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後花園的談話
蔣清揚帶兵從常州前線戰場,重新返回臨安城的這一天,難得的天氣晴朗,陽光燦爛。
在我的建議下,蔣清揚伯伯隻帶同我和其它少數幾個人入城,其它主力部隊,依然駐紮在前次的大相國寺附近。
我們還沒有開始進城,在臨安城的城門口,我們就聽見一陣陣畢畢剝剝的鞭炮聲。
蔣清揚有些大惑不解,他跳下馬來,問前來迎接的人:“真奇怪,我記得今天一不逢年,二不過節,城裏的居民為什麽大放鞭炮啊?”
前來迎接的官員們笑著回答:“蔣大人,您還不知道啊?臨安府的老百姓聽說今天是蔣大人回城的日子,他們都很高興。這一陣陣的鞭炮聲,都是他們用來歡迎大人您的。”
“唔?我又沒能打勝仗,我可是敗軍之將啊?”
“這可是一點也不假,他們是從內心深處的歡迎你啊!”
“我真是曆史的罪人啊,我可是愧對大齊國的子民啊,”蔣清揚眼裏閃爍著晶瑩的淚花。“我怎麽也受不起他們的歡迎啊”
“不,蔣大人,你是好樣的,你沒有錯,隻是敵人的力量太過於強大。義軍將士們在前線浴血奮戰的英勇壯舉,全臨安城的軍民都在紛紛傳誦啊。”來人有些激動地說。
“都是我的錯,我錯信了張全勝那個狗東西,我義軍將士傷亡慘重啊,我對不起他們。”蔣伯伯心情沉重地說。
我知道此刻說什麽都是多餘的,不論怎麽安慰他都顯得蒼白無力,我什麽話都沒有說,隻是靜靜地陪伴在他的身邊。
“蔣大人,您請上轎”,前來歡迎的人畢恭畢敬地說。
“不!我不上轎,”蔣清揚連連擺手阻止,“我們這次進入臨安城,一不要鳴鑼開道,二不要驚動百姓。讓我們悄悄地入城吧”。
“這……”執事為難了。
蔣清揚說:“常州剛遭北燕大軍的洗劫荼毒,舉國上下都困苦不堪,我們可不能破費民財讓天下人唾罵啊。”
就這樣,蔣清揚和我們一行人沒有鳴鑼開道,沒有大張旗鼓。就這樣悄悄地進入了臨安城,也就這樣悄悄地進入鳳禧樓,一行人這才安頓下來。
經過這一番常州之行勞而無功的奔忙,還折損了大量的義軍將士,我這才深深感受到戰爭給百姓帶來的災難。
麵對沿途那些麵容呆滯,雙目無神的災民,麵對那顆粒無收的荒蕪田園,那被北兵火焚而倒坍的房屋,麵對那路邊沒人掩埋的屍骨,簡直使我慘不忍睹,心神備受痛苦煎熬。
在這種敵強我弱的局麵下,如果不再奮發圖強,增強我們自己的實力,打造出一支真正英勇善戰的軍隊,我們將死真的是死無葬身之地。
我暗暗在心底下了決心,今後我一定會要花一番大力氣,幫助蔣清揚伯伯,努力為大齊國打開一片新局麵,將北燕的軍隊徹底地驅趕出我大齊國的土地,還我大齊國子民一個安寧詳和的清平世界。
所有這一切,在當前這種兵災不息的時刻,好象有些癡人說夢,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
富國強兵,說起來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可實際上操作起來,千頭萬緒,各種想法和念頭紛至遝來,充塞在我的腦中。
當前頭緒紛繁,一時間之間,想不到從何開始著手,心緒紛亂如麻。我得好好地整理下思路,今後的路到底應該怎麽走?
入夜,我在吃過晚飯後,心情比較鬱悶,就慢步走到鳳禧樓後麵的小花園裏,想一個人靜一靜,納納涼,散散心。
在小花園裏微弱的燈光下,我獨自一個人呆坐在石幾旁,不言也不動,隻是在默默地想著心事。
我思索著怎樣才能在這亂世之中,運用自己的聰明才智,才不枉來到這個世界一趟。
由於我心情比較煩悶,頭腦有些混沌不清的,越想越亂。兩邊太陽穴也有些微微地抽痛起來。
我不由得長長地歎了口氣,好象有萬千愁緒無法舒緩,又仿佛一時間有千百個念頭紛紛而來。
“如鬆啊,是你嗎?你在歎什麽氣呢,可是心情不痛快啊?”
我大吃一驚,自己自從到昆侖學藝以來,我的天罡訣玄功修習進境很快,已經有略有大成。
就連跟隨蔣伯伯從軍以來,也沒有拉下過修習,現在居然有人走近身旁,自己也沒有發覺,這可不是個什麽好現象。
可能是我此刻的心境太過雜亂,根本不能寧神靜心。加上來人刻意放緩腳步,所以我沒有及時感應到有人來到近前。
我急忙回頭,一看來人原來是蔣伯伯,這才放下以來。自從那場地震之後,穿越來到這個世界,為了保障我自身的安全,我隨時都保持著相當的警覺。
“原來是蔣伯伯,嚇了我一大跳”。我連忙起身同蔣伯伯見禮,讓他先座下,我才再座下。
“看你愁眉苦臉的樣子,長歎短籲的,你可是有什麽心事啊?”待兩人重新坐定了下來,蔣清揚才開口向我問道。
“心事倒是沒有什麽心事,”我連忙掩飾剛才的失態,我雖然有些什麽計劃和想法,可是那些都是超前於這個時代的東西,現在還不適合拿出來。
隻有到了適當的時機,一步一步實施自己的計劃。何況現在這個計劃在我腦子裏也隻是一個大概的雛形,還沒有形成一個完整的係統方案。
“隻是這次出兵常州,沿途看到北兵入侵以來的種種慘景,我心裏不太痛快,國弱民遭殃,國民何辜?”我心情沉重在感慨到。
“兵凶戰危,子民遭殃,這本來就是不可避免的事,”蔣伯伯神情平靜地說,“這也是我真正憂心的事啊”。
“我隻是沒有想到戰爭會慘烈到這種情形,北軍已經徹底武裝到了牙齒,我們義軍的裝備和給養,都遠遠地跟不上啊”。我心有不甘地說道。形勢不如人,徒呼奈何。
“朝廷已經這個樣子了,我也是有心殺敵,可惜無力回天啊”,蔣伯伯長歎了一聲,“從目前的形勢來看,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能夠重上戰場,同敵人再次激戰啊?”
“朝廷裏已經沒有再戰的勇氣了,他們已經被嚇破了膽了,”我搖了搖頭,“要指望他們能夠血性起來,是沒有希望的了。”
“我也真想再次回到江西前線去,那裏才是我的戰場啊,”蔣清揚伯伯也有些神情黯淡。
“蔣伯伯,我心裏真的很憤怒,也很恨這些當權的人,他們屍位素餐,不作抵抗也就罷了,還處處作梗,設置重重障礙阻礙我們的行動,真想拿刀將他們一個個砍殺幹淨,”我心裏有些焦躁地說。
“這也難怪,你還年歲太年經,沒有經曆過太多的風浪,沒有見識過更多的險惡,”蔣清揚有些意興蕭索地說,“等到你象我一般年紀,經曆過許多大風大浪,你就會明白,世上的事情,不如意十有八九。”
“其實天災並不可怕,倒是人禍讓人悚然驚心,看得太多慘烈的事情,生死一事往往就淡漠了許多了。”蔣清揚微微閉上雙目。
“想老夫我的一生,由於朝廷奸倿當道,小人得誌,我又不願意阿諛權貴。所以我前半生是曆盡艱辛,仕途坎坷。到如今總算還能有機會,用這半老的有用之身,為國家奔走效勞”。
“對不起,蔣伯伯!我讓你老人家想起了不痛快的事”,我心裏有些愧疚,蔣伯伯為了抗燕大業殫精竭慮,日夜操勞,自己居然還給他添亂。
“其實這也沒有什麽,”蔣清揚擺擺手,“心裏有話,憋在心底也很難受,隻要說出來了,就會舒暢很多。”