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不自量力的挑釁
馮煜當然不曉得劇組有人想對自己下手，他隻能努力地做好自己，畢竟自己在電影圈的名聲可不大好。雖然憑借網劇《大偵探夏洛》的出色演出，讓評論家對自己的演技有了一點信心。但是大家還是覺得馮煜應該在電視圈或小舞台上多鍛煉鍛煉，現在貿貿然就再接電影劇本，還是出演男二號這麽重要的角色，大家都覺得馮煜有些飄，在職業規劃上冒進了。因為沒有人對馮煜的這次演出有信心，所以馮煜就絕對不能有失手的地方。
雖然進了劇組，但是馮煜還是堅持著自己日常的作息時間。這個位麵的華夏電影工業非常發達，在工會和行業自律的保護下，演員們的權益也有了很大的提高。比如演員和其他職業一樣，都是八小時工作製。而且這八小時不是說在劇組的時間，而是從演員離開住地開始算的八小時。這就逼得劇組必須要在拍攝地附近解決演員的住宿，否則就必須提供快捷方便的交通工具。八小時之外，加班是需要額外加錢的。超出八小時的頭兩個小時加班時間裏，劇組需要支付日薪的2倍；如果再超過，那就是按3倍計算了。
而且就算有加班費，連續加班時長和每月累積加班時長都是有限製的，超過就算想讓演員加班都不行，否則就等著被開罰吧。而且為了確保這些政策能夠被執行，演員工會會專門拍代表過來統計每個演員的演出時長。由於有這些規定，所以馮煜還是有充足的時間保證自己的睡眠和鍛煉。
不過也因為這些保護，其實有很多演員因為這個行業來錢輕鬆，於是沾染了很多不良生活習慣，導致演員行業裏每年的淘汰率也非常高。從某個程度來說，也算是演員圈的優勝劣汰了吧？
上午八點，今天有通告的演員開始陸續進棚。雖然演員工會對大家的保護很多，但是不意味著你就可以偷懶。既然規定了八小時工作製，那麽遲到早退也是有懲罰措施的。那種因為尬戲而沒時間來劇組拍戲的演員，那就等著被劇組的巨額罰單教訓如何做人吧。
“今天要拍的鏡頭，大家都應該看過劇本了。”副導演說著。開拍前的演員召集和走戲，那都是副導演負責。導演此時正和攝影師、燈光師研究拍攝光線和如何運鏡呢。“現在我們來走一下戲，看看有沒有什麽問題？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我們等會就直接開拍了。”
走戲算是演員在劇組最常碰到的事情，哪怕是龍套都知道啥叫走戲。因為劇本裏有標注，同時現場也有導演助理在提醒，所以走了幾次之後，副導演覺得沒有問題了。導演見副導演那邊已經準備好了，就說五分鍾之後正式開拍，大家都做好準備。
馮煜開始醞釀情緒，然後在腦海裏構思自己應該如何運用微表情。就在馮煜準備的時候，王躍華走了過來，在他耳邊用別人聽不到的聲音低聲道：“好好享受這一刻吧！等會我會好好教你如何演戲的。等你崩潰的時候，記得下次拍戲前要將自己的演技練好一點。”
馮煜一愣，心想這啥劇組啊？居然還有如此中二病晚期的患者。他看了一眼王躍華，也沒有認出他是誰。馮煜雖然最近在補演技方麵的書籍和影碟，但是以王躍華的演技自然還不算“教科書級”或“經典級”，因此馮煜當然看不到他的演出。再加上自己以前是愛豆，愛豆和演員是兩個距離感很遠的圈子，所以馮煜真的不認識王躍華。於是他內心就更加莫名其妙了，一個大男人湊在另一個大男人耳邊耳語，你當你是霸道總裁在這裏戲弄小秘書啊？
由於導演馬上要開拍了，馮煜也懶得和這個人計較了。至於這個人的威脅？馮煜就更沒有放在心上，當演員的確有風險，特別是在拍動作戲、槍戰戲的時候。但是隨著電影工業的發展，各種特效的進步和特技道具的提升都是有目共睹了。而且劇組所在地不僅有專業保安看守，同時劇組自己聘請的安保人員也不是吃素的。
那種危險鏡頭和危險道具都是要反複試驗的，更何況今天拍攝的鏡頭壓根就沒有什麽風險。除非這個人能夠將自己頭頂的燈光設備給拆下來，否則的話……但是現在的燈光設備固定上去之後都有特殊記號的，一旦發生移動，燈光師那邊就會立刻知道。可以說工業化越發展，人的安全性就越高了。
今天要拍攝的內容就是王躍華飾演的警察來找馮煜飾演的檢察官，因為馮煜認為警察提交的某個案件裏證據不足，為了避免嫌犯利用這個漏洞在法庭上爭取到無罪辯護而脫罪，所以馮煜堅持將案件發還要求補充偵查材料。但是王躍華認為馮煜這是刁難自己，因為馮煜前段時間在酒吧喝酒的時候，剛好遇到王躍華臨檢。王躍華是個眼力不容沙子的警察，覺得馮煜身為檢察官就不該出入這種聲色場合，於是當場發生了爭執。王躍華覺得這次馮煜就是在報複自己，所以怒氣衝衝地來到馮煜的辦公室，他要據理力爭。
“孫檢察官閣下，你知道不知道這件案子背後的受害者才九歲！”王躍華衝進來之後就怒吼道，臉上的表情因為憤怒而變得格外猙獰。“你不想著幫這個受害者伸冤就算了，為什麽三番五次地阻擾我辦案？你到底還沒有良心？對不對得起你身上的這套製服？”
郭建超在監視器後麵微微皺起了眉毛，因為王躍華演得略顯浮誇了，但是他還是忍住了。他很想看看馮煜打算如何應對這個戲劇衝突。按照角色設定，馮煜所飾演的檢察官有些玩世不恭也有些離經叛道，所以如何把握角色的設定來處理這個衝突，這是不小的考驗。
馮煜站起身，似乎要和王躍華衝突，但是很快大家發現馮煜隻是起身將一張紙巾遞給王躍華，“擦擦你的口水。”
這是劇本裏沒有的台詞，但卻莫名非常契合現在的劇情，而且還很符合馮煜角色的設定。
“我對受害者的年紀不感興趣，我隻關心你給我的證據是否足夠和是否有用。隻要你給我的證據符合我的標準，不管你的受害者是七歲還是七十歲，我都會去法庭。但是如果你給我的證據不符合我的標準，那麽就請你回去想想如何補充足夠的證據。”
馮煜仿佛四兩撥千斤地將王躍華的咄咄逼人給轉移開，然後又將劇情衝突丟回給王躍華。王躍華本來就被馮煜突如其來的新台詞給弄懵了一下，他本來還以為馮煜是受不了刺激而亂來，但是沒想到馮煜後麵又將台詞給帶回來了。
見沒有壓住馮煜，王躍華不由得在後麵的台詞上加重語氣，動作和表情也越來越誇張。而與之相對的卻是馮煜的雲淡風輕，雖然他的應對有時會出現“加詞”的情況，但這些台詞沒有超出劇情的需要，同時馮煜自己最後又會兜住自己的台詞，將台詞拉回來，讓接下去的劇情不會超出劇本的限製。
“停！”郭建超已經忍不住了。他不是沒見過劇組內演員壓戲的事情，但是卻沒有見過壓戲壓不成還被對方帶偏卻不自知的家夥！他在監視器前看著王躍華的演技從浮誇變成誇張，最後仿佛一個小醜一般在鏡頭裏上躥下跳。劇組不怕笨演員，再笨也可以慢慢來教育；但這種蠢貨演員卻是每個劇組唯恐避之不及的未爆彈，誰曉得他什麽時候給劇組來一下？
看著王躍華還自以為得意的表情，郭建超都恨不得親自將他趕出劇組。但是想到劇組這段時間一直命運多舛，如果再發生開除演員的消息，估計自己又要上熱搜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冷冷地問道：“王躍華，你覺得自己演得很好嗎？你過來看看你的表演！哪怕是剛進戲劇學校的新生都比你優秀！你來看！快來看！真以為自己拿下影帝獎杯了嗎？”
聽到導演如此不留情麵地罵自己，王躍華再傻也知道事情不對了。他連忙到監視器看了下自己剛剛的表演，剛看完，他的冷汗就唰唰地流了下來。他有演技，隻是剛剛沒有覺察出自己的失態，但這不妨礙他看出自己剛剛的演技有多糟糕。這種程度的表演，哪怕是稍有基礎的龍套演員都不會犯，而何況自己還自詡是三線演員裏的最頂級演技。
“導演，這都是馮煜的錯！”王躍華有些亂了，立刻甩鍋給馮煜道。
“閉嘴！”郭建超現在覺得王躍華真的是蠢出天際了。
他真以為劇組裏的人都是瞎子麽？明明是自己壓戲不成反被壓戲，結果被發現了就想甩鍋，天底下有這麽好的事情？如果王躍華剛剛不甩鍋的話，郭建超頂多就是訓幾句重新開拍就是了。但現在王躍華將大家身上的遮羞布都撕下來了，那麽他不處理就不行了。劇組最怕出現處理不公的事情發生，一旦劇組的人心散了，再頂級的演員配置也演不出個什麽東西來。
“叫你的經紀人過來，劇組有事找他！”
王躍華心裏一哆嗦，他知道劇組一旦聯係自己的經紀人就意味著什麽。他露出可憐的表情，但是郭建超卻理都不理他。他又想找馮煜，希望馮煜出麵為自己求情，但是他發現馮煜卻已經在他助理和經紀人的簇擁下到一旁休息去了。王躍華忍不住在心底痛恨道，為什麽你不幫我求情？我都被你壓戲壓成這樣了，難道你還不滿意嗎？你難道沒有人心麽？
可惜馮煜聽不到王躍華的心聲。就算聽到了，馮煜隻會告訴他，道歉如果有用的話，那還要警察做什麽？至於寬恕是人類最大的美德什麽的，馮煜覺得自己並沒有那麽高尚，所以就不寬恕那些主動挑釁自己的人了吧！
王躍華的經紀人在副導演的通知下來到郭建超身邊，郭建超淡淡地說：“你們家演員拍戲的時候達不到我們的要求，而且還違反劇組規定，按照合約，我們劇組提出解約。如果沒有問題的話，麻煩你們和法務那邊簽個解約聲明。若是你們對解約有什麽不滿，也請直接和法務那邊聯係，相關法律流程，他們會和你對接並跟進下去的。”
“我知道了。”王躍華的經紀人點點頭。他有些悲憫地看了下王躍華，然後對郭建超導演鞠躬道，“對於我們家藝人給您帶來的麻煩，我深表歉意。還希望郭導演看在和我們公司有過幾次愉快合作的份上，不要對外公開我們家藝人的錯誤，拜托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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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今天有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