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屬於你

  轉眼間已入了四月,四月的鄴城多雨而感覺潮濕,略帶陰冷,多日的陰雨天終於在今日放晴了。雨後的清晨,駙馬府的庭院好像變了樣似的空氣清新,深呼吸一口,帶著泥土的清香沁入心田,院落中那抹白色的身影已經再此大半個時辰了。桃兒和杏兒還在迷醉她們的駙馬爺嫣然笑靨的那一刹,長劍已經隨她曼妙的身姿翩翾。她仿佛就似是月殿飄落的謫仙,輕盈清新。足尖輕輕一點,完美的旋轉後,衣袖在虛空中淺淺的一抹,就像是要撥開綿綿的雲彩。在層層疊疊的長袍紛紛垂下後,一切事物似乎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誰知她的下袍此時又悄悄揚起,不是風,輕巧的步伐卻更甚風吹,她的每一個動作,帶給人的並不是窒息的壓迫,而是沁透心底的震撼。


  吱呀一聲,臥室的門被從裏推開,天香一早醒來感覺身旁已經涼透的溫度,草草披了了件外衣,想要出去尋紹民,便隱約從窗帷中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竟在窗前站了大半個時辰。


  “啊切!”,天香揉著鼻子從屋內走了出來。


  馮紹民聽到那一聲,蹙緊了雙眉,“杏兒,讓廚房煮點薑湯來。啊切!”


  “那東西那麽難喝,還那麽辣,你還說我,你看看你自己練劍大半個時辰,雖說已是四月,可清晨還是寒涼,你這駙馬爺金貴的很,趕緊進屋本公主給你擦擦汗,真是一點不會照顧自己。”天香撅起嘴巴就把紹民拉回了屋裏。


  屋裏的天香為紹民褪去了中衣,光滑柔嫩的肌膚展現眼前,隨手為紹民擦拭著身子,隻是那一排還未褪卻的牙痕顯得格格不入,輕撫了那痕跡,“還疼嗎?”


  紹民淡淡的一笑,“不疼。一會喝完薑湯,我帶你去個地方,難得皇兄今日準假,我們踏青去。”


  天香喜上眉梢,麵露笑意,“你這個榆木腦袋終於肯帶我出去玩了,如果本公主今天不開心了,小心我的甘蔗。”


  兩人換了便裝一路騎行到京都的郊外。正值四月春光,郊外溪水潺潺,綠草如茵,空氣中到處是生機勃勃的氣息。大約是春季,滿山的梨花白色成海,陽光難透。橋邊的一抹海棠的淡粉大概是這無邊白色唯一的顯眼不同。天香停在花旁,俯下身子,闔起雙眸,近鼻聞去,“哇,好香啊!有用的你是怎麽發現這一處如此美麗的地方?我居然一點也不知道。”


  “因為我是你的有用的,花再美,也不及你絲毫。”


  天香的雙頰此刻染上了兩片淡淡的紅暈,“花言巧語,你以後要是敢沾花惹草,看本公主不收拾你。”


  紹民微微稽首,“遵旨。”說著伸出手,“走吧,我的公主殿下,我們再往裏走走,午後我們上山去看看風景。”


  天香跑在前頭,時不時回頭向紹民招手,那一抹紫色暗淡了綠肥紅瘦。“香兒,你慢點,別摔著了。”馮紹民在身後保持著儒雅的微笑,扇著紙扇悠閑的走著。


  簡單的用過午膳後,天香和紹民兩人就開始上山了。天香起始還在一旁嘲笑紹民帶了兩件厚厚的袍子。可是爬的越高,寒氣越是逼人,行至一塊平坦之處,紹民將袍子披在天香的肩上,“香兒,把眼睛閉起來,我帶你過去,相信你會喜歡我送你的禮物。”


  紹民小心翼翼攙扶著天香走到那處,“香兒,可以睜眼了。”


  眼前的景象,讓天香為之一驚,雖已四月,但是在這山頂竟然有一片紅色梅林。


  紹民看著天香站在梅花林中,仿佛天上的花神墜入凡塵。天香看的入神,臉上的笑容如花一般綻放,在紹民的眼裏此刻的天香隻屬於這片梅林,梅林也隻為她綻放。天香慢慢走向梅林深處,走至離她最近的枝頭,紹民彈了彈枝頭上的白雪,白雪猝不及防撒了天香一頭,天香回頭狠狠瞪了紹民一眼,上一刻還想好好感謝她,下一刻就來逗她尋開心。


  “香兒,紹民的禮物可還滿意?紹民將手中的袍子覆蓋在自己的肩上,轉身同天香一起看著梅花。


  天香一雙盈盈秋水的雙眸望著馮紹民,“紹民,有你真好,謝謝你!”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有你紹民亦是!”她的尾音輕輕上揚,那聲音讓天香沉迷,尤其貼在天香的耳邊說著,那溫熱的雙唇隱約傳遞著某種信息。


  天香不由覺得雙頰更是滾燙,“沒正經。”


  紹民轉身將她摟在懷裏,摟著她的軟腰,“如此良辰美景豈可辜負。”


  溫潤的嗓音流入天香的耳中,天香感覺身子軟了半分,“下流!”


  紹民心裏的火愈發難耐,眼裏溢滿了寵愛,低頭親了親她的唇,覺得不滿足,又貪婪的深吻了起來天香也無意識的迎合了起來。


  茫茫梅林,隻屬於兩人。天香慢慢平複了自己的呼吸,臉上的紅潮也漸漸褪了下來,縮在紹民溫柔的懷裏。彼此擁抱的瞬間,於暗中發出微光,如同隻有在夜色裏才能被發現的螢火。一切都繼續,一切都無恙,似乎又到了最初。


  一天的奔波,兩人都稍感覺疲累,早早沐浴,躺在了床上。沐浴過後的天香依偎在紹民懷裏,紹民輕撫天香的長發,為她解下了發髻。


  “有用的,張大哥去了邊疆,沒人在朝裏替你擋明槍暗箭了,那個烏鴉嘴一點用都沒有,我好擔心皇兄真的會對你趕盡殺絕。”


  紹民感受到天香下垂的雙眸,輕聲安慰道,“放心吧,香兒,我不會讓我自己出事的,我相信皇兄會為了你對我手下留情。”


  天香抬頭對視著紹民的深眸,“皇兄要是敢對你痛下殺手,我就隨你一起。”


  紹民迅速將天香翻倒在身下,雙唇死死的落下。倏忽感覺從兩人中間有兩異物從腳後爬至兩人中間,“萱兒!睿兒!”


  崇恭皇帝把重考的差事交給了馮紹民,經過張紹民的事,崇恭心感疲累,就連出考題的大事也一並交給了自己的妹夫,自己則在後宮陪著皇後。從出題,到監考,再到抄錄,馮紹民事無巨細,安排的很是妥當,朝野上下更是對這位年輕的駙馬爺讚不絕口。崇恭因這功勞將丞相和內閣首輔的位子給了馮紹民,可是馮紹民深知,權利越大,自己的處境就會越危險,畢竟她知道崇恭未必會為了天香容下她。


  內閣之中,馮紹民坐在桌案前,一直翻看重考後三甲的文章,大紅色的官服顯得格外顯眼,無論是比她年長的官員,還是和她年紀相仿的官員,隻要看到這一抹紅在文華殿中,心中便是確信,因為在他們眼中,眼前這位駙馬爺沒有什麽是她不能解決的。


  半盞茶之後,紹民將三篇文章放於托盤,站起身,將托盤雙手呈給等候在旁的吏部尚書皇甫輝,“皇甫大人,有勞了,這是今科三甲的文章,還請聖上定奪。”


  皇甫輝微微稽首,“丞相大人客氣,下官這就去昭輝殿。”


  官場好比後宮,一批批的新人進來,一批批的老人退出曆史舞台,隻是自己作為一介女子,竟也在這朝堂之中呼風喚雨,想到此處,馮紹民自嘲般搖了搖頭。


  不多時,皇甫輝帶著崇恭的聖旨回到了文華殿。


  順武二年恩科,狀元:餘倫;榜眼:梁彥哲;探花:薛甫岩


  馮紹民看到崇恭的聖旨,揚起嘴角笑了笑,她果然沒有看錯餘倫。不過皇甫輝帶回的不止這一道旨意,還有一道讓她有點費解的旨意:三甲比武。她心中一抖,回憶裏盡是三年前與天香比武招親的場景,崇恭的這道旨意不知道這刁蠻公主又會玩出什麽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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