盛川對喬西而言,就變得越來越重要了。
光想到這些,黎彥洲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文媽注意到了黎彥洲看盛川的眼神,她小聲道:“少爺,小小姐是不是真的和這盛川在談戀愛啊?”
“不知道。”
黎彥洲冷冷的回應了一聲,又問了一句:“她怎麽還沒下來?”
“要不我去叫叫她?”
文媽正要上二樓去叫喬西,就見她背著那個帆布大書包,從二樓走了下來。
黎彥洲也見到了她。
他是頭一回見到她的書包這麽滿。
忽而,心裏頭有種不好的預感,升了起來。
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