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天地大勢
算命老頭倒也大方，沒什麽顧慮，不過這古廟裏其他陰魂卻不樂意了，多多少少對老頭有些敵意，有謹慎的陰魂站起身來說道：“你們算命的雖然大多是沽名釣譽的騙子，但你看起來有些本事，像你們這樣的人，多多少少都跟玄門有些關係，玄門一直把我們視為眼中釘，恨不得把我們全都清理幹淨，我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誆騙我們去那裏，萬一那裏有你們玄門的人，我們一去，豈不是正好落入了你們的陷阱裏。”我倒詫異看了這鬼魂一眼，世上鬼魂幾乎和活人一樣多，活人中能入玄門的人極少，鬼魂中能知道玄門的人也極少，他既然有這樣的顧慮，說明也是個頗有見識的鬼了。
不止我看著他，算命老頭以及其他鬼魂都盯著他看了幾眼，他這才罵罵咧咧說道：“前段時間遇到一個去翠濟宮的道士，差點著了他狗娘養的道。”
眾人明了，又警惕看著算命老頭。
算命老頭嗬嗬一笑：“這個問題嘛，我現在也不能讓你們完全相信我，如果你們實在擔心的話，就先選幾個人跟我去查看情況，如果情況屬實，再讓他們來叫你們。”
這是個可行的方法，不過卻沒人願意應承下來，機遇和風險是同時存在的，萬一去了回不來呢？所以一時間沒人答應，而我們三人正好要回去，便站了出來：“我們三個跟你一起去。”
我、薑蘭蘭、穆三郎三人站了出來，不過旁邊馬上就有比較老成的陰魂對我們搖了搖頭，帶著訓斥道：“你們三個小娃娃不懂事兒，可別瞎跟著摻和，人鬼不兩立，他們咋可能幫我們，我們都不敢去，你們還是在這兒安心呆著，我們雖然都死了，但年齡都是你們叔伯輩的，在這裏要是有人要動你們，我們這裏這麽多人，也能照應你們幾個，你們要是跟著去了，他們豈不是相對你們做什麽就做什麽。”
人有善惡之分，鬼也有善惡之分，況且對於鬼怪來說，沒有律令限製，更容易亂掉，他們既然能在這裏和睦相處，說明大多數是善良之輩，至少生前是。
對著這鬼魂報以善意的笑，道了句謝謝，表明我們去意已決，他們這才沒攔我們了。
算命老頭當晚便帶著我們朝西行了去，那邊正是我們村子所在的地方，老頭在前邊帶路，一言不發，我卻心係著他先前口中所說的黑煞王。
黑煞王為僵屍之王，極為少見，他遇到的很可能就是我娘，便問道：“老先生，您說這山林裏有黑煞王，是真的嗎？”
算命老頭恩了聲：“大概一年多前出現的吧，一直在山裏遊蕩，不過說起來也奇怪，黑煞王以血肉為食，山下有不少村子，那黑煞王卻從不下山，隻是在山中找一些飛禽走獸吃。”
他這麽說，我便十足肯定那就是我娘了，因為當初陳秋在讓我娘進山時，曾命令沒有他的允許，不準出山。
其實我心裏還一直件事情想弄明白，那就是當年老瞎子跟我爺爺到底對我娘做了什麽，才讓一個文家的天之驕女變成了癡傻之人。
文昌雖想要我的命，但始終是我外公，這件事情早晚要給他一個交代的。
先把這問題放在一邊，我開始把重心轉移到這次我們出來的目的上，問道：“您怎麽知道西邊會有大量行屍出現的？”
算命老頭伸出手來掐了幾下，笑盈盈道：“算出來的。”
“這也能算？”我雖然沒鑽研過相術，但也明白算命的大致原理，無非就是根據一個人的麵相和氣質以及其他一些條件，來算出將來運勢如何，而這種相術多為推測，想要算出未來發生的一件具體的事情，根本不大可能。
老頭再嗬嗬一笑，停下來轉過身子，將目光放在了我們三個人身上，盯了良久才說道：“我看出來了，你們三個小娃娃可都不是等閑之輩啊。我雖然不知道你們的目的，但從你能敲響那佛像嚇走那倆莊稼漢，姑且斷定你們不是壞人。其實相術分兩脈，一脈算天地大勢，一脈算氣運禍福。”算命老頭說完後，臉上漸漸浮現一絲絲傲氣，“別說這小小一方山村，整個天下將何去何從，我都能算出來。”
我心裏一驚，這老頭竟早就察覺了不對，卻還甘願帶我們來，不知安的什麽心，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旁邊的薑蘭蘭和穆三郎也緊繃神經。
不過我對相術一竅不通，相術一直是道法中最為深奧的一門，古往今來，鑽研相術的人少之又少，但真正名留青史的人，不過寥寥十數人而已，其中就包括了縱橫家、道家、兵家鼻祖鬼穀子，然後就是斷定楚漢之爭的黃石公……這十數人，幾乎每人都有一段傳奇故事。
算命老頭見我們如臨大敵，笑了笑道：“老朽不才，算的就是天地大勢。數日之前，餘觀那山村上方殺星下沉，屍煞之氣縈繞，知不日將會遍地行屍走肉，擔憂恐有人以行屍作惡，便召四方鬼怪前去搶奪屍體，雖有悖生死大道，但屍體如果有了靈性，就比行屍走肉的威脅要少些。”算命老頭說完又看了看我們，說道，“我看你們也是從那小山村來的吧？如果你們有能力阻止這件事情的話，就請千萬別壁上觀火。”
算命老頭說得已經足夠透徹了，意思是他將四方鬼魂召集到那裏，不是為了禍害村民的，而是為了等到時候那裏行屍遍地時，這些鬼魂可以搶奪那些行屍，這樣一來，行屍數量也就減少了。
這麽說來，這老頭並沒有惡意。
我聽後再思量一陣，說道：“您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在做這些事麽？”
老頭搖搖頭：“我隻算天勢，不算人禍，如果我那師兄在，或許他能算出來。”
“你師兄是誰？”我又問。
老頭嗬嗬一笑：“怕是早就死咯。”然後別過我們直接往回走了去，邊走邊道，“我看你們是以神遊術出來的，時間無多了，趕緊回去吧，我就不送你們了。”
“您叫什麽名字？”我問道，如果老頭真能算天地大勢，實力肯定不弱，道門一定會有他活動的蛛絲馬跡，到時候也能從他名諱以及以前行事風格斷定他所說的是否屬實。
“有罪之人，無顏冠名，單姓李字。”
老頭說著便消失在了漫漫黑夜中，我們三人發了一會兒呆，火速趕回村子。
一路回屋，感知到村子附近有越來越多的陰魂聚集，之前對這些陰魂頗為反感，不過如果他們的是在為搶奪行屍做準備，也算是有了一條後路，即便我們村的人都死了，也不至於變成行屍去作惡。
回屋時，陳秋正手持法劍坐在門口，而在我們屋子周圍，有不少陰魂在遊蕩著，他們都在覬覦我們三人的身軀。
我們剛要靠近，陳秋身上的剛陽道氣卻把我們轟退了出來，陳秋隨後讓開門，我們才得以回去，入住了自己身體。
陳秋而後走到我們旁邊，看了看我們，見我們並未受傷，才問：“知道些什麽了嗎？”
我把在古廟以及路上那算命老頭的事兒和他說的話，一字不漏地講給陳秋聽了，陳秋聽完卻皺了皺眉，問道：“你確定他是算天地大勢的？姓李？”
“他確實是這樣說的，你認識他？”我看向陳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