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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糾纏

  夜裏下起了冷雨,雨聲淅淅瀝瀝,敲打著千家萬戶的屋簷及不同露天物體的表麵,尤如在演繹一場紛亂的雜音大合奏。


  下雨夜,聽著雨聲,在溫暖的被子裏是最適合沉入夢鄉的夜晚。


  塔爾隻是合衣倚靠床邊,靜靜聽著雨聲,眼睛盯著房中暗色背景中的某一點,不知道在想什麽,維持原狀,一動不動。


  一個人影猶如幽靈般出現,掩去了所有的光芒,與黑夜的背景融合為一體,看來顯的有如黑夜的幻化,在床邊俯視著它,雙眼同樣黝黑,也是一言不發。


  “我以前見過你們金發藍眼的曾經形態,不知在哪裏見過。”塔爾輕言細語:“我丟失了一些記憶,記不起來了。”


  “你叫我來,就為這個?”米達似乎很不屑,語氣有些不耐。


  塔爾一直在心裏默念他,叫他過來這裏。


  它與他們有著心念上的聯係,也與他們救治過它有關,為它治傷替換上的物質能量粒子組合的原子結構也帶有他們的能量信息。


  “你能幫我想起來嗎?”塔爾似乎並不在意他什麽態度,自顧說著。


  米達不語,抬手去放在它的頭頂,自身能量即刻在手掌匯聚與它頭腦裏掩藏的芯片能量振動聯接,讀取其中振動頻率的相關信息。


  好一會,他放下手,毫不奇怪地說:“我們真實的形態你隻見過一次。”


  “不是,以前也見過。”塔爾感解釋著。


  “在哪裏?”米達有些好奇的問。


  “不記得了。”塔爾鬱悶地說。


  “不記得就不要想了。”米達覺得它似乎隻是為了找一個借口而已,因此有那麽些覺得塔爾多事的嫌棄與不耐煩。


  “我不能不想,老大萬一也找過我了。”塔爾繼續補充說。


  這個雨夜似乎也適合緬想一些遺失的往事。


  “嗯?”米達覺得奇怪的眉毛一挑。


  他在塔爾芯片能量振動信息裏讀到過這個片段,雖然是一跳而過,速度極快,但在那信息裏麵也沒有老大萬一的身影形態。


  他不知道老大萬一是誰。


  “他說我和林沃合謀把他的機器人偷了。”塔爾顯然納悶地說。


  “嗯?”米達不明所以。


  “我丟失的記憶,我覺得應該就是與這個機器人有關。”塔爾繼續納悶不解地說。


  米達似乎在辯識它話中真假,沒有說話。


  “你知道怎麽找回嗎?”塔爾求助的問,失去的記憶應該怎麽找回。


  “你應該去問林沃。”米達不關己事地說。


  這件事也許林沃清楚,反正塔爾跟他也有過聯係。


  “你說他去美國了?”塔爾很無奈地說。


  “是的。”米達厭煩地說,他不想提起林沃,林沃跟他們向來不合。


  即使毫無意義的梅伊洛之爭,梅伊洛如他所願托生地球之後,己沒什麽可爭了,但林沃仍舊是對他們不能釋懷,不願和解,誓如水火兩不容。


  “你們也會去?”塔爾追問。


  米達話都懶說了,隻點頭,誰知道黑夜裏塔爾能不能看到。


  等任小鳳這一世結束之後,他們會說服這個同族妹妹下一世轉生美國,那邊的靈性信息開放,容易讓她接受,盡快讓她從每次轉世的痛苦中覺醒,回歸於她原所在母星團裏去。


  這一世,任小鳳都快支撐不下去了,經常有抑鬱自殺之念。


  “嗯。”米達還是吭了一聲。


  遲早的事,他們以前也討論過。


  “我不去。”塔爾似乎在試探他的意思。


  米達看了它一眼,眼神中仍是不關己事的淡然:“這件事我們會跟阿威亞商談,如果你找到服從的主人了,則由你的主人做主,我們不再幹涉。”


  塔爾沉默,竟然是無言以對,它不要什麽主人,它是自由獨行的個體。


  “如果非我之願。”塔爾頓了下。


  “當然,這個得你自己同意。”米達似乎在嘲笑著,曾經塔爾要四百萬把它自已賣掉。


  “我也可以啟動自毀程序。”塔爾接著說,它看來平心靜氣,似乎在說別人的事,但卻是在做著終結自身的決定。


  這有點象任性了。


  終於米達似乎有點動容了,他當然知道塔爾說的自毀是指什麽,他在思索,然後他輕聲說著:“塔爾,你被這個物質身體影響了,要知道,你並不是它。”


  塔爾能量之芯片曾是那麽鮮活生動,充滿意識跳躍的靈動,吸取著天地間的能量,擴充著,豐盈著,閃閃發光。


  塔爾垂下頭,沒說話,視線落在它肚腹上,表麵看來還是沒變化,但裏麵孕育著一個小生命。


  它忽然看來很沮喪,低垂眼簾,不再說話。


  實際塔爾己不再自由,一個存在體正在想要藉由它而生。


  胎兒未出生之前的時日,塔爾己不能為自己做決定。


  但孕婦因為身體自身之內的身體改變,情緒情感都比較敏感,脾性起伏變化也很大。


  這就是很多女子生下嬰兒後還調整不過來這種大改變,再加上如果還沒人關心照顧,就會產生嚴重的抑鬱焦慮症的原因。


  外麵的雨聲有如敲鼓般在天地之間喧囂,嘩嘩作響,房間裏也似乎更黑暗了,誰也看不清誰的臉色是什麽表情。


  這是冬雨,實際更象初春的雨,一月己過完了,這是二月初,再過幾天就立春了。


  有黑暗的掩飾,塔爾聲音聽起來感覺很沒精打彩地回應著:“我知道。”


  “你可以坐我身邊嗎?”它接著又請求。


  米達似乎是猶豫了下,終於是坐在了床頭邊。


  塔爾順勢靠在他身邊,抱住他,不再說一句話,似乎這就令它滿足了。


  雖然米達就象是能量本身,仍是平淡,塔爾抱著他猶如抱著一塊能量仿造的床木板,讓人生不出任何心裏漣漪。


  “我還記得你是楊明華的樣子。”米達還在說著讓人掃興的話。


  這刻暖昧的時候,他在提醒著塔爾,他是不會把它當女性來愛的,他也沒有表達的愛意。


  如同人生活在空氣中,又如何表達空氣呢?


  他們本身就生存在愛的能量中,而這種能量也仍舊是平淡,毫無激情,興奮可言。


  他們不是人類。


  對愛有肢體動作的展示表達,比如親吻或擁抱,那是人類。


  他們是理智的,愛的能量不能成為他們的羈絆。


  雖然種族中有可能為了繁衍後代,但他們有別的可行的不接觸方式。


  “我己忘了。”塔爾否定它曾是的樣子。


  那象它的前世。


  “那時的你具有挑戰性。”米達似乎在輕笑,他經常威逼利誘,那時是楊明華的塔爾,看塔爾氣的暴跳如雷又拿他無可奈何的樣子。


  “現在呢?”塔爾仿佛囈語似的問。


  “現在你讓自己活的象個真的人類,心裏的渴望永遠不滿足,隻想著要,還要更多,欲求不滿。”米達嗤笑著,雖然最後一個詞不太貼切。


  塔爾就象個喜歡上吃糖的小孩,任性地開始知道要它想要的糖果,一次又一次索求。


  塔爾不回應,似乎在思索他說的話中意味。


  即使被嘲笑,塔爾仍然是輕柔地說著:“塔爾之芯會吸收能量,當你是為能量團形式的時候,你就讓我都吸收了吧。”


  米達不置可否地失笑:“你可吸收不了,我的能量太大,你這個芯片它雖然不屬於地球,但畢竟它還是屬於不同的物質形式,當芯片吸收太多,承受不了,它就會爆炸毀滅了。”


  “那就讓我毀滅好了。”塔爾隨口毫不在意地說。


  米達怔了下,一把推開它,床邊站住,他臉色變嚴肅。


  他開始意識到一個問題,塔爾是真的開始執著迷戀他了。


  雖然不知道這種原因怎麽引起的,也許是因為這個女性身體,這個孕婦身份,也許是因為肚中那個小生命引發了塔爾的泛濫愛心。


  “還有幾個月。”米達出聲提醒著:“你應該學會忍耐。”等那個存在體誕生,塔爾就可以換下一個至少具有一些積極性的身體了。


  但是換上的身體都是已死亡的,似乎也不具備生命積極和活躍的特性,卻會帶些厭棄消沉的影響。


  塔爾這個身體裏的存在體選擇了自殺離開,現在這個身體又懷上孕,身體變化著,還又處於孤立,時常受挫的狀態。


  米達也似乎能理解塔爾無處著落,沒有歸屬感,陷入人類群體意識,被左右拉扯的迷茫失方向感的狀態。


  塔爾被這個物質身體影響了,也許跟它體內那個正在生長的人類胚胎有關。


  但這種狀態隻要離開這具身體,應該就會自動解除了。


  ”我不。”但是當下,塔爾執拗著,堅持著,它偏頭,眼中閃現著晶亮的光彩:“米達,我要你和我在一起,你做這個孩子的名義父親。”


  “住嘴。”米達忍不住責備的語氣,很不滿,一個芯片人而已,怎麽可以對他有眷戀,而妄想要更多?


  雖然他能理解塔爾表現的這一切並不會持久。


  但這一刻,是塔爾不願主導身體而引發的,這象是這個身體對他產生了愛意。


  “米達。”塔爾不管不顧,跳下床撲向他,張臂就又去抱他。


  不過它撲了個空,在它眼前,米達如同影子一般在夜色裏融化,消失了蹤影。


  塔爾跌在床邊櫃孑那,額頭撞在立體櫃子的邊角上,有些痛,大概撞紅了,樣子狼狽。


  但它似乎根本無所謂地跌坐在那冰涼的地上,也許在反省,半天都沒有動一下。


  外麵雨聲下的愈發大了。


  但是第二天一早,天氣卻又馬上好轉,萬裏無雲,天空明媚,小鳥啼鳴,彰顯著這是陽光燦爛的一天。


  不過,安家也迎來了不速之客,仲義寶。


  從這場車禍糾紛中還沒解脫出來,雖然行車記錄儀顯示這是一場意外,但是仍有連帶責任,雖然有車險,貨車司機當然也要賠。


  但仲義寶他也必須賠償死者家屬不小的一筆賠償金,這當然也令仲義寶心中惱火,但是他想到了塔爾,當初塔爾答應出一筆十萬的封口費。


  現在他就上門討要了。駕駛執照被扣留,車也不能開了,騎的摩托車來,他現在也對女色沒心思了,隻有一個想法,要錢。


  見死了一個,另一個還敢來找它,而且昨晚受挫,再見到仲義寶,塔爾臉色己很不好看了,還是一大早如同債主似的上門的傢夥,它盤算著對付之法。


  一見塔爾,仲義寶就毫不顧忌,嚷嚷著伸手就要:“把欠我的錢還我。”


  這令安母詫異,她沒認錯,就是當初那過路的麵包車上下來的二人中之一,她女兒什麽時候欠人家錢了?又是欠了多少?

  但塔爾似乎怕安家父母知道更多真相發怒,直接把仲義寶拉出了門,沉著臉,很小聲:“你小點聲。”


  這令仲義寶得意,如同抓到把柄:“把錢拿來什麽都好說。”


  他上下打量著塔爾,毫不顧慮淫邪的目光:“你如果敢不給,可別後悔,到時我肯定讓你賣身抵債。”


  塔爾心裏惱怒,表麵淡然若素:“你同伴已死一個了。”


  “你就以為我沒同伴了?”仲義寶斜視著它,一副不屑而痞子的口吻:“我的人多著,你要是不怕死,我可以再叫幾個兄弟上門。”


  他把臉一沉,低聲威脅著:“廢話少說,拿錢來,十萬一分不準少。”


  這一家就一個年輕女兒,一對上年紀的父母,仲義寶並不放眼裏,認為他自己一個人就可以搞定了,而且吃定了。


  申大元死了,沒人與他分這筆錢了。


  塔爾冷冷盯著他,它再次想到哈戈的話,殺了第一個還會有第二個。


  如果這個人類主動挑釁的話,它不介意也一並解決了。


  “在銀行裏,你跟我去拿。”塔爾似乎妥協了說。


  “你可別想耍花招,我跟你說,我可知道你家在哪,你跑得了和尚可跑不了廟。”仲義寶想到申大元對塔爾動邪念後,就莫名離奇的車禍死亡,這就讓他有些心裏嘀咕,這個安家女孩可能克男人。


  他可不想自招災殃。


  果然色字頭上一把刀,他應該還是隻拿個錢比較穩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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