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緣還是劫
天香讓人收拾行裝,準備今日前往青雲寺,一來去放鬆一下,二來準備冷落紀君塵幾天,試探試探他的為人。
馮紹民看了看馬車,嘴角浮現一抹笑意,厚厚的墊子,一個棋盤,一壺熱茶,一個火爐,一條羊絨毯子,天香準備的很貼心,處處都在為馮紹民著想,盡一個做妻子的責任。
“香兒,陪為夫下盤棋如何?”
天香哀怨的看了一眼,“民,我不擅長下棋,你讓我五子。”
馮紹民笑笑,“我讓你十子,如何?”
兩人一來一回,天香竟也和馮紹民下了上百個來回,雖然她心裏知道馮紹民在讓著她。
馮紹民看了看棋局,然後拿起一枚白子,輕輕落在棋盤之上,“香兒,你輸了。”
“不下了,不下了,和你這個狀元爺下棋真是累人。”天香嘟嘴,撒嬌了起來。
路上車簾時不時的掀起,馮紹民一張冷臉從馬車內傳入馬車外,有人認出是馮紹民,也是低頭看看,這馮紹民勢必要將這新形象裝到底了
半路上,拉車的馬驚了,馮紹民拉住天香,防止她受傷,掀開車簾,“冷雪,前麵發生什麽事了?”
“爺,前麵有打鬥聲,看馬車好像是景國公府的。”
馮紹民冷笑,崇恭才放出消息,就有人坐不住了。
“冷雪,我們過去看看。”
馬車緩慢的行駛,靠的近了些,果然是景國公府的馬車。眼看景國公府的下人快抵擋不住時,馮紹民眼神一亮,“冷雪,抱我下去。”
“民,不許去,你忘了龐太醫說的了嗎?不準用內力。”
馮紹民輕拍拍天香的手,“放心,我不用內力,近日和阿元學了點手上功夫,正好試試。”她看出了天香的擔憂,語氣更是軟了下來,“香兒,為夫一定小心,再說冷雪還在呢,不會有事的。”
天香聽了,點點頭,“好吧,那你小心點。”
冷雪將馮紹民抱了下來,一臉嚴肅,“你在這保護好公主,我去去就來。”
“屬下遵命。”
馮紹民自己轉著輪子慢慢靠近,車咕嚕聲響在林間。馮紹民見勢,旋轉至上空,如若無人之境,一把折扇如閃電一般,蜻蜓點水直擊刺客要害,瀟灑肆意,毫無拖遝,落葉紛紛飄起,好似一幅絕美的畫卷。
刺客紛紛倒地,冷雪飛身至馮紹民身後,將她推會馬車。
“這位公子。”一名圓臉侍女叫住馮紹民,“我家夫人說了,多謝公子出手相救。敢為公子尊姓大名,來日好上門感謝公子的救命之恩。”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在下無名無姓,不求回報,告辭。”
“公子。。。。”
見馮紹民往馬車方向來,趕緊掀開簾子,從冷雪手中接過了馮紹民。
左看看,右看看,“沒事吧。”
“公主,你剛才可沒看見駙馬的武功多厲害了。”桃兒一臉驕傲自己家主子有那麽厲害的武功,即便雙腿不能行走,依然無人可敵。
“我管她武功厲害不厲害,人沒事就好,以後沒有本公主的允許不準用武功。”天香見馮紹民落座,趕緊去翻東西,馮紹民有些疑惑,“香兒,你找什麽呢?”
“藥丸,龐太醫臨走時給你配的,趕緊吃了。”
“沒事,我沒用內力。”
“找到了,原來在縫縫裏。”天香一臉欣喜,拿出一個白色瓶子,倒出一顆藥丸,塞進馮紹民嘴裏,將熱水稍稍吹涼,喂她服下。
“香兒,我自己能來。”
“閉嘴,以後我說了算,我叫你幹嘛就幹嘛。”天香直接將雙唇覆在馮紹民唇上。
馮紹民眼睛瞪圓,喉嚨動了一下,藥丸直接下肚。
“。。。。”桃兒。
馬車和景國公府的馬車擦肩而過時,車簾被微風吹起,景國公夫人看到了天香的側臉,“原來是長公主的車架。”
侍女追問,“那剛才的豈不是駙馬馮紹民?”
景國公夫人點點頭,“想來應該是,可惜了。。。”
“為何?”
“聽說駙馬身重劇毒,雙腿已廢,沒有多少時日了。”
“奴婢看公主的車架也是往青雲寺,夫人若想道謝,想來在寺廟可以一聚。”
一行人到達青雲寺,路上再未出事。
天香和馮紹民的廂房在南側,景國公夫人的廂房在北側,相隔的距離不短。馮紹民和天香簡單收拾了下,便準備去正殿上柱香,點一盞長明燈。
剛沒走多遠,就聽到一聲音從身後傳來,“公主,駙馬。”
兩人循聲望去,原來是景國公夫人,景國公夫人年歲五十上下,卻保養得很好,皮膚白嫩,雙眸柔和,膝下有紀君塵這樣出色的嫡子也有貌比潘安的二兒子紀君淩。據說景國公對夫人極好,至今沒有妾侍。
天香微微伏身,“舅媽。”
景國公夫人一臉慈祥笑意,“方才還要多謝駙馬的救命之恩。”
“夫人客氣,紹民作為晚輩,這是應當的。”
“駙馬的身體可好點了?”景國公夫人的聲音很溫柔,一個長輩對晚輩的關心,問候。
“多謝夫人關心,已經好多了。”馮紹民心中很暖,自己的父親如今一人在妙州,也不知如何,雖然每月都會書信問候,但也不能盡孝在前。“國公爺認識許多名醫,如若需要,來國公府隻會一聲。過幾日君塵要去駙馬府叨擾,還望駙馬不要嫌棄小兒愚笨。”
“夫人哪裏的話,世子飽讀詩書,一表人才,以後定是棟梁之才。”
幾人聊得正酣,一溫柔女子聲音傳來,“皇姐,姐夫。”
來人正是冰蘭,可是身邊卻是方容學。
冰蘭一把拽過天香的胳膊,“皇姐好生小氣,來青雲寺都不叫上我,有了姐夫,就不要妹妹了。”
“你這小妮子怎麽和你皇姐說話的,趕緊找一個郡馬管管你。”
天香話一出,冰蘭眼神不自覺的瞟向方容學,耳根都快紅透了,冰蘭的眼神天香看得一清二楚,瞬間臉色黑了下來,“民,我們去上香。”
說罷頭也不回的推著馮紹民走了。
“郡主,公主對微臣的敵意很大。”
冰蘭伸手拉進方容學的手,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皇姐心裏隻有姐夫,哪裏還容得下其他人,不過本郡主喜歡你就行。”
“郡主,我過幾日就去求皇上賜婚。”
“啊?”冰蘭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她有些不自在的看向他出,緊張的神情落入方容學眼中。
方容學深邃的眸中滿是深情,“郡主難道不願意?”
麵前的冰蘭一直低著頭,看不到她臉上的情緒,倏爾,冰蘭抬起頭,踮起腳尖,唇瓣印在他之上,“我願意。”
狂喜席卷心頭,方容學攬過冰蘭的腰肢,加深了這個吻。
天香推著馮紹民上完香,沿著長廊走去,“不能讓冰蘭這丫頭嫁給方容學。”
“方容學這個卑鄙小人,不知道使了什麽手段讓冰蘭對他動了心。”
“冰蘭要是敢嫁,我打斷她的腿。”
“有用的,你倒是說句話啊。”
馮紹民一言不發,隻是聽著天香的嘮叨,“話都讓你說了,我還說什麽?”
兩個人你一嘴我一嘴的,便去了後院。青雲寺的後園景色一覺,可以縱覽梅花雪景。
隻是越走進煙霧繚繞,變得越來越不真切。濃霧依然,卻多了一株株梅花。天香推著馮紹民人走進了一座梅花林中,後院是沒有梅花的,這些梅花必然都是虛幻之物。梅花開得就像是血一般,花瓣之上鮮豔欲滴,好像杜鵑啼血一般,令人觸目驚心。
“民,好漂亮的梅花。”天香好奇,隨手就想去觸摸那梅花
“別碰!”馮紹民立即阻撓,“這梅花有毒。”
馮紹民很是生疑,飛生而起,雙眸一亮,瞬間坐會輪椅。這梅林盡頭有一雅居。若要進入這雅居,必須通過這梅林。進入梅林之中之後,隻見眼前那些梅樹忽然四處移動起來,而移動之處變成興風陣陣。
馮紹民靜下心來之後,她四處看了看,這才知道自己原來是進入了一個梅花陣之中,“香兒,咱們是入梅花陣了。”
“啊!那怎麽辦,這個梅花陣看著好難啊,我們不會困在這裏吧。”
“香兒,推我去那個涼亭。”馮紹民挑眉,“今日為夫讓你開開眼界。”
中間那處涼亭中央擺了一個棋盤,馮紹民笑意漸濃,所有陣法萬變不離其宗,“香兒,根據我說的走。”
“前五退三,左四右一,上虛下實。“
”哇,民你好厲害,通了,通了。”
隻見雅居之內,一白袍僧人盤坐於枕,閉眼撫琴。那僧人光風霽月,眉眼的皺紋,盡顯此人的年歲不小。一曲終了,馮紹民雙手合十,緩緩開口,“打攪大師雅興了,還請大師見諒。”
白袍僧人微微點頭,伸出左手,“兩位施主請坐。”
天香在僧人麵前不遠處的蒲團坐下,僧人見天香落座,繼續撫琴,琴聲迤邐不僅,糾纏千裏,似風雨瀟瀟,又似秋葉飄飄。
“大師,似乎塵緣未了?”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夫妻是緣,或善緣,或惡緣,貪嗔癡起,因果循環,萬般皆是緣。”
“大師說的是。”
“天色已晚,兩位施主還是早些回去用一些素齋。”僧人一手搭在了馮紹民的手腕上,馮紹民想推阻,卻發現僧人的內力之高,自己不能移動分毫,僧人瞳孔一震,轉眼恢複了往常,須臾白袍僧人起身,雙手合十,朝另外一個方向離去,獨留天香和馮紹民在庭院中。
“香兒,天色已晚,我們回去吧。
天香眨眼,“民,這個老和尚好生奇怪。”
“真也是假,假也是真,一念心性,在內,不在外。
天香低低的笑出聲,“民,你怎麽像個老學究一般。”
馮紹民跟個老學究似的點點頭,“孺子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