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5)她的病
“我們倆本來準備是在煙城這裏玩兩天,再飛下一個地方,玩一段時間再回美國的,不過現在這樣,我們倆估計也沒什麽興致了,如果顧大哥那邊你準備順其自然的話,那我們估計就會回京南市去了。”
她和克羅斯對視一眼,歎氣道。
“唔……也行,你們就回去再陪安伯父他們一段時間好了,等你們去美國,估計得過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夠回國了。”
我點點頭,對他們的想法表示讚同。
第二天我沒有聽可可的建議去看顧天澤如何了,反而拉著她和克羅斯去了他們曾經很想去的情人島,當然,這兩個人之間始終夾雜著我這個巨大瓦數的電燈泡。
不管怎樣,我隻是不想見到他們倆的蜜月旅行會在這裏因為我的原因而留下遺憾。
因為我的刻意引導,可可很快將昨天的不愉快忘得一幹二淨,和克羅斯兩人玩得很開心,也很成功地喂了我大把狗糧。
第三天,我迫不及待地把他們倆送上了回京南市的飛機,在兩人幽怨的目光中頭也不回地衝出機場大廳。
第四天,我還是忍不住去看了看顧天澤他們。
當我走到那間普通的平房外的時候,顧天澤正騎著三輪車拉一車魚出門,我愣愣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難以想象他現在的工作竟然是賣魚。
不知不覺間,我已經走到了他們房門口,而顧天澤騎車的背影也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咳咳咳……咳咳……”
門內一陣壓抑而又蘊含著痛苦的咳嗽聲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不自覺地推開門走進屋內,卻恰好看見季水仙手中那張攤開的潔白手帕上一抹鮮紅的血跡。
“你……”
看見她咳血,我突然有些不安,雖然不清楚她到底得了什麽病,但見她這個樣子,似乎……這個病很嚴重的樣子。
聽到我的聲音後,她抬頭衝我笑笑,蒼白的嘴唇邊有一抹還未擦掉的猩紅,看起來妖豔而又令人心疼。
“你來啦。”她柔聲道。
從她的聲音裏,我沒有聽出絲毫驚訝的成分,似乎她早就篤定我一定會來似的。
我不由詫異地問道:“你知道我要來?”
她點點頭,“上次見麵,我從你的眼神裏看到了對他的愛,那是做不得假的,所以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找他,隻是沒想到,你居然會拖到今天才來,很不巧,他剛剛出門了。”
“嗯,我看見了,不過我隻是想來看看他而已,並不打算怎麽樣。”
“嗯?怎麽說?”她目光裏浮現出一絲好奇。
我輕扯了下唇角,“對於現在的他而言,我跟個陌生人差不多,而你則是他最重要的人,而且你現在的身體,似乎很不好,我並不想強人所難地帶他走,也不想看他為難。”
頓了頓,我又抿唇問道:“你可以告訴我,你的病是怎麽回事嗎?如果需要的話,我……我或許可以幫得上一些忙。”
她突然笑了出來,眉眼彎彎,像輪月牙般。
“你倒也是個善良的女人呢,難道你不知道我們現在的身份是情敵嗎?你居然還想著幫我?”
“那不一樣,更何況,這個所謂的情敵,隻是你自己的認為而已,對我來說,你隻是他的救命恩人而已,我自然應該幫你。而且我們也已經結婚有了小孩了,所以隻要他能夠恢複記憶,什麽都不是問題。”
我平靜地回答道,語氣淡然得我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議。
聽到我的話後她唇邊的笑容更燦爛了幾分,但很快,她又低頭抑製不住地咳了起來。
又是一朵鮮紅的血花綻放在那張潔白的手帕上,讓我的心無端端顫抖了兩下。
“你到底怎麽了?為什麽看起來這麽嚴重的樣子?”
我忍不住走上前去,扶著她的身子,輕輕地替她拍著背,舒緩著她咳嗽的狀態。
她咳了很久才緩過來,擦幹唇邊的血珠,苦笑著說:“你聽說過肺癆嗎?”
“肺癆?”我詫異地睜大了眼睛。
“嗯,晚期。”
她盯著手中那張帶血的手帕,唇邊泛出一抹淒涼的笑意。
我陡然沉默下來,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肺癆這種病我聽說過,又叫肺結核,在以前醫學不發達的時候,是得了就必死的病,即便現在醫學條件比以前好了很多,但如果不及時治療,還是會有生命危險的。
按她現在這種肺癆晚期還咳血的症狀來看,估計……
“欸,你這麽看著我幹嘛?先說好,我可不需要你的同情啊,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不要把這個情況告訴旭安。”
“他還不知道?”
“嗯,我現在症狀雖然越來越嚴重,但每次咳血什麽的我都是避開他的,而且他在的時候,我也會盡量克製住自己不要咳嗽,所以他隻喜歡我是有些肺炎,不知道別的。”
我皺起眉頭,“可是你怎麽瞞得下去,而且你現在的情況必須要去醫院進行臨床治療才行。”
“我不想去,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已經沒得救了,我現在隻想珍惜最後這段可以和旭安呆在一起的時間。”
說著她瞥了我一眼,笑道:“雖然不知道你和他曾經有什麽樣的故事,但現在趁著他還沒想起你,我貪戀一些他的溫柔,應該不為過吧?”
我聞言咬了咬嘴唇,不知道怎麽回答她。
理智告訴我,愛情是不可以拿來共享的,愛人,也是不可以和別人分享的,哪怕這個時候,顧天澤的記憶裏還沒有回想起我的存在。
但感性卻又同時告訴我,我麵前的這個可憐的女人,她已經說不清什麽時候就要死了,我怎麽可以那麽殘忍地連她那麽一個小小要求都不答應。
五年我都熬過了,又何必害怕再多一些時間呢?更何況,她還是顧天澤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她,或許五年前,我就真的已經失去顧天澤了,他也不會僅僅隻是像現在這樣失憶而已。
最後,感性戰勝了理智,我妥協了。
“我可以答應你的請求,替你保密,但同時,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情。”
我深深地看著她,和她手中那張雪白手帕上的腥紅血跡,輕聲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