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當心!”裴青把林易擋在背後, 他則握緊手裏的刀對準通風口處的鬼。


  通風口的鬼身體軟的像泥巴,所有的脂肪血肉和骨骼都柔軟地耷拉著,擁擠在一堆。


  看起來極度惡心令人沒有食欲。


  裴青出手毫不猶豫, 手術刀截斷通風口的欄杆,帶著尖銳的破風聲刺向扭曲的鬼臉。


  鬼臉猛然後縮, 接著迅速縮回頭,整個人大型壁虎一樣在牆壁上爬動。


  林易和裴青在電梯裏可以清晰聽見她手腳落到電梯金屬板上發出的聲響。


  裴青臉色一凝, 手裏的武器變形, 變寬, 完美貼合通風口的形狀把通風口堵住。


  這樣鬼就進不來了, 至少無法從通風口突然襲擊。


  “現在怎麽辦?”林易問,揍人的事情他插不上手, 就全部交給裴青了。


  “等她從別的地方進來。”裴青說。通風口太小,解決不了女鬼,最好是等女鬼進來再收拾她。


  話音剛落, 電梯外傳來令人頭皮發麻的嘎吱嘎吱聲,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擦電梯牆壁。


  刺耳尖銳的聲音讓人頭皮瞬間炸開。


  林易聽著牙酸。


  他們兩人在狹小的電梯內, 電梯外就是能力不明的詭異女鬼。


  耳朵邊是持續不斷的刺耳聲響。


  電梯內的氣氛隱隱壓抑,壓迫著人喉嚨發緊發幹。


  “女鬼是出來了, 許呈和越夕濃呢?”林易問:“之前的聲音是這個女鬼的,那他們兩個去哪了?”


  他左右看了看, 入目隻有漆黑一片的電梯牆。


  除此之外什麽也沒有。


  “不知道, 但是隻要把那個女鬼捉住打一頓就什麽都清楚了。”


  裴青用冷淡的神情說著最暴力的話。


  他當然通同情那個女人生前的遭遇, 但是這不是她害人的理由,她在這裏不知道多久, 也不知道害了多少個人。


  受害者和加害者的身份是可以並存的, 應該分開審判, 這才是公平。


  咯吱,咯吱,指甲刮擦的聲音在門外響了幾分鍾。之後漸漸安靜下來。


  “走了?”林易探出腦袋。


  “不,沒有。”裴青眼神凝重。


  下一秒,緊閉的電梯大門猛然敞開。


  腐臭的黑影卷起一陣令人作嘔的臭氣朝裴青撲來。


  這氣味比大夏天裏放了一周的生活垃圾還要臭。


  林易捂著鼻子後退。


  裴青倒是聞慣了臭氣,屍體腐爛的臭氣早就是家常便飯。


  他一臉淡定地迎著氣味往上,因為武器已經卡在通風口,他現在隻握著一把手術刀。


  但隻是一把簡單的手術刀,在裴青手裏卻是無堅不摧的利刃。


  寒芒劃過,前撲的女鬼動作一滯,裴青手裏的刀正從她頸動脈劃過。


  拉開一條長長的口子。


  裴青手很穩,刀口也很平滑整齊。


  鬼是沒有血的,於是從女鬼身體裏噴出的都是漆黑夾雜著黃色油脂的汙水。


  一個月沒清洗的下水道般臭氣熏天。


  退到牆角的林易再次受到一萬點暴擊,嘔了一聲。


  太臭了,他的鼻子為什麽要受這樣的折磨?

  裴青近距離受到臭氣籠罩,但眉頭也沒皺一下。


  神情依舊冷淡,與神情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殘暴的動作。


  白皙修長的手握著刀身,微微抽出,接著猛然前送。


  噗嗤。


  烏黑的血液濺到裴青臉上,狹長的鳳眼,冷漠的神情,冷白色的皮膚,和烏黑的血跡。


  糅合在一起,殘酷冷漠的驚人。


  女鬼尖銳地嚎叫一聲,腐爛的要掉出眼眶的眼珠子凝視著裴青。


  裏麵除了仇恨,居然還有隱隱的畏懼。


  “那兩個人在哪裏?”裴青問。


  女鬼光禿禿的十指握住手術刀,猛地拔出。


  她的力氣也很大,裴青被震開,後退一步。


  女鬼喉嚨到肩膀都被刀拉開長長的傷痕,血液狂湧。


  擺脫了裴青的她嘭一聲落到地上,像一隻大壁虎一樣趴伏著,


  四肢不正常地翻折著,腹部挨地,披散淩亂的頭發拖把一樣拖曳在地上。


  乍一看,完全就是一隻大壁虎。


  她直接竄上電梯牆壁,整個人趴伏在牆上,一張慘白腐爛的女人臉扭過一百八十度,直勾勾盯著下方的林易和裴青。


  “她好像,不是很強?”林易遲疑說。


  這鬼,看著嚇人,但是攻擊力好像真的不怎麽樣。


  一個照麵就差點被裴青幹掉。


  裴青手裏刀身淌下血,沾了他滿手。


  他隨意甩了甩,還把手放到鼻尖處聞了聞。


  “是屍水的味道。作為鬼還會有這種味道,而且鬼也可以碰到,原理究竟是什麽?

  鬼是一種精神能量,還是是被起奇異能量催生的新生命?”


  他一本正經地思索。


  林易看的臉都綠了,那個味道,不敢想象。


  裴醫生,是個狼人!

  上方,女鬼在電梯頂部爬行徘徊,手掌拍擊電梯頂發出細微聲響。


  死寂的空間中,女鬼發出的聲音輕輕撥動著那根看不見的緊繃的弦。


  讓氣氛越吊越高,越來越壓抑。


  女鬼和裴青都在等待著機會,抓住對方一擊必殺的機會。


  裴青握緊手裏的刀:“林易,你找找許呈他們在哪,我來對付這個鬼。”


  現在看來這個鬼對疼痛完全沒有感知,什麽也審不出來。


  要是他把鬼殺了,那許呈和越夕濃在哪就沒人知道了。


  耽誤的越久,那兩個人就越危險。


  林易有點慫地望了眼外麵漆黑的走廊。


  女鬼就是從那裏進來的,一片黑洞洞的細微的冷風從外麵吹進來,吹在林易臉上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但看著和女鬼對峙的裴青,林易還是慢慢往門口挪動。


  他腿軟,走路都是飄著的,臉色慘淡,比上頭的女鬼還像一個幽魂。


  讓他出去探路,像是要上刑場一樣。


  裴青要找人其實也可以用他的回溯能力,但是回溯能力一天隻能用一次,裴青不到緊要關頭覺不會輕易用。


  現在雖然危機,但還沒到絕境。


  林易打著飄慢慢走進黑暗中,一手扶著牆一邊慢慢往前走。


  滿臉都是蛋疼神色,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黑暗裏會不會突然竄出一個鬼,或者手摸到一張腐爛的鬼臉。


  說起來,那個女鬼的姿勢怪怪的。


  林易可以確認,這個女鬼就是他們之前在幻象中看見的那個女人,她被困死在電梯裏,肯定充滿了不甘與怨念,會變成這樣也不稀奇。


  讓林易感覺奇怪的是她的姿勢。


  像壁虎一樣在地上爬行,四肢的姿勢也不對。


  一般來說,鬼死時候的樣子肯定都是跟死前一樣。


  女人最後是在通風口卡死的,四肢垂下僵直。


  就算變成鬼,也應該是那樣接近吊死鬼的樣子,而不是現在這樣四肢伏地,像壁虎一樣攀爬。


  這樣的姿勢,很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而這樣看似沒用的小細節也絕對不能放過,真實往往就是藏在那些不起眼的小細節裏。


  有些事情即使藏得再好,也會漏馬腳。


  “沒那麽簡單~”林易扶著牆,語氣輕快。


  他用手一寸寸摸過電梯外的牆壁,黑暗中,所有觸感都是一致的冰冷。


  林易心裏發緊,但黑暗中眼神卻在發光,甚至有點興味。


  他最喜歡有挑戰的事!

  單單鬧鬼實在太無聊,但是背後有別的故事可就有意思多了。


  電梯內,裴青還在和女鬼對峙。


  最終他選擇先出手,無限武器被他收回,分裂成十幾把小刀。


  裴青一揮手,那些小刀就刺破空氣,裹挾著尖嘯般的破風聲直奔牆上倒掛的女鬼而去。


  女鬼裂開嘴笑,嘴角裂開到耳側。


  是真的到耳側,整個下巴隻有一層薄薄的皮和臉部連接,隨時都要落下。


  接著她腐臭的黑發就水草一樣瘋長,瞬間塞滿了整個電梯,這些黑發的潮濕漆黑,夾雜著一些詭異的碎肉組織。


  滴答滴答的汙水順著發梢往下滴落個不停。


  裴青記得這個女鬼是把自己的頭發吃了的,那這些頭發是哪來的?


  難道是從女鬼肚子裏長出來的?

  那上麵的液體或許就是胃酸,還有那些曾經在胃裏一起消化過的東西。


  裴青感到自己的潔癖開始發作了。


  他皺眉。


  手裏的刀向四周花瓣一樣飛速散開,將周圍的黑發紛紛斬斷。


  爛泥一樣的發絲墜落一地,濕漉漉的,散發著生腥,像是海裏的藻類。


  女鬼四肢律動,趴在牆壁上,發出格拉格拉的聲音,飛速朝裴青接近。


  裴青腳踩在遍地濕滑的頭發中,腳下微微不穩。


  但手依舊很穩,手臂肌肉繃緊,每一把飛出的刀都帶著十足力道。


  女鬼身上幾塊皮肉都被削掉,她喉嚨裏的尖叫越發尖利,相反的是鬼臉上陰森詭譎的笑愈發濃烈。


  最後她幾乎是在發出咯咯咯吱吱吱老鼠一樣尖細的笑聲,一張臉麵部肌肉完全扭曲,眼睛鼓起突出到幾乎爆炸的程度也,臉尖細的可怕。


  總之看一眼就覺得是視覺汙染。


  她此時已經飛速接近到裴青跟前一米遠。


  整個下巴完全脫落,喉嚨漆黑的食道暴露,嘴張大到極限,流著口水。


  吃了這個人類!

  等會再吃掉另一個。


  這時,裴青突然腳下一滑,失去重心往女鬼的方向倒去。


  機會來了!


  女鬼終於不再謹慎,從牆壁上下來,飛撲著張大嘴,想咬下裴青的頭皮。


  她腐爛嘴裏伸出十幾厘米長的舌頭,上麵滿是腐爛的菌群,一堆堆堆起。


  像是牆壁上的苔蘚。


  “失去平衡”的裴青臉上毫無漏了破綻的慌亂,他手伸出,手中手術刀的寒芒一閃而沒。


  叮!

  手術刀直接將女鬼的舌頭連著她的身軀一同生生釘進了電梯牆壁。


  “啊!”女鬼終於發出了一聲淒厲慘叫,身軀像泥鰍一樣劇烈掙紮起來。


  裴青單手握著手術刀的刀柄,手術刀沒入牆壁中十幾厘米,隻有一小節手柄露在外麵。


  足見力道之重。


  女鬼被徹底釘死,動彈不得。


  裴青揪住她的頭發,清冷的鳳眼直視女鬼那腐爛生蛆的眼珠子。


  “那兩個人,在哪?”


  女鬼眼中首次露出害怕之色。


  她慘叫了幾聲,不斷掙紮,拒絕回答裴青的話。


  裴青皺眉,是什麽威脅著她嗎?


  讓她即使在這種情況也不願意交代許呈越夕濃的下落?


  “別問了。”這時,林易也回來了。靠在電梯口。


  “我知道他們在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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