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啊痛痛痛。裴青我懷疑你在針對我,嚶嚶嚶。”


  林易被綁住了還不老實地在手術台上扭來扭曲,因為被捆住,姿態十分不雅觀。


  像隻大毛毛蟲。


  老實說。


  裴青覺得很倒胃口。


  尤其這貨還在不停叫:“裴青要殺人啦!救命!嗚嗚——”


  裴青隨手抓住一塊布塞進他嘴裏:“閉嘴,你骨頭都歪了!”


  林易擠出一滴眼淚,可憐兮兮地說:“你不會把我怎麽樣吧?”


  裴青嫌棄地挑眉。


  “你猜?”


  “要麻藥嗎?”他問。


  林易立刻搖頭,他怕自己被麻藥迷暈了,那就真的麻煩大了。


  換到他自己要是遇到曾經害自己死亡的人,肯定要報複。


  問題就是裴青為什麽還活著?


  根據遊戲規則他已經死了。


  他一麵裝可憐讓裴青放鬆警惕心,一麵卻在內心冰冷地審視著裴青。


  神態動作都很自然,不像是假貨。


  跟黑霧偽裝的林蘭不一樣,這個裴青是活的。


  裴青見林易拒絕,露出了然的笑。


  “放心,雖然很疼,但是我相信你可以承受。”


  遊戲可以提升人的身體素質。


  這個骨折即使放任不管,林易也可以在幾天之內愈合。


  開刀當然是他嚇唬林易的,隻需要正一正骨頭的位置再固定就行了。


  雖然他很想收拾林易,但是手術台並不是一個合適的場所。


  作為醫生,至少得先把病人治好。


  治好了之後再打斷,是一樣的。


  怎麽說他和林易之間也有一命之仇。


  林易對上裴青漆黑的眼睛,莫名打了個寒戰。


  他咧嘴笑:“輕點,輕點——嗷!”


  一旁的護士看著麵無表情的裴青,斯文俊美的側臉在燈光下白的發亮,也冰冷的讓人毛骨悚然。


  甚至,聽著林易的慘叫,他還愉悅地勾起唇角。


  果然。


  裴青醫生跟大家傳說的一樣,喜歡病人痛苦的慘叫,

  可怕!

  今天又是裴青風評被害的一天呢。


  “好了,你可以直接走了。”裴青在一旁擦手。


  他有點輕微潔癖。


  林易坐起來,痛倒是不痛,他對疼痛有超乎常人的忍耐力,比起疼,他更害怕的是失去意識任人宰割。


  唯一一點就是——


  “能不能給我一杯水?”他看向裴青。


  慘叫太賣力,現在嗓子都冒煙了。


  “要喝水?”裴青冷冷瞥了林易一眼,看不出神情波動。


  林易猛點頭。


  “那好。”裴青走近,手裏捏著布團墊在林易下巴下麵。讓他抬頭。


  “不如來我家,我家還蠻大的。”裴青笑。


  他很少笑,笑起來也冷的出奇。


  “不了不了。”林易訕笑擺手:“我自己回家去就好了,謝謝裴醫生關心。”


  說著他撒丫子就往門口跑,卻被一隻手牢牢按在原地。


  是裴青,修長幹淨的一隻手重若千鈞。


  “我覺得我們很投緣,去我家聊聊?”


  裴青又笑了,這是他今天第幾次笑了。


  明明是不愛笑的人,居然因為林易笑個不停,雖然是冷笑。


  這麽久,林易是第一個讓裴青感到有趣的人。


  遊戲裏,林易冷靜冷酷,遊刃有餘地將人玩弄於鼓掌之間。


  狡猾如狐,冷酷如蛇。


  裴青原本以為現實世界的自己和林易第一次見麵就會動手。


  但沒想到,林易居然是一幅害怕要跑的樣子。


  這反而讓他看不懂了。


  廢話。


  現實世界林易根本打不過裴青,好漢不吃眼前虧。


  在成為強者的道路上其中很重要的一條覺悟就是學會逃跑。


  這不是慫,是強者的覺悟!是從心!


  魯迅先生說過,人生最重要的事就是學會從心!


  然而魯迅也說過:“我不是我沒有!”


  林易對上裴青黑暗的視線,背後滲出細密的冷汗。


  天要亡我,救命。誰來救救我啊,誰救我,我就對她以身相許。


  但現在手術室沒有別人,隻有他們兩個。


  護士見氣氛不對,早走了。


  “那個。”林易咽了口唾沫:“你現在已經有卡牌了吧。”


  裴青笑:“大難不死而已。”


  一個空白的虛影從他背後浮現,眼睛是血色十字架,手裏的手術刀反射著森寒的光芒。


  這,看起來就很凶殘啊。


  林易感覺到肩頭的力道,跟早上那個黑霧差不了多少。


  “要不要去我家坐坐?”裴青看著林易緊張的神情。


  跟遊戲裏完全不一樣,像受了驚的小動物一樣。


  還有點——可愛。


  裴青心中這個想法剛冒出頭就被他掐滅。


  上一次覺得林易無害的後果就是差點死掉。


  林易這家夥,是偽裝無害的毒蛇。


  絕對不可掉以輕心。


  這樣想著,他原本已經隱隱柔和的眼神再次冷硬起來。


  林易注意到他眼神的變化。


  這人的意誌還挺堅定的嘛。


  不,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很不幸,現在裴青對他的警惕已經提高到巔峰。


  跑是跑不掉了。


  “那我就去你家吧。”林易攤手,裴青還按著他的肩膀,他湊近。


  幾乎要和裴青的臉貼在一起。


  “想對我做什麽,都可以哦——”琥珀色眼睛眯起,籠罩著深沉的暗影。


  裴青皺眉,不適而嫌棄地後退了一步,鬆開林易的肩膀。


  “汪汪!”


  裴青打開門,一條金色大狗就汪汪叫著跑出來,蹲在門口不停搖尾巴。


  裴青摸摸狗頭。轉頭對林易說:“進來吧,換鞋。”


  林易看著那條狗,嫌棄:“你居然養狗啊,這種蠢兮兮的生物。”


  大金毛瞬間衝他齜牙咧嘴,很凶的樣子。


  林易也齜牙,凶回去。


  狗子被凶懵了,後退一步。


  “你幹嘛?”裴青看見他的表情,歎了口氣。


  怎麽會有人跟狗比齜牙咧嘴,你才三歲嗎?


  “它叫金條。”裴青走進房子。


  他的房子是大平層,裝修性冷淡的黑白灰,所有的東西井井有條,幹淨的可以發光。


  沒有一絲人類生活的痕跡,看起來像是裝修豪華供人參觀的樣板間。


  “我爺爺說養狗的人都不怎麽聰明。”林易作死嘴欠。


  他是貓控,在他看來狗控都是邪教。


  裴青在點亮了廚房的燈在泡咖啡。


  廚房和可客廳是相通的,隻有一個半人高的擋板隔著。


  林易可以看見裴青冷淡的神情,在蒸騰的煙霧裏模糊。


  總之,這個人,和這種風格都不是他喜歡的。


  他對這種機器人一樣的家夥敬謝不敏。


  但也總是會不自覺地挑逗對方,讓他生氣。


  裴青並沒有被他意有所指的話激怒。


  “我在考慮要不要給金條改名。”


  他端著咖啡走出來,放了一杯在林易跟前。


  “哦?叫什麽名字?”林易來了興趣:“我可以幫你,你這是找對人了,我起名一流。”


  花花:“喵喵喵?”


  裴青在他對麵坐下,冷淡掀起眼皮:“林易,這個名字不錯。”


  林易先是一愣,接著臉就黑了。


  這人看著冷淡,其實說話帶刺。


  死腹黑。


  死狐狸。


  裴青喝了口咖啡。


  “來算算我們的帳,你欠我一條命,對吧。”裴青看著林易。


  命這個東西好欠可不好還。


  林易訕笑:“你不是還活著嗎?這筆賬就此抵消如何?”


  “來把這個簽了我就放你回去。”裴青將一張紙推到林易麵前。


  那是契約。


  裴青修長的手指按在紙麵上,漆黑的眼睛冷淡但不容置疑。


  潛台詞林易已經讀出來了。


  你今天不簽字就把你打死。


  “啊啊。”林易撓頭:“沾上了不得了的麻煩啊,你幹嘛一定要盯著我?”


  “沒什麽,大概是人生中第一次被人坑。很生氣吧。”裴青回答。


  自信一點,把大概去掉。你就是很生氣。


  “你這人心眼比針尖小。”林易撇嘴吐槽。


  “彼此彼此。”裴青收回手,靠在椅背上,慢慢喝了口咖啡。


  看起來完全放鬆了,實際上那個白色虛影一直漂浮在他背後,林易毫不懷疑自己隻要一動,那把手術刀就會懟在自己腦門上。


  他深吸一口氣,選擇,從心!


  契約的內容很簡單,就是林易和裴青組隊。


  這是一份隊友契約。


  “為什麽?”林易疑惑,這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樣。


  還以為會是什麽奴隸契約這樣的,如果是那樣的play,他為了節操大概率是不會接受的。


  “你很聰明。我想要在遊戲活下去。”裴青說。


  就這麽簡單。


  一次的勝負並不會成為永遠的仇恨。


  沒有永恒的敵人,隻有永恒的利益。


  裴青早就過了會為一次對立衝昏頭腦的年紀,成年人需要的是冷靜地思考和利益取舍。


  遊戲的難度會越來越大,充滿不可預料的變數和危機。


  一個人無疑是艱難的。


  林易需要一個隊友,足夠聰明的,有些了解的,可以信任的。


  現在看來林易就不錯,而且他們現實生活在一座城市。


  即使林易並不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但隊友是需要調|教的。


  任何一個野生動物剛開始都桀驁不馴、狡詐殘忍。


  馴服調|教過後就會成為人類的好夥伴。


  沒錯,林易這家夥就是狗!


  這份隊友契約一旦生效,雙方都無法做出傷害彼此的行為,否則便會受到契約懲罰。


  裴青希望可以將林易馴化成一個可以交付後背的合格隊友。


  這是一項挑戰。


  但裴青骨子裏有著潛藏的傲慢。


  他覺得這可以做到。


  林易看著那份契約,手放在上麵,確認隻是一份單純的隊友契約,沒有附加什麽奇怪的東西。


  他抬頭,看著裴青在煙霧熱氣中微微模糊的冷淡臉龐。


  “要是我拒絕呢?”


  “你打不過我。”裴青肯定地說。


  要是林易打得過他,第一時間就會跑了。但他沒有。準確來說是沒有跑掉。


  “要是我今天就收回這條命。”裴青嗓音清淡。無味的白水一樣。


  “你猜,警察會怎麽處理我?”


  他沒有明說,但林易知道他的意思。


  一個被殺死的普通人和一個玩家,誰更重要?


  況且,裴青是在被抹殺之後重新出現。


  他的身份絕對不簡單。


  林易眼神漂移在客廳內梭巡。


  但是他還是不願意簽下那份契約。


  他不想跟任何人綁定。


  “考慮好了嗎?”裴青放下空掉的咖啡杯。


  “好了。”林易一秒回答,並迅速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裴青有些意外。


  林易剛剛還滿臉不情願。


  但既然已經簽名,契約就開始生效。化為光芒落到林易和裴青兩人的眉心。


  他們背後的兩道虛影眉心都多了一模一樣的圓形烙印。


  這是隊伍徽章。


  “隊長以後一定要罩著我啊。”契約成立的瞬間,林易一個跨步上前,握住裴青的手。


  臉上掛滿笑意。


  似乎是和裴青認識多年的摯友。


  裴青皺眉。


  不明所以。


  “事情辦完了,你可以走了。”他擺擺手。


  林易點頭:“那,再見。”


  走出門的一瞬間,他臉色就沉重下來。


  他之所以瞬間改變主意,是因為他在裴青客廳的酒櫃上看見了兩枚熟悉的徽章。


  作為裝飾品的,銀色龍形徽章。


  跟他在那幾個黑風衣身上看見的一模一樣。


  裴青跟黑風衣有關係?

  那林易倒是不介意跟他暫時達成組隊關係,也許裴青會是他了解黑風衣存在甚至深入敵營的一個突破口。


  還有一個原因,裴青跟黑風衣有關係,自己要是不答應,搞不好好剛剛就已經交代在那裏了。


  林易還是選擇了從心。


  聽見關門聲,裴青鬆了口氣。


  緊繃的肩膀緩緩放下。


  原本以為今天會有一場惡戰,林易倒是出乎意料的好說話。


  不對,應該是他足夠理智而且聰明。


  “汪!”金條突然叫了一聲,把裴青的思緒拉回現實。


  “怎麽了?”他起身。


  金條正望著牆角的一大團陰影,夾著尾巴,神情凶狠又膽怯。


  虛張聲勢地吼叫著。


  裴青心底瞬間一寒,向後退去。


  轟!那團黑影瞬間扭曲拉長,在雪白的牆上映出巨大扭曲的陰影。


  數不清的絲線在牆壁上勾纏成天羅地網,卷向裴青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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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易:請叫我從心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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