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也染上了?
馮紹民一直雙眼緊閉麵波無痕的坐在正堂的楠木椅上,不知過了多久,聽得有腳步聲進來。
“奴才李蒙,奴才周全,奴才鄭豪見過駙馬爺。”
容硯去見這三人的時候,他們還以為容硯借屍還魂了,嚇得話都不會說了,當得知容硯被馮紹民救了,如今還在她手下當差,簡直不可思議。容硯隻問了一句,願不願意誓死效忠駙馬爺,幾人二話沒說就應了下來,還發了毒誓。
馮紹民睜開眼,打量了幾人一眼,並未叫他們直接起身,“本官身邊不留背叛之人,你們一旦入了我駙馬府那生是我駙馬府的人,死是我駙馬府的鬼,你們可都想好了。”
“奴才誓死效忠駙馬和公主。”幾人齊聲道
馮紹民不是要嚇他們,隻是現在身邊能用的人著實不夠,多一個人是一個人。
“起來吧。”馮紹民站了起來,走到容硯麵前,“你帶著他們去城裏看看有沒有什麽異樣,給我看仔細了。你現在雖然易容,但還是要注意戚風身邊的人。”
“奴才遵命。”
阿元與容硯等人擦肩而過,匆匆走了進來,“沈林文已經派人支鍋生火了,藥房那邊也在統計了,一會就有消息了。”
本來安靜駙馬府正堂,一下子熱鬧了起來,幾個藥房的人,都在這裏,正堂被臨時改成了處理公務的地方。
眼看都過了晌午,馮紹民也沒有用膳,一想到還被自己關在書房的天香,旋即吩咐,”馮安去給幾位先生,還有公主送些午膳。“
很快熱騰騰的飯菜就送進了書房,馮紹民讓幾位先生先吃,自己一直看著各個藥房的藥材庫存,身旁的飯菜未動一口。
“爺,奴才們回來了。”幾人正在吃飯,容硯帶著幾人就在門外了
馮紹民騰的站了起來,“快說!”
“回爺的話,奴才們仔細去問過那些得病的人,發現他們都是住在相同的地方,很多人是住在南邊的一個村字,也有很多人是住在東邊那些村子,他們這些人平時都會用村子裏的井水,所以奴才懷疑問題出在井水上了。”
馮紹民瞳孔微縮,“去把這些村子的所有的人戶籍都給我調來。”
馮安小跑了進來,“爺,出大事了,府裏也有人染上了。”
“誰?”馮紹民一聽,清冽的眸子頓時沉了下來。
“是。。。小姐和桃兒。”
屋內沉寂了下來,這沉寂仿如一灘死水。
馮紹民冷靜了下來,握住自發抖的手,深吸了口氣,“阿元,你去看看,注意防護。馮安,你讓人把最近府裏用的,吃的,仔仔細細查一遍,還有把那小姐的院子封起來,沒有我的同意,誰也不能靠近,包括公主。“猶豫了一會,“放公主出來。”
天香一直在等人給她送飯,從窗戶紙看出去,發現外麵的下人行色匆匆,看見一個奴婢跑了過來,而不是桃兒或者杏兒,心裏咯噔了一下。
那奴婢開了鎖,天香立刻問道:“桃兒和杏兒呢?”
那奴婢被天香的問話嚇到了,“桃兒姑姑和。。。小姐也被染上了。”
這消息令天香半天回不過神來,萱兒,這是她的命啊,桃兒和杏兒從小就陪在天香身邊,對於天香而言早就不是主子和下人的關係,那是至親,是姐妹,她還要看著她出嫁呢,她一定不能有事!。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馮府掩上了一層陰霾,所有人都戰戰兢兢。
天香快步往萱兒和桃兒住處行去,還未進院子就被人攔了下來。
“你們給本宮讓開!”天香沉聲道
“公主,駙馬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小姐和姑娘的院子,包括您。”
“你們讓不讓開!”天香邁著步子靠近了一步,臉色已如黑色的鍋底一般。
守在院門口的禁衛軍不肯退讓一步,齊齊跪了下來,“請公主不要讓奴才們為難,皇上派我等是來保護公主和駙馬的,所以公主一定不能進去。”
馮紹民得了消息,不顧自己有點虛弱的身體,趕了過來。
天香見到站在她麵前的馮紹民,冷漠的開口,“讓我進去。”
“香兒。。。。”
“馮紹民,讓我進去!”天香努力壓製著眼中的淚意,一字一句道:“讓我進去,我要陪著萱兒。”
“天香,你不能進去。”
馮紹民看到天香眼中的神采迅速消失,馮紹民的心像被人用力揪緊一般,用力將天香攬入懷中,“香兒,相信我,萱兒會沒事的,相信我。“
無論馮紹民說什麽,天香都沒有半點反應,任由馮紹民抱著,可她這個樣子,馮紹民更害怕。
”香兒,你不要這樣,阿元在幫萱兒診治了,他醫術那麽高,一定可以治好萱兒和桃兒的。“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聲音在馮紹民耳邊響起,“讓我進去。”
看著那雙無神的雙眸,馮紹民啞聲道:“萱兒也是我女兒,她也是我的命,她出事,就像有刀紮在我的心一樣,很痛。”
“你是不是還是不肯放我進去?”見馮紹民點頭,她扯了嘴角,露出一個淒然的微笑,如行屍走肉般離開了,“萱兒如果有事,我一輩子不會原諒你。”這話隨風飄進了馮紹民的耳朵
天香落寞失望的背影像鞭子一樣狠狠抽在馮紹民身上。她斂了神思,要踏進那院子。
“駙馬!。“
“守好院子就行,不用告訴公主我在裏麵。”
禁衛軍攔不住她,隻好應了。
馮紹民踏進萱兒的屋子,看到床上的女兒臉色難看,還說著囈語
馮紹民緊緊咬住蒼白的下唇,輕輕走到床邊,撫摸著那小臉
,這也是她的心頭肉啊,“萱兒乖,爹爹陪著你,萱兒不怕哈。”
萱兒似乎聽到了馮紹民的聲音,糯糯的叫著,“爹爹,爹爹,萱兒難受。”萱兒的雙眉蹙到了一起,一張小臉漲的通紅。
馮紹民不停的用毛巾給她降溫,喂進去的水也都是吐了出來。
阿元正從屋外進來,看著馮紹民這般,微怒,“你不要命了,萬一你被傳染上了怎麽辦?”
“我不要緊,到底什麽病,是瘟疫嗎?”馮紹民沒有任何的表情,但是她怕自己下一步就會崩潰,那一根弦就在崩與不崩之間徘徊,萱兒才六歲,如果她。。。走了,天香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阿元知道此時誰勸馮紹民都沒有用,“不好說,像瘟疫,但更像。。。。。下毒。”
馮紹民沒有在說話,隻是把萱兒抱在了自己的懷裏,給她唱著歌,給她喂著藥。
天香亦呆坐在屋子裏,沒有說話亦沒有任何表情,睿兒來了也沒有任何回應。
睿兒哽咽,“娘親,妹妹會沒事的,兒子陪娘親。”
可是無論睿兒說什麽做什麽,天香都沒有任何反映,雙眸中沒有一絲神采,猶如失了靈魂一般。
城裏現在還算平穩,一切都還在掌控之中,容硯找不到馮紹民,一時亂了方寸。正好遇見沐喬帶著秀瓔公主前來,秀瓔聽說了這事,和沐喬連夜趕了過來,可是找不到馮紹民,幾人猜測馮紹民應該是在那個院子。
幾人避開了守在院外的禁衛軍,□□而入,一推開房門,就看見倚靠在床上,手裏抱著萱兒的馮紹民。
“主子!”
‘馮紹民轉頭,看見單膝跪地的容硯和沐喬,又看見一旁的秀瓔,吐出幹澀的聲音,“你們來了。”
“駙馬,可否讓我看看小姐,秀瓔雖說不上是神醫,但也見過許多,說不準可以有法子救小姐。”
馮紹民點頭,將萱兒的小手伸了出去,秀瓔麵色凝重的把了脈,又拿出一根銀針在某個穴位刺了一下,又在燭火下仔細看了一下,抽了一口涼氣,“是千夜。“
”什麽?“阿元驚的喊了出來。
“這是南疆的一種毒,凶險異常。”秀瓔一字一句吐了出來
“公主你就直說,我的女兒還有沒有的救?”
馮紹民怔怔的望著秀瓔,她怕得到那個答案,她怕她下一刻就會失去這個孩子。
“脈象來看,小姐隻是食了少量,我這有這個毒的解藥,隻需半顆就可解毒,再喝三天的藥調理一下就會痊愈”
馮紹民的淚水從臉上掉落,這一刻的眼淚是喜悅,而不是悲傷。這個小丫頭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她啄了萱兒的額頭,“萱兒快點好起來,繼續欺負爹爹和娘親啊。”
秀瓔和阿元也去看了桃兒,兩人中的毒是一樣的,同樣也是少量,一顆解藥化成了水喂給了萱兒和桃兒。
馮紹民就這麽抱著萱兒守了一夜,困了就和衣眯一會,萱兒的一聲□□,一滴呼喊,一個動作都牽動著馮紹民的心。
天漸漸的亮了,天香亦是坐了一夜。
“爹爹。。。。娘。。。。水。。。。水。。。。。”
馮紹民被萱兒的聲音驚醒,秀瓔也是醒了過來。
“萱兒,萱兒。”馮紹民輕輕的呼喚著
“爹爹,萱兒渴。”
秀瓔趕緊遞了一個水過來,馮紹民接過杯子,慢慢的喂萱兒喝水。
“爹爹,萱兒餓了。”
“餓了好,餓了好,爹爹讓人準備萱兒最喜歡的銀魚雞絲粥。”說著,眼淚又不自覺的流了下來,那一刻,她真的好怕失去這個女兒。
萱兒雙眸懵懂的望著馮紹民,小手擦過馮紹民的臉頰,“爹爹不哭,萱兒給吹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