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認識王宮裏的女仆,如果你要離開,隻能跟著那裏麵的人。她們會有機會出去捕獵。”人偶少女說:“我們這些生活在外麵的普通人偶是沒有機會的。”
裴青點頭。
“那就這樣。今天晚上你先來我家住。”人偶少女抬頭望了望天:“人偶城的夜晚快來了。要趕緊到建築物裏麵去。”
人偶城有夜晚?
裴青抬頭看著上方緋紅的天空,沒有太陽又哪來的黑夜呢?
“人偶城的夜晚會有奇怪的東西出沒。”人偶少女領著裴青朝家走去,叮囑他:“晚上醒來發現房間裏有東西千萬不要睜眼。”
裴青點頭:“我知道了。”
他們回到那條街道,四處是坍塌的房屋和凹陷的地麵。幾個女仆裝的人偶正在處理街道上的碎石。
她們既是女仆同時也擔任侍衛,維護著人偶城內的秩序。
而之前一直追逐這裴青的解剖者不見蹤影。
應該是被抓住了。
裴青雖然有點擔心這會不會對自己的卡牌造成什麽影響,但解剖者現在隻會給他帶來麻煩增加暴露的風險,被捉走了正好。
“她們的實力最強。”人偶少女指著那些女仆說:“人偶們的實力是根據怨氣劃分的,怨氣越強實力就越強。
長時間呆在人偶城裏吸進這些粉色霧氣我們的怨氣都會一點一點提升。
等怨氣到了一定程度就可以成為女仆,得到狩獵資格。”
她看著它們,神情隱隱有羨慕,也有恐懼。
“你的怨氣到哪一步了?”裴青問。
“我很弱的。”人偶少女搖搖頭,身上冒出一點微弱的黑氣,隨著她的動作很快就消散了。
“因為我不想殺人。”她看著地麵:“我自己就是這麽死的,我不想害別人。”
說著她抬起頭望向裴青“但是我不知道我能堅持到什麽時候,我看過很多人一開始也不想殺人,但漸漸的就變了。這裏太可怕,太孤獨了。”
“如果可以的話,可以在我放棄之前,把這裏毀掉嗎?”
裴青看著人偶少女“我會盡力的。”
這是他可以給出的最高承諾。
“謝謝。”人偶少女眉眼彎彎“拜托你了。”
林易在王宮中,第一次目睹了人偶城的天黑。
一個環形月亮從中央最高的女神像上升起。
月亮是空心的,通體雪白,像一隻玉鐲子。
月亮牽動黑夜,人偶城紅色的天空緩緩染上墨水一樣的白。
像給多了分量的水彩,野蠻肆意地蠶食著其他顏色的生存空間。
“快走!”林易正望著月亮出神,人偶女仆跑過來,招呼他趕緊一起離開。
“到晚上了,趕快回去!”
林易見她跑的飛快,也跟上去。
同時他子心底回憶起皮革上的實心圓,難道就是指的月亮?
但現在的月亮還是空心的,實心圓應該是指一個特定的時間點。
熱某女仆見他還在抬頭向月亮張望,著急道:“你別看了,月亮上的東西要出來了,小心它吃了你的眼睛。”
林易聞言,不知為何背後突然湧上一股寒意。冰涼冰涼的。
似乎某種已經被遺忘很久的恐懼再次襲上心頭。
人偶女仆帶著他逃也似地奔進一間房間,房內擺著兩張床。
看起來她和這個人偶還是室友。
人偶女仆迅速爬上床蓋上被子,把臉部,全身,死死裹住。
林易不明所以,但也有樣學樣。
學土著的準沒錯。
而且看這姑娘害怕的樣子等會兒肯定沒什麽好事,他可不想以身試險。
該浪浪該慫慫,這是林易的行事準則。
天空中的月亮越爬越高。純白的圓環似乎觸碰到了這個空間的頂點,終於,停了下來。
此時,天空已經完全變成了黑色,整座玩偶成都籠罩在晦暗的陰影中。
建築的陰影在地麵投下鬼影憧憧,似乎那些影子在有生命一般地扭動。
建築內的人偶都安安靜靜躺在床上,死去一般。
人偶是無法入睡的,從死亡之後她們要麵對的就是永遠清醒的折磨。
她們在這座混亂的“童話”城市中一點點崩潰毀壞。
最後從被害者成為加害者。
靜止死寂的街道上,借著天上月輪的光輝。
一道道白色影子從城市盡頭的紅色迷霧中走出。
它們的影子長長拖在地上,扭動遊弋著。
白袍的幽靈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遊走,漫無目的地尋找著它們自己也不知道的目標。
空洞的黑色眼眶,長而扭曲的嘴。
瘦削幹枯的麵部像是帶著無盡驚恐死去,在墳墓裏風幹到隻剩一層薄薄人皮的骷髏。
似有若無的低語從他們嘴中傳出。
像是有人在你耳邊竊竊私語,這聲音像是朽木之間彼此細碎摩擦,像是夜間半夢半醒間曾聽見的床底悄悄話。
裴青躺在地板上,鋪著一床被子。
夜晚的人偶城分外的冷,幽幽沁涼的冷冷進骨髓裏。
他並沒有睡著,而是凝神注意著門外的動靜。
人偶少女告訴他晚上千萬不能睜眼,那些威脅到玩偶們的究竟是什麽東西?
他雖然閉著眼,但是眼球透過眼皮仍然能感受到一點外部光線的變化。
他就誰在靠近窗戶的一邊。
突然,他感覺透進來的光線暗下來。
接著又亮起。
暗下來,又亮起。
有很多東西正從窗外經過,但是裴青沒有聽見腳步聲。
他呼吸平緩,沒有睜開眼。
心中輕輕數著光線明暗變化的次數,判斷著那些怪物有多少個。
突然,他眼前光線再次暗下來。
第二十個,裴青在心底默數。
靜靜等著光線再次亮起。
但三秒過去了,沒有亮起。
十秒過去了,他眼前光線還是被遮住的漆黑一片。
像是有什麽東西沉沉地壓在他的眼皮上,那若有若無的壓力淺淺滲進了他的心髒裏,他感到自己的心髒似乎被一隻纖細的小手攥緊了。
血壓開始升高,噗通,噗通,心髒要加速。
裴青開始在心底背醫書,人體係統,器官,各器官功能。
背著背著,他焦躁不安的心髒總算平靜下來。
雖然眼皮上沉墜的壓迫感依然存在,但他的心跳已經不會失衡了。
如果現在他睜眼就會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街道上遊蕩的白衣怪物全部聚集在了這間狹小的房間裏,伸著脖子打量著這個氣息古怪的生物。
而遮擋住他光線的罪魁禍首是一根從窗外伸進來的脖子。
幾米長的脖子從窗外的身體上探出,支撐著幹癟的臉湊到裴青近前。
所有怪物的動作都凝滯了,似乎發條耗盡的玩具。
終於,裴青遲遲不醒讓它們失去了興趣。
他們再次回到街道上,排成一長條,慢悠悠往前進。
啪嗒,啪嗒。
陰暗的地下通道陡然亮起一點火光,起初那火光很遠,很小。
比一粒米還小,接著,來越近。
變成綠豆大大,花生大,隨著火光變大,那從巷道深處來但額腳步聲漸漸清晰。
火光映出一張慘白的臉。
漆黑的眼眶,眼角嘴角一共四顆黑點。
那張臉隨著火光照亮的區域前進,黑暗中乍一看,像是單單一張臉漂浮在空氣中。
細看就能發現那張臉下的身軀全部隱藏在黑色長袍中所以在黑暗中產生了“隱身”的錯覺。
偶爾間,火光照亮一旁的石壁,一掃而過兩側都是密密麻麻的巷道,縱橫交錯,密如蛛網。
儼然一個龐大的地下迷宮、地下蟻穴,轉過幾個彎就讓人忘記東南西北。
人偶王在深夜,在所有人偶都沉眠的時刻來到了這裏,是為了處理一件麻煩的東西。
今天下午在街道上瘋狂摧毀人偶和街道的繃帶怪物。
這是那個暗中潛伏著的入侵者同夥的手段?
還是說玩偶城闖進了新的入侵者?
人偶王臉上掛著麵具,沒人能看見它的臉和神情。
它緩慢地向著前方的黑暗行走,終於在一扇門前停下。
火把的光躍動著,在牆麵上打下斑駁的光影。
火躍動著去舔舐黑暗,黑暗則被燙到一樣陡然縮著退開。
一旦火後退,黑暗又不依不饒地纏上去。
像是一對打鬧嬉戲的小冤家。
光亮照亮了前方石壁上的02字樣。
是用血紅的染料塗成的,幹涸成深鏽一樣的紅,壓抑不詳。
裏麵隱隱有貓叫聲傳出。
人偶王拿出鑰匙插進一旁的鎖孔裏,擰動一下,門開了。
它並沒有急著進去,而是掀開黑袍。
黑袍下漏出一個渾身繃帶的怪物,它握緊斧頭,佝僂這背,燥熱的氣體從繃帶縫隙中溢出。
蒸騰出熾熱的白煙。
人偶王也廢了不少力氣才將它抓住。
此刻,殘暴的解剖者卻動彈不得。
因為在它佝僂的脊背上,脊骨像魚骨一樣蜿蜒突出,一節一節破開啊皮膚,冒著森森白光,拱立在外。
上買著連接著的神經被繃緊到發白,還在輕輕跳動。
一部分脊骨和解剖者相連,另一部分則連接著人偶王的身體,它的半邊身體“生長”在解剖者身上,像是破開土豆表皮生長出的樹苗。
詭異格格不入,扭曲又和諧。
“喵——”隨著一聲貓叫,一隻皮光水滑的黑貓從門內走出,眼睛在黑暗裏兩隻燈籠一樣亮。
人偶王壓製著解剖者,緩緩從它的脊柱骨中鑽出。
然後將僵直的解剖者推進大門,連著那隻黑貓一起砸進門內,接著它迅速仍進去一堆木條零件,才將大門合上。
入侵者根本就沒逃掉,而是被它關押在了這裏。
她之所以放出入侵者已經逃離的假消息就是為了引對方的同夥上鉤。
要不是她也身受重傷,根本不必為此大費周章。
它轉身離開,黑暗重新將這裏籠罩。
這裏沒有人可以進來,即使進來了也出不去。
即使那些入侵者的援兵來了,也絕對是有來無回。
許久之後,一隻半透明的手臂從旁邊一間密室中伸出,臉色蒼白的女鬼看著人偶王離去的方向,狠狠抖了一下,又將頭縮回去。
夜行的白衣怪物們不僅僅滿足在大街上遊蕩,甚至大搖大擺地入侵了人偶王的領地,在宮殿的大廳走廊來回穿梭。
林易感覺一陣煩躁。
他感覺到被子外麵有東西在看著自己。
而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他把被子捂太死了,快無法呼吸了。
難道要把被子掀開一條縫,拍拍身邊的位置再向盯著他的玩意兒拋個媚眼。
“光盯著幹嘛?來啊。”
這樣可以把怪物嚇跑嗎?林易嚴肅思索著這個方案的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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