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剛才被白毛重創過的聖母根本不是肖顏的對手, 被掐著脖子提起來。
肖顏口中念念有詞，拿出一枚銀色龍形徽章就要往聖母身上拍。
聖母塗著指甲油的指甲拚命抓著肖顏的手，她好像格外恐懼那枚龍形徽章, 身體不住戰栗。
“是不是你蠱惑了林韜，把你封印之後就清楚了。”肖顏將龍紋章貼在聖母心口, 聖母身上不可抑製地長出密密麻麻的觸絲。
她顫抖著，身上皮肉融化般流動。
對於在意美貌的她來說, 看見情敵眼中倒映自己醜陋的模樣簡直是噩夢。
“鬆開！我要殺了你！”她尖叫。
肖顏視線錯開已經瘋狂的她, 看向她身後的裴青。
眉頭皺緊。
“這是你的兒子？他身上有很惡心的, 邪神的氣味。”
“和他沒關係。”聖母艱難說。
“我隻會對怪物動手, 人類是我的同胞。”肖顏冷笑：“跟你不一樣，你這個吃人的惡心怪物。”
一束光柱從天而降, 橫亙在肖顏與聖母中間，肖顏被燙到一般鬆開手，五指完全紅了。
要是慢一步, 她的手就會碳化。
大天使的聖光隻會保護想保護的人，敵人則會被聖焰火燃燒成灰燼。
林韜踩著光柱落下, 把聖母擋在身後。
你怎麽樣？他問。
聖母死死抓住他的衣角，低著頭：“別看！”
驚慌的像是兔子。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臉, 感到自己的五官融化般從指縫間往下漏。
她的臉！她的整個肉身都無法維持了，她控製不住地走向變異。
剛才肖顏按在她身上的龍形章裏麵有龍神的祝福, 對人來來說是神眷, 但對她來說卻不亞於最劇毒的毒藥。
她全身都在潰爛, 身上像是有人用刀割，疼進靈魂裏。
裴青看到女人臉上掉下一大塊肉, 又被她連忙按回臉上, 看起來狼狽又淒慘。
“你看看你背後的是什麽怪物。”肖顏和林韜對視：“非我族類, 其心必異，何況她的靈魂早就不屬於她自己。她已經是邪神的傀儡。”
林韜下意識想轉身，卻被聖母死死抓住肩頭。
“別轉身！”她尖叫，肩頭顫抖個不停，恐懼讓她渾身發冷。
她向神祈禱，給了她最美的臉和身體，她是個完美的女人，可以讓世界上任何男人心動。
自從有了這具身體，她就用了想要的一切。
她絕不可以失去。
林韜安撫地說：“我不看。”
此時上方盤旋的巨龍也跟著落到密室中，冰冷的豎瞳居高臨下注視著地上的幾人。
肖顏冷聲說：“你知道她還有別的名字嗎？不巧，我來之前查到點有意思的事。”
“她不是叫曦月嗎？”林韜麵露疑問。
肖顏笑一聲，說不出的諷刺，甚至還有些憐憫：“你隻知道她是□□的祭司，不顧一切愛上你。願意為了你叛教，因此時刻忍受反噬和瘋狂的折磨。
她不被信徒接納，也不被人類接納。
你對她充滿愧疚憐惜。
你認為是她從邪神手裏救了你，你很感激她。
碰巧，她除了你身邊再也無處可去。”
肖顏笑著笑著突然收聲，表情很冷
“嗬，男人。
一個絕色美人，美的像妖怪一樣，偏偏隻愛你，為你放棄所有，放棄高貴身份強大力量，隻要跟你在一起。
多麽惹人憐惜啊。於是你覺得愛上了她，要負擔起責任。
至於我，跟你在一起三年幾乎談婚論嫁的女友，怎麽比得上這樣溫柔小意的新歡。”
林韜的臉色變的不好看：“是我的錯。”
“不，我要說的不是這個。”肖顏搖搖頭：“男女之情我早就看淡了，反而是你，你被騙的好慘！
你背後的女人，她以前的真名叫喜月。這個名字，你應該不陌生吧。”
她話音剛落，聖母捏住林韜衣擺的手無力鬆開，她跪倒在地，捂著腹部，一陣幹嘔。
這是恐懼緊張到極點的表現，她幾乎要暈過去了。
她的情緒好像格外敏感，之前收到一點小刺激就不形，何況是現在。
僅僅一字之差，林韜皺眉，仔細回憶之後搖頭：“沒印象。”
肖顏意味不明笑一聲：“看吧，要是沒有現在的名為曦月的這張臉，還有你編造的故事，林韜根本不會注意到你。”
聖母幹嘔的聲音更加劇烈，這次眼淚混著血劈啪往下掉。
“我知道。”她小聲說。
“你當然記不得了，你從小身邊女人環繞，成了玩家也是春風得意。”
肖顏感歎：“有時候我真覺得你像是天命之子，小說裏的主角。無論經曆多少險境都會還生，還會有更大的奇遇。
在你這個年紀創立眾神座，招攬到一批可以為你忠心赴死的兄弟。
這簡直是不可完成的奇跡。
所以他們才會認為你是救世主，你身上確實籠罩著一層無形的光環般。
但除了這些光環，你確實也隻是個普通人。”
肖顏笑：“我清醒了，但她好像還沒有。”
跪在地上的聖母忽然尖叫一聲：“別說了！”
肖顏當然不會住口，她告訴聖母這些事可不是為了單純打擊她的情緒這麽無聊。
她雖然被林韜傷過，但大家都是成熟的人了，她無數次在遊戲中險死還生，早就看淡了生死情愛。
她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在有生之年看到人類可以驅散頭頂陰雲，重新成為這個世界的主人而不是可悲的奴隸。
為此她願意付出一切。
這是她曾經和林韜一起許下的心願，但隨著林韜實力和權力的增長，他就開始變了。
變的傲慢，不再關心普通人的命運。
或許他保護曦月可以讓他自己安心，但代價卻是那些不斷在曦月汙染下承受痛苦與變異的普通人。
他們要成全這虛偽的“偉大”愛情。
假如是肖顏，讓她在普通人和自己的愛人中選一個，她會毫不猶豫選擇普通人。
玩家擁有力量，從來不是為了高人一等，而是承擔起保護更多人的責任。
這是她的覺悟。
與林韜更在乎私人感情這一點背道而馳。
即使沒有曦月出現他們最終也會分道揚鑣。
她現在刺激曦月就是為了加速曦月的失控。
隻要曦月失控暴走，那麽就算林韜再護著，曦月也必須死！就算不死也會被關進異能組的地牢裏和其他怪物一起被封印。
所以她必須繼續刺激這個女人：“林韜，你還記得當初你家院子裏有一戶姓喜的鄰居嗎？”
林韜遲疑著回想起來。
是有那麽一家人，很不起眼。
那家的父親喜歡在外麵找女人或者賭錢，一年見不到幾次，女主人脾氣暴躁，經常可以看見她家瘦弱的小女孩被罰跪在門口。
林韜之所以會記得是因為有一年冬天雪特別大，他那時候正叛逆跟父母吵架一氣之下出門。
發現那個一身單衣坐在在家門口，凍得臉發紫的小女孩。
他想把小女孩領回家，但是小女孩很警惕地拒絕了，他好心被人誤解圖謀不軌氣了個夠嗆。
當時還罵了句：“就你這個樣子我還會看上你不成？”
原本他不想管，但還是拿了套羽絨服給女孩裹上。之後那件羽絨服一直沒人還回來，他還在內心吐槽過，之後再也沒幫過那個女孩。
現在肖顏這麽說起來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你是——”他遲疑地看著聖母，想要將這張美的不似凡人的臉和記憶裏那張幹瘦怯怯地臉重疊再一起。
“我不是！”聖母大聲尖叫，拚命捂住自己的臉。
霎時間，她的臉終於崩塌的水泥般塌陷，骨肉不斷從指縫間融化流下。
她崩潰了。
“韜哥。”她哭泣著，滿眼的血：“我騙你的。我不是祭司，我隻是和神做了筆交易，他給我我想要的，我幫他——”
後麵的話她再也說不出來了，千嬌百媚的大美人融化成一灘爛泥。
她想要泄露神的秘密，被迫閉上了嘴。
那地上的怪物生長出數不清的枝丫藤蔓，顫顫巍巍伸展到林韜跟前，開了滿樹的花。
“對不起。對不起。”
滿樹鮮紅的花顫動著，癡迷迷戀，又恐怖。
林韜想破頭也想不明白，就當初那一件事，怎麽會讓一個女人對自己如此癡狂？
他當然不知道那之前的無數個夜晚他回家時，總有一扇門半掩著，有個女孩羞怯地往外瞧。
他後退一步。
那滿樹的花就謝了，仿佛有誰心碎的聲音。
“林韜，清醒了嗎？”肖顏說：“被邪神選中的人，一定有最瘋狂，最肮髒的心。
她早就是個怪物了，你遲早會被她帶著一起毀滅。
況且，現在，這樣的她你還愛嗎？”
林韜沉默不語，背後的大天使光影黯淡不少。
聖母突然發出一聲綿長慘烈的吟叫，身軀猛然拉長膨脹，一棵流動的大樹生生將這座世外島嶼撐裂。數不清的枝條遮天蔽日朝黑風衣席卷去。
她徹底失控了。
在她發狂的一刹，天上盤旋的黑龍忽然發出一聲長鳴。
龍吟浩蕩如鍾，煌煌正氣。
林韜瞳孔放大，不好，聖母要是沒徹底失控，龍神奈何不了她。
但要是聖母徹底失控，像現在這樣淪為怪物，龍神對她的傷害就是驚人的。
畢竟龍神來源於人類的信仰，對這樣邪神怪物的傷害是致命的。
肖顏手張開，黑龍盤旋在她頭頂，漆黑的光落下，聖母的身體迅速潰爛崩解。
“你的神呢！”林韜大喊，他擋在聖母麵前，但是卻隻能擋下一點攻擊，救不了聖母的命。
聖母虛弱的聲音傳出：“我早就沒用了。”
她為神孕育出化身之後價值就消耗殆盡了，神根本不會出手救她。
龍神巨大的尾巴掃下，瞬間毀滅一切。
幻境雪花般片片崩裂。
林易見裴青遲遲不醒，就自己搬動石頭清掃坍塌的甬道。
哢嚓，他剛伸手放上一個巨石，石頭就陡然裂開，鑽出一節銳利的金屬尖。
林易猛地退開。
石頭那邊傳來人聲。
方荷：“何姐，沒想到你拆遷也很有一手嘛。”
何娜：“一般。”
林易眼神微變，在石頭後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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