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感覺怎麼樣?
唐心困難地皺了皺眉,想睜眼看看發生了什麼事,誰來了,雙眼卻被風沙迷得睜不開眼,無數根針在刺著一樣疼。
又掙扎了幾下,還是沒能夠睜開眼,身體更是痛得動一下彷彿就會被撕碎。
唐心不敢再動了,就這樣趴在被鮮血染紅的木板堆里,奄奄一息,有氣出沒氣進,隨時都有可能昏死過去。
難受困頓間,看到一個寵然大物,直升機,在狂烈的風中緩緩降落。
艙門猛地推開。
一道高大頎長的身影,甚至不等直升機停穩,就直接凌空跳了下來。
他邊摘著皮手套,邊往這邊狂奔,腳步凌亂而急促。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四周一片昏暗,另上視線被淌到眼睛里,凝固了睫毛的血液糊中,唐心視線很模糊,根本看不清來人是誰。
可是,卻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唐掙扎著,想要睜開眼,看看來人是不是心裡所想的那個,一動,身體就傳來撕裂般的疼痛,只能喘著氣放棄。
困頓間,熟悉的清冽味道籠罩過來。
下一秒,被小心翼翼地翻過身,擁進一個溫暖厚實的胸膛里。
男人修長的指,微顫著,撫過她疼得除了痛再也沒有第二種感覺的臉頰,「唐心?唐心……?」
男人的聲音和他的手一樣,冰冷的厲害,也顫抖得厲害。
嚴獸。
真的是他。
唐心說不上來自己此刻是什麼感覺,只知道他就像是一道無所不能的光,驅走了她世界里所有的黑暗。
眼淚,就這麼毫無預警地涌了出來……
下一秒,耳邊傳來嚴獸驚惶沙啞的聲音——
「唐心!唐心!唐心!」
認識以來,唐心見過嚴獸很多面,霸道、強勢、憤怒、失控……
這是第一次,聽到他如此地驚惶失措的聲音,長臂微不可見,卻真真實實地在顫抖。
唐心掙扎著,想要睜開眼看看他,眼皮卻被凝固的血液緊緊地黏在一起,一動就疼,只能選擇了放棄。
她動了動唇,想要說話,想要告訴他自己沒事,喉嚨卻像是被撕裂過一般,每一下的呼吸都彷彿在受刑、在被凌遲,皮肉被一刀刀割去的痛楚。
別說聲音,連一個章節,都發不出來
唐心不肯認輸。
她撐著最後一點意識,咬牙強逼自己說話,卻因為用力過猛,「咳——」一個翻攪五臟六腑的咳嗽
血,噴在嚴獸的胸口,染紅了一大片,觸目驚心
幾乎是瞬間,唐心就感覺到,抱著自己的男人,身體猛地繃緊了。
哪怕什麼也看不見,她也大概能猜到,嚴獸此時的表情有多難看。
「……咳……」唐心掙扎著,想說自己沒事,只是一些皮外傷。
可每一次的張口,非但都無法說話,還總是引發一陣更可怕的咳嗽。
吐了好幾口血之後,唐心終於再也撐不住,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在徹底失去意識之間,唐心好像看到,嚴獸一腳,狠狠地踩在了賀父的喉嚨上……
**********◆糖圓作品◆主角:嚴獸VS唐心◆**********
唐心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全身無力,纏綿在榻間的時候,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的秩序非常地紊亂,一會兒回到十幾年前,五六歲的唐心像個乖寶寶一樣,坐在書桌前,認認真真的學習,本本分分,從不惹主動惹事,可還是被同班的幾個男孩子圍過來指著鼻子罵野孩子,不但在她的課本上亂塗亂畫,還把她的書包丟進水池裡泡水……唐秉軍知道了之後,氣呼呼地衝到學校去理論,強硬地讓那幾個男孩道歉,並要求校方承諾,不再會再發生這燈的事。
突然,夢裡的畫面一轉,唐心回到了十幾歲的時候,陸昊廷把欺負她的幾個男生推倒在地,又踢又打,就像唐秉軍小時候維護她一樣,揪著領子警告那些男生……
深刻在記憶中的畫面出現在眼前,唐心忍不住,邁開腳步上前去。
可還沒有靠近,忽然眼前一暗,所有的畫面突然都在頃刻間消失了。
罵她、欺負她的那些男人不見了,唐秉軍不見了、陸昊廷也不見了。
世界變成了一片可怕的黑。
她站在黑暗的深處,身邊沒有任何人陪伴,就這麼孤零零的佇立,看著各個年齡段的自己。
一會兒被指著鼻子罵野種,一會兒被男生圍著調戲,說反正她沒父母,玩了也是白玩……
最後,畫面定格。
唐心看到了在寒風凜冽的爛尾樓面,陸昊廷為了救沈芳霏,不顧一切,將她推給失去理智的賀豈凡父母。
當看到賀豈凡的父母揪起夢裡那個唐心的頭髮,唐心臉色一白,驚恐地往後退。
那樣的狼狽不堪的自己,她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砰——
當第一聲撞擊傳來,唐心轉身,驚恐地跑開。
彷彿身後有厲鬼在追趕一樣,她瘋了似地在黑暗裡奔跑,拚命地尋找著,想要找個人帶自己走出這無邊無際的可怕黑暗,卻越走越深,徹底地迷失在黑暗裡,找不到出口。
終於,在雙腿酸痛,連多邁幾步,都有可能累癱下的時候,唐心看到了亮光,有人影在晃動。
是唐秉軍和陸昊廷。
她一邊欣喜地奔上前,一邊張口求救。
然而,喊的卻不是唐秉軍或者陸昊廷,而是另一個名字。
「嚴獸——」
夢裡的唐心吃了一驚,不明白自己最害怕的時候,為什麼叫的人不是一手把她帶大的唐秉軍,不是相戀多年的陸昊廷,而是剛認識不久、甚至都談不上了解的嚴獸?
夢裡的唐心彷彿被當頭敲了一悶棍,錯愕地呆愣在那裡,久久都無法反應。
等腦子終於清醒,回過神來的時候,唐秉軍和陸昊廷已經不見了。
來不及找他們去了哪裡,四周便開始扭轉,黑暗的世界像是被打碎一樣,裂開了無數條的縫,鮮紅的血,從那些縫裡,汩汩地湧出來,濃稠地往下淌,彷彿血淚一般,頃刻之間,就將整個世界都染紅了。
唐心臉色死白地看著,身體因害怕劇烈發顫抖,額際不斷地滲出冷汗,順著臉頰滴落。
她想跑,腳才剛抬起來,就被好幾股巨大的力量狠狠地攥住。
唐心身體抖得厲害,雙腿更是一陣陣打軟。
她喘著氣,一點一點,慢慢地低下頭去——
淌到腳邊的血,匯聚成無數只手,爭先恐後,攥著她的腿,要將她拖進深淵裡!
「不——咳——」
一個撕痛全身的咳嗽,唐心駭然地睜開了眼。
動作太猛,扯痛了傷口,眼前一片天旋地轉,視線先是一大片電視雪花,然後倏然黑暗,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身上的骨頭彷彿被拆掉重裝一樣,每一個細胞都在疼。
尤其是額頭和腿,脈搏突突突狂跳得厲害,不用專業的儀器,都聽得一清二楚。
唐心不舒服地皺眉,想睜眼看看自己怎麼了,剛一動,身體各種就傳來了程度不同的撕痛。
唐心脊背發涼,控制不住低口今。
下一秒,手被輕輕地握住。
握著她的大掌溫度很高,掌心乾燥而溫暖,源源不斷地傳遞過來。
唐心因可怕的惡夢而紛亂的心跳,瞬間就平復了下來。
嚴獸。
哪怕沒有睜開眼,唐心也知道身邊的人是誰。
他身上的氣息太強烈了,強烈得根本忽視不掉,也溫暖得讓人心安。
唐心指尖下意識地摩挲了下乾燥的掌心,感覺被他完全包裹住的溫度。
「做惡夢了?」嚴獸問著,手撫上她腫得幾乎看不出原樣的臉頰,「感覺怎麼樣?」
他的聲音完全沙啞了,甚至破碎乾涸得聽不出,原來的聲音是什麼樣子。
「嚴……」她動了動唇,想問他怎麼了,聲音怎麼會變成這樣,喉嚨卻好像被火燒壞了一樣,灼灼地疼。
哪怕只是發了一個簡單的章節,唇也是極小弧度的開合,也還是扯痛了額頭上的傷口,被人攥住神經狠狠翻攪般地疼,手心滲出冷汗。
「先別說話,傷口在頭部,容易扯到神經。」嚴獸低頭,微涼的薄唇輕貼了下她的臉頰,壓低的嗓音明明又粗又啞,語氣卻溫柔像彷彿能掐出水來,「要不要喝點水?」
唐心欲開口,想到嚴獸讓她別說話,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改成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