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7:為什麽非要我回來
那喬西呢?
喬西不知道嗎?
越來越多的人在她的耳邊,跟她說這樣相同的話,她又怎會不知道?
隻是,知道是一回事,可做卻又是另一回事。
喬西的小手抓緊了毛毯。
如果可以,誰想把一個人當作自己的所有呢?
他厭煩的同時,她也會累,她也會不知所措,她也會害怕,她也會不安啊!
那種害怕隨時遭他拋棄的感覺,並不會好受到哪裏去的?
可是,她明知道這樣不可為,卻又控製不了自己……
她比誰都活得痛苦。
喬西手裏的毛毯已經被她抓得皺成一個團,眼淚珠子不斷地在她眼眶裏打轉,隨時要滾落而出,卻又被她生生忍住了。
她告訴自己,不能哭。
隻要黎彥洲好好地,我答應他,答應他們,從明天開始,她一定會想方設法,控製住自己,慢慢的……遠離他。
慢慢的離開他的生活,絕對不給他造成任何的負擔。
喬西隻求,他不厭惡自己就好。
“少爺回來了!小小姐,少爺回來了!”
喬西才剛在心裏獨自許下誓言,老天爺就像是聽到了她的禱告一般。
她一抬眸,就見一道頎長的黑色身影,迎著風雪,風塵仆仆的從外麵走了進來。
他肩上已經落了厚厚一層白雪,就連額前的短發,以及劍眉上都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寒氣很重。
鼻頭凍得通紅。
連嗬口氣都全是白霧。
但好在,安然無恙……
喬西忍了許久的眼瞼,在見到黎彥洲的那一刻,徹底崩潰決堤。
眼淚就跟斷線的珠子般,顆顆從眼眶中滾落而出。
她掀開身上的薄毯,下了床,連拖鞋也顧不上穿,就撲上前去,一頭栽進了黎彥洲的懷裏。
兩隻小手緊緊地環住他的腰肢,埋在他的胸膛裏,肆意的嚎啕大哭起來,“嗚嗚嗚嗚嗚…………”
喬西這忽來的情緒崩潰,讓黎彥洲還有些愕然。
他以為,可能是她覺得自己回來的太晚了?
聽著她的哭聲,黎彥洲心頭陣陣收緊。
情不自禁探出手,摟住她,將她緊緊地攬入了懷中。
可才一感受到她嬌軀上那灼人的溫度,黎彥洲又忙要推開她,“別,還是離我遠點好,我身上寒氣太重。”
“不重……”
喬西不但不肯退去,反而還藏在他胸膛裏,越黏越緊。
明明他身上冰冰涼涼,可她卻隻覺得溫暖至極。
懸在半空中的心,直到這會兒才徹底落了地。
喬西埋在他懷裏,哭得更凶了。
眼淚“啪嗒啪嗒——”的滾落個不停。
懷裏的嬌軟,滾燙似火。
淡淡的山茶花的味道,縈繞在黎彥洲的鼻息間,讓他冷了幾個小時的心,頃刻間被焐熱了一般。
而她的哭聲,卻似刀子,重重的劃過他的心頭。
心髒瞬時擰成了一團,黎彥洲抱緊了喬西,下巴墊在她的發心裏,“別哭了,回來晚實在是因為路被封了,最後走路回來的……”
喬西聽了這話,一下子哭得更凶了。
黎彥洲搞不明白怎麽回事了,“我都這麽狼狽的回來了,還哭啊?哎,本來是想半路上給你買棒棒糖的,但可能是大雪的緣故,那些店都關門了,所以,我空手而歸了,現在沒東西可以哄你了,別哭了……”
黎彥洲寵溺的揉著她毛茸茸的後腦勺,柔聲安撫著她。
除了這樣哄她,他已經別無他法了。
文媽在旁小聲提醒一句,“小小姐沒生氣呢,她是看著風雪太大,擔心你會出事呢!還好什麽事都沒有。”
喬西抽噎一聲,從黎彥洲的懷裏退出來,眼眶通紅,“黎彥洲,對不起,我答應你,已經再也不任性了……”
原來如此。
哭成這樣,是因為擔心自己。
“再也不任性了?你這話我可聽了不知多少遍了,這回作數?”
黎彥洲俯身,伸出手,替她把臉上的淚珠子拭去。
許是因為高燒的緣故,她這會兒臉蛋紅彤彤的,像被火燒著一般。
手一碰上去,還燙得厲害。
黎彥洲無聲歎了口氣。
喬西抓住他的手,一臉緊張,“這回作數,真的,我肯定說到做到。”
想到剛剛自己的惡劣行徑,喬西很是自責,她垂下眼睛,“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這樣鬧你,我知道我錯了,對不起……”
“行了,算了,我認識的喬西本來就是個任性妄為的孩子。”
黎彥洲揉了揉她的小腦袋,“隻要以後不折磨自己,其他的,我都可以慣著你。但是,像這種大雪天裏去外麵把自己凍壞……”
黎彥洲說到這裏,又板起了臉來,“這種事情,慣不得你,等你病好了後,我會再好好跟你仔細算賬的。”
“……”
“高燒39……”
黎彥洲又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眉頭蹙得更深了些,“恐怕是不止了,趕緊回樓上去躺著。文媽,有給她熬薑湯嗎?”
“熬了,熬了,應該差不多了。”
“好,一會麻煩你送樓上來。走吧!先回房間,能不能走?”
黎彥洲問喬西。
喬西點頭,“我可以。”
本來,她想著,自己可以趁生病,好好在黎彥洲麵前撒撒嬌的。
可看著他,這麽辛辛苦苦的為自己趕回來,喬西忽然就不忍心了。
她哪裏還有資格讓他為自己擔心。
喬西啊喬西,難怪人家不喜歡你,喜歡蘇韻。
喬西癟嘴想著。
托著病怏怏的身子,就往樓上走。
她頭暈目眩。
步子踩在地上,輕飄飄的。
黎彥洲見狀,蹙眉。
一步上前,二話沒說,一俯身,雙臂一探,一把就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忽然落入男人的懷裏,喬西還一懵。
她像隻受驚的小兔子一般,睜著眼,有些驚慌的看著跟前的人。
直到看清是黎彥洲後,她那雙怯怯的大眼睛裏又露出了幾許羞赧之色。
她軟綿綿喊了他一聲,“黎彥洲。”
黎彥洲對上她無辜的水眸,再聽她這麽一叫自己,他發幹的喉嚨不由滾動了一圈,“閉上眼,好好休息。”
“……嗯。”
小丫頭乖乖的靠在他懷裏,埋在他的胸口,做短暫休息。
黎彥洲感覺懷裏的柔軟,呼吸不自在的緊了幾分。
心口卻也忍不住陣陣收緊。
滿腦子裏都情不自禁的回想著心理醫生給他說的那番話:她隻是把對你的感情誤判成了是愛情而已……
黎彥洲看著喬西的深眸裏蒙上了一層濃濃的霧靄。
所以,黎彥洲,這些統統都不是愛情,不過隻是一種單純的占有欲罷了!
也僅此而已!
黎彥洲抱著喬西進了臥室裏,把她放回了床上,轉而又從醫藥箱裏找出了退燒藥,給她服下了。
沒一會兒,文媽來敲門,端來了兩杯還熱得冒氣的薑茶。
兩人一人一杯。
“少爺,您也喝一杯吧!在外麵走了那麽久,可別也生病了才好。”
“謝謝。”
黎彥洲把薑茶接過,又同文媽道:“文媽,你去休息吧,時間已經不早了,小丫頭這邊有我照顧著就行了。”
文媽點頭,“行,那你們也早點睡。”
畢竟少爺是醫生,他回來就什麽都安了。
文媽退出喬西的臥室,回自己房間裏睡覺去了。
一時間,喬西的房間裏,隻剩了黎彥洲和她。
喬西靠坐在床頭,蓋著被子,捧著熱氣騰騰的薑茶喝著。
黎彥洲沒急著喝,放在了床頭櫃上。
喬西見著,催促一句:“你得趁熱喝,別一會感冒了。”
“我沒那麽嬌弱。”
黎彥洲對自己有分寸。
“還是喝吧,別任性。”
喬西怕他凍著了。
那她罪過可就更大了。
她說著,把自己喝過一口的薑茶送到了黎彥洲的唇邊。
黎彥洲愣了一下,對上她期待的目光,又低頭看了眼唇邊的薑茶。
她喝過一口的……
黎彥洲漆黑的眸色暗了一圈。
低頭,含住杯壁,依著她的話,乖乖的抿了一口。
仿佛杯壁上還殘留著她的味道,沿著他的味蕾,蕩漾到了心口。
見他喝下去,喬西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
眼睛裏,像是繁星點綴。
黎彥洲看得有些失神。
心池裏,漾起一圈圈的漣漪。
“為什麽非要我回來不可?”
黎彥洲坐在她床邊的椅子上,問她。
“嗯?”
喬西掀了掀眼皮,最後,又落在自己手裏的薑茶裏,假裝沒聽明白,不吭聲。
黎彥洲不給她逃避的機會,“為什麽非要我回來不可?”
他又重複問了一遍。
他想聽她的答案。
想聽她說那些非他不可的話,雖明知道可能不是他自己想的那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