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無聲之處見真章

  按照劇情的進展，昨天深夜居住在招待所的一個孤獨老頭死掉了。由於此時外麵風雨大作，唯一通往外界的道路也被泥石流衝斷了，連帶著還破壞了這裏通往外界的通信線路和電力傳輸線路。整個招待所裏隻剩下馮煜所飾演的偵探夏洛一台手機還能使用，但是由於這裏本身就地處偏僻山區，因此電話信號也是非常不暢。


  為了預防再有人被殺害，在招待所女老板的建議下，所有人都暫時搬到餐廳過夜。因為招待所這裏儲備的蠟燭也有限，再加上招待所本身年久失修，二樓有些漏雨，相對是一樓的餐廳反而是整個招待所最好的地方。


  “老板娘，你這些年怕就是想著隻修餐廳了吧？”飾演情侶中男方的演員抱怨道，“看看你餐廳的菜價，難怪你舍得維修這裏。”


  隨著男方演員的目光，鏡頭將餐廳掃了一遍。相較於招待所其他地方的簡陋樸素，餐廳卻是非常奢華的維多利亞風格，甚至還修建了一個可以真正使用的壁爐。此時壁爐正燃著火，有房客將自己淋濕的衣物擺在旁邊烘幹。餐廳裏的桌椅基本都堆積在靠窗的一側，同時也借此來撐著那些遮雨的塑料布。


  餐廳裏擺放著各式各樣的睡袋，同時還有幾個野營帳篷也撐在這裏。這些應該是房客自帶的物件，畢竟這裏是有名的登山區。很多人都是在招待所休整一下就前往山區裏的野營區住宿。難怪招待所的住宿情況不理想，人家來這裏都是享受野外露營的，自然不願住在簡陋的招待所裏。


  因此女老板也隻能靠著招待所附帶的餐廳來賺錢，要知道很多野營人士的手藝的確不怎麽樣，別說將食物做好吃了，很多人甚至連食物做熟都做不到。故而餐廳的客人還是不錯的，招待所也就靠著這餐廳的收入在維係著。既然是招待所的賺錢根本，女老板也舍得投資維護。


  對於指責，女老板隻是笑笑就沒有回應了。不過她仿佛又想到什麽，提醒道：“大家也知道這邊一時半會通不了車，所以那個老頭的遺體暫時隻能放在外麵的儲物間裏。畢竟那裏還有一些冰塊，好歹讓老人家離開這裏的時候不太難看。不過，大家如果沒事的話，也別靠近儲物間那邊。畢竟當時報警的時候，警察那邊說他們還要過來勘察的。大家如果落了點啥在那邊，到時候被警察請去問話的時候，就別說我這裏沒事先提醒了。”


  女老板的話讓在場的很多人都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畢竟和死人同處一地方，這個感覺可不那麽好受。於是因為女老板的話，大家都就老頭的死發表了各自的一些看法。而馮煜和劉唱則是所有人中表現最特別的兩個。馮煜隻是在一旁默默地喝著水，仿佛對大家的談論內容絲毫不感興趣，但是如果有看到他眼神的話，卻發現馮煜一直在耐心地聽著大家的談話。劉唱則一直和一群女生組成的探險隊談笑風生，仿佛他們這群人和這個事情毫無關係。


  第一段談話戲其實沒有太多的營養，主要就是將角色們所處的“暴風雪山莊”這個情景模式體現出來，同時也來交代一些背景，然後就是固化一下幾個主要角色的形象。


  緊接著故事推進下去，死去的則是一組家庭。相較於老頭的去世，一家四口的去世給所有人的衝擊就要強上許多。何況這個家庭的四口人和大家的關係都不錯，爸爸是個強壯的男人，與人為樂，如果誰有需要幫忙的，他都義不容辭。媽媽則是個護士，因為暴風雨突然降臨，很多人都感冒了，媽媽幫忙照顧了不少病人。而他們家的雙胞胎更是可愛，一直是大家的開心果。


  就是這麽一個美好的家庭，一夜之間就被人全部殺害，自然是引發了大家的強烈反應。更為重要的是，還是大家認為比較安全了，準備各自返回各自房間休息後的當天發生的。


  和第一段談話戲相比，第二段談話戲的表情顯然要沉重許多。或是因為傷心而痛哭的，或是因為憂慮而崩潰的，自然也少不了因為各種原因而憤怒的。因為大家的情緒都處於極端，所以這段談話戲就顯得火氣十足。如果不是為了控製分級，這段戲的髒話估計要滿屏幕了。


  和第一段談話戲相比，馮煜和劉唱兩個人的表演方法似乎沒有變化。這讓其他演員覺得可笑，兩段戲你居然用一個方法表演，生怕觀眾看不出來是吧？但是讓演員們奇怪的是，導演並沒有喊停。既然導演沒有叫停，大家隻有繼續演下去，反正最後不好看也和演員們無關。


  古晨麵前有三個顯示屏，一個接的是主攝影機，也就是拍攝整個劇情的；另外兩個顯示器則是接在兩個固定攝像機上，這兩個主要是拍攝馮煜和劉唱表情變化的。古晨現在正被兩人的微表情處理感到震驚，因為馮煜的眼神此時顯得格外冰冷，仿佛是一頭正要捕食的猛獸正在密切關注他的獵物。


  而與此同時，劉唱戲謔的表情裏帶著一點點嘲諷，仿佛是在譏笑某個人的拙劣表演。古晨當然知道第三場戲將是大爆發的時候，而兩人的表情正好是對這個大爆發的很好鋪墊。這種看上去沒有變化卻帶著大變化的細節處理，古晨心中暗自叫好。


  “大家現在休息一會，我們吃完晚飯之後再拍最後一段戲。大家看下時間，現在是下午七點二十一分，我們八點三十分開始拍攝。”古晨宣布道，“副導演，現在開始放飯！”


  在劇組，盒飯那是分等級的。最好的肯定是主演、導演和製片人，不僅飯菜分開，而且起碼是三菜一湯，有葷有素。次一等的則是攝影師、編劇等核心製作人員和重要配角們，他們的自然是比較好的盒飯便當，保證新鮮，味道也不算太差；再次一等就是普通演員和普通劇組成員，新鮮有保證，但是味道嘛；最差就是群演的盒飯了，兩個菜和一堆飯放在一起，所謂的葷菜可能就是那麽一點點肉花，至於新鮮？大概能保證不吃壞肚子吧。


  至於演員的助理，他們的飯錢是算在演員的片酬裏，所以基本是演員自己負責。而且如果演員不喜歡吃劇組的盒飯，他們的助理也會幫忙從附近的地方購買一些更好的夥食過來。不過馮煜和劉唱倒是不著急，他們的房車上就有廚房。雖然做大菜有些麻煩，但是新鮮的家常菜還是有保證的。而且劇組的人都知道馮煜和劉唱不是小氣人，幾個關係比較好的演員常常帶著自己的盒飯來馮煜這邊蹭吃蹭喝；而馮煜和劉唱也會吩咐煲點湯送給導演、攝影師等重要的劇組成員。


  “小古啊，以後如果還有機會的話，我覺得你要抓住你和馮煜的關係。”侯文瀾看著馮煜助理送來的湯，若有所思地說道。


  “說實話，能在娛樂圈裏站穩的，哪個不是情商和智商都在線的家夥？但是一個流水線包裝出來的愛豆能有這樣的覺悟，我還真的是有些看走眼了。馮煜這個人有天賦，而有天賦的人往往容易自恃清高；但是馮煜卻拉得下麵子。我們劇組的演員咖位和馮煜比起來真的是雲泥之別，可馮煜就是能和他們玩到一起。


  還有我們的攝影師、燈光師、道具師啥的，我打聽了下，就沒有沒和馮煜聊過天的。而且但凡我們劇組裏想要合影、簽名的，他都來者不拒。前幾天，我們化妝師不是過生日麽？她是IN5的粉絲，結果馮煜愣是幫她集合到IN5五個人簽名的生日賀卡給她。嘖嘖，這做人的本事！”


  “我擔心這部戲之後他就一飛衝天了，我怕是沒啥資格與他合作了。”古晨有些苦笑地搖頭道。


  華語影視圈一直缺優秀的小生演員，這和國內的演員培養製度有關。國內不像歐美國家，職業的、業餘的、校園的各類劇團欣欣向榮。小李子那樣的“偶像派”都是從幾歲就開始登台表演來累積經驗，而且基本上在好萊塢、百老匯能登台的所謂年輕演員都是有著至少十年舞台表演的“老怪物”了。


  而國內呢？一方麵不重視兒童演員的培養，完全就是臨時抓幾個小孩子過來演戲，演得好就留下，演不好就換人；另一方麵則不重視兒童演員的轉型，很多兒童演員在長大後就被放棄了，因為大家覺得沒有用了，好像兒童演員和成年演員是兩個世界一般。


  但是歐美和日本都是兒童演員在專門的兒童劇組培養，等到進入青春期後期之後會根據兒童演員的能力和意願將他們轉交給成年演員培訓機構繼續培養，所以歐美日本都有那種兒童演員出身的成年演員。正因為如此，國產影視圈不缺兒童演員，反正全國兒童基數那麽大，難道還撈不到一個好的？也不缺中老年演員，畢竟有科班培養在循序漸進的積累經驗，到了35歲也該開竅來獨當一麵了。可是就是缺青年演員，也就是小生。


  不管地球位麵還是這裏，別說優秀小生了，一般的小生演員都是稀缺資源。古晨知道，這部戲放出去之後，其他導演自然也能看到馮煜的演技。一個英俊有人氣，而且還有演技且情商在線的青年演員，你覺得他前途有多好？古晨覺得自己除非能拿個獎，否則再次和馮煜合作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你可以看看這兩場戲，馮煜的演技到什麽地步了。”


  侯文瀾看了下古晨特意要求拍攝的特寫鏡頭，頓時驚住了。“他臉上的微表情變化未免也太豐富了吧？而且還那麽自然，這對自己臉部肌肉的控製要到多細致的地步啊？”


  “我不知道這是他天生的本事還是他後天訓練出來的技巧，但是就靠這一招，再鍛煉個三年五年，肯定有個全國級的影帝獎杯在等他。”古晨說道，“可惜啊，以後這樣的演員我可是沒資格請了。唉，一想到以後不能和這樣優秀的演員合作，我現在就好心痛呢。”


  “你當初不是還挺討厭他入組的麽？”侯文瀾戳穿古晨道。“其實我覺得劉唱也不錯，雖然他沒有馮煜那麽厲害，但也絕對是國內新小生中的一線水平了。而且我聽說，錦繡娛樂對劉唱的定位就是電視劇演員。你以後如果願意接一些大製造的電視劇，應該有機會的。”


  “當初沒有料到他的演技有那麽驚人啊。”古晨絲毫不覺得自己有啥錯。“唉，希望這部網劇能給我打開一條通往正式導演的路徑吧。如果還是繼續當網劇導演的話，我估計這輩子都沒有和他們再合作的機會了。”


  就在古晨和侯文瀾閑聊的時候，一個助理過來提醒古晨，那就是拍戲的時候馬上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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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估計今天隻有三更了。


  稍晚還有一更，剩下兩更放明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